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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从不示弱,从不抱怨哭泣,但他明白她的孤单寂寞。
他们的心……一直都是紧紧贴在一起的。
云歌探出手去,雨水宛若断了线的珍珠一颗颗落在她的手心,她心中的酸涩苦味却越聚越多,莫名的滋味在心口徘徊徜徉,不知是什么在怂恿她,在操控她,她无声站到走廊的另一方,朝着前方摊开那一双素洁柔荑。
在雨声之中,似乎藏着一首曲子,隐约引着她,走出茫然无边的雨帘。情不自禁蹙着眉头,她闭着双目,尽心倾听下雨的声响。
滴答。
滴答。
滴答……
仿佛她也曾经站在某一处的屋檐下躲雨,也曾经伸出手去接着那些微凉的雨珠,任由雨水轻抚她掌上的指纹,再度沿着指缝滑落,坠下,最终溅起细小水花。
就像是在等待……漫长的等待,唯有听着下雨的声音,在心中默念一百遍,不,一千遍一万遍的时候,雨还在下,那人,还不曾来。
不知是否因为雨水的关系,她的眼底,浮起来一片白色的水雾,雨势渐大,落在耳畔的雨声却更加清晰。
“你在等谁?”
身后的一道低沉嗓音,带着别样的苦涩情绪,划破此刻的宁静,她陡然间转过脸去,望向声音传来的地方,已然大惊失色,双目微红,满眼濡湿。
他几乎以为这一场大雨,让时光飞快倒转,他凝视的不是云歌巫女的身影,而是崇宁的背影。
她……在最纯真珍贵的年岁,对他付出了无价的真心,他不曾看到的——就像是站在宫里的长廊下,她总是在等他。
她只是在等他经过而已,下雨,下雪,晴天,阴天……她一直都在这儿,只因她除了这个法子,已然无处安放她的这段纯洁又固执的感情。
她的眼底,到底下了多少场大雨,到底他让她经历了多少回的伤心落寞,失望心痛之后,才让她不愿再回首,哪怕只是一次,哪怕只是最后一回,也不愿再去回想那个秦昊尧了?!
她不给他任何机会,其实,也是不给自己任何机会。
最初的崇宁……已经在这一场时光的大雨之中渐渐走远,他无论怎么呼唤,无论怎么挽留,就像是即将停下的大雨,即将放晴的天空,他根本无力操控。
她从不轻易落泪,但不知是因为骆驼的死,还是因为宫中的险境,或是因为她突然地想念大食族,更是因为这一场让她无法了解自己心迹的突如其来的大雨,她居然满目泪光,被秦昊尧打断了她惆怅零碎的心境,云歌蓦地收回已然充盈在眼眶的眼泪,紧紧闭着粉唇。
秦昊尧就站在她十步之外的距离,他深深凝望着眼下的白衣女子,极尽疯狂的想念和渴望早已让他失去理智,心中满是酸苦滋味,哪怕铁石心肠如他,他已无法自控。他的眼底同样蒙着一层烟雾,就像是远方雨天相接的地方,大雨冲刷在地上,拉起一道巨大的白色帐幔,眸光胶结在她的面容上,哪怕隔着面罩,他可以看透她眼底的惆怅和孤寂,毫无保留。
疾步走向她,一把扼住她纤细手腕,他的眼底迎来一片惊痛,无法再继续忍耐他对她的愧疚和悔恨,疼爱和怜惜,秦昊尧蓦地将她拉入怀中,喉咙紧缩,让薄唇边溢出的嗓音格外低哑厚重,轻易地钻入她的耳中,沉入她的心内。“你在等朕?”
对于他而言,得到她,更迫切。
他迟早要跟她坦诚一切。
云歌的身子重重撞在他坚实的胸口,面颊贴着他的华服,一片凉意从肌肤上深入血肉之内,他的心跳那么坚定地穿过她的眼眸,她从未跟任何男人靠的这么近过,除了张少锦,这世上再无一人拥抱过她。
只是,她当然不在等任何人,为何听秦昊尧这么问,她也险些以为自己坐在下雨的长廊等了整整半天是为了等一个人?!她越来越混乱,却也越来越慌张。
她怔住了,脸色划过一抹苍白,睁大水亮而透露出满满当当慌乱的眸子,不等他双臂环住她的身子,她已然咬紧牙关,奋力挣脱开来。
她不敢置信地睇着眼前的男人,眼底盛满了不快和愤怒,悲伤和厌恶,这些情绪太过厚重纯粹,只是当秦昊尧一眼看穿的时候,却已然来不及了。
“槿宁——”秦昊尧满心沉痛,正欲拉住她的手,她每一回看着他后退,总是让他觉得像是多么可怕的人,只是这一回,她却再度挣扎,这一个陌生的名字,早已将她推入万丈深渊。
她头也不回离开长廊,奔走在大雨之中,雨水跟她融为一体,单薄的白色巫服紧紧贴在她的身上,玲珑曲线毕露无遗,黑发因为雨水的湿润而贴合着额头和面颊,她隔着雨帘看那个男人,他的那一声呼唤,却依旧在自己耳畔不断回响。
她根本摆脱不了他炽热的目光,虽然巫女触碰情爱是族内大忌,但方才秦昊尧的眼底,他的冀盼和渴望,早已让他化成一团熊熊大火,她稍稍一碰的话,就会化为灰烬。
但她很清楚,他看着的并非巫女云歌,而是他言语之内的槿宁……或许,也正是他曾经提及过的,她与之相似的那个女人。
瓢泼大雨,丝毫没有变小的趋势,她呆呆站在雨中,身上的凉意,比不过被他眼神烫伤的疼痛。
她当然全都明白,恍然大悟,他为何会如此器重她,哪怕她对他出言不逊,甚至掌掴伤害君王都依旧活的好好的,不是因为他对巫术惧怕,更不是因为他对巫女有了兴致,而是因为她的这张脸。
这张——跟他过去相识的女人有几分相像的脸。
她能够存活至今,更得到他诸多宽待,跟她毫无关系,只是因为她是他寄托哀思的替身而已。
在秦昊尧对着云歌喊出穆瑾宁的名字当下一刻起,他就清楚他已经犯下大错,他眼看着她不堪重负跑入大雨之中,擦过她衣袖的手掌无力垂下,什么都握不住,除了此刻湿漉漉的空气。
这一切,简直都是笑话!紧紧攥着拳头,雨水从云歌的头顶上浇下来,一刻间浇熄了她对秦昊尧好不容易才生出的安心,此刻,尖锐的防备因为源源不断涌出来的怒意而将她割伤,她清楚自己心头在淌血,雨水从黑发上滑下,悬在她的长睫上,雨水淌入眼睛让她觉得克制不住想要流泪的酸涩,但她却无法对他宣泄心中的怒意——自然,若不是他将自己当成是死人的替身,她绝不可能安然无恙地活到如今。
秦昊尧不顾雨势渐大,冲入雨帘之内,看着被大雨淋得湿透的云歌,他自然满心不舍怜惜,可看她如此盛怒抗拒,他若是在今日就将所有的真相坦诚,她又如何承受?!
“你是一国之君,九五之尊,我只是一介平民,但我也有我想要守住的东西,我从未奢望从你身上得到更多,即便这样也不行吗?”
秦昊尧心如刀割,她的话,跟穆瑾宁说过的多相似,在她弥留之际,她笑言他是一国之君,九五之尊,哪怕她不在他的身边,也同样会有很多女人爱他。
而如今的云歌也是一样,她同样在拒绝他,把他推开在高大的心墙之外。
她的眼神制止秦昊尧走的更近,因为寒意侵入体内,粉唇发白,一脸苍凉,毫无血色,她苦苦一笑,不知是因为被无缘无故当成另一个人的替身而心酸难过,还是因为他对她的宽容豁达,也曾经触动她,只是如今,这些都变成破裂开来的泡沫。
她在这一片白茫茫的雨水之中,突然看不到将来要走的路——喉咙紧缩,胸口熟悉的沉痛再度袭来,拼命拉扯着她的心,哪怕她正承受着大雨淋着,也不肯放她松一口气。
秦昊尧紧蹙眉头,云歌的面色惨白难看,若是她继续淋雨,自然会大病一场,是他的莽撞冲动坏了所有的事,要打开她的心防何其之难,如今哪怕眼看着她再度将心门封锁,他也无法怨天尤人。大雨从他俊美无俦的面孔轮廓上滑下,也不顾身上华服全部湿透,薄唇紧紧抿成一线,他突地下了决心,依旧朝着云歌的方向走去。
云歌忍痛抬眸看他,他坚毅的俊脸上没有任何神色,唯独那双黑眸之内晦暗不明,因为无法看清他的喜怒,她更觉得他难以捉摸,不管他们之间的距离到底多远,也不管他们错过的时间到底多久,他决不能再容忍她再一次跑出他的视线。
就在云歌转身离开的那一瞬,秦昊尧从身后紧紧抱住了她,俊脸紧紧靠在她的螓首之上,双臂宛若铁链般困住她的身子,环住她纤细腰际,彼此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