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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钩新月,渐渐挂上树梢,小山顶上,疏朗朗的几十棵参天古松、针叶如画、风声如涛,和许多磷峋竖立的石笋,相映成趣!时间还不到二更,陆翰飞遵照赛孙膑遗书的指点,早已隐身潜伏在坟侧一块大石后面。
离他两丈来远的石笋后面,却蹲着楚湘云和冷秋霜两人。她们此时还在细声低语!
只听冷秋霜的声音低低的问道:“楚姐姐,你方才只解释了‘负邱’,那么还有‘戴’字呢?应该怎么说着?”
楚湘云嗤的笑道:“戴,不就是头上戴物吗?在这里该作山顶解释才对。”
冷秋霜道:“这样说来,石鼓歌诗句不就明明指的这里吗。赛孙膑怎说与藏宝无关呢?”
楚湘云摇摇头道:“这个我不知道了。”
冷秋霜低声道:“我想,他要是不死,一定会偷偷地告诉陆大哥的。”
她们说得很轻,但不远之处,却传来低低的嘘声!
楚湘云细声道:“秋妹,干娘要我们别做声哩!”
冷秋霜声音说得更细,道:“师傅也真是,我们有许多人。还怕谁来?”
那边发出低嘘的人,正是厉山双煞的阴风煞柯灵!
在这片小山顶上,树上、石后,还四散隐伏着千手儒侠史南溪、杜志远、黑娘子倪采珍等人。
他们虽然猜不透赛孙膑要陆翰飞在今晚二更,到他埋骨之处的道理,但他们相信赛孙膑此举必有作用,是以决定大家都来,以防万一同时各自散开在适当的掩护之下,隐蔽身形。如非万不得已,谁也不可露面。
阴风煞柯灵不放心千女儿和徒儿,就藏在离两人不远的石后,以便就近照顾。
这时她发出警告似的嘘声之后,那张皱纹纵横的鸠面上,绽出一丝微笑,同时也有点迷惘!
心想:这两个娃儿,看来都爱上了姓陆的小子啦,将来……不知是一双两好?还是因爱成仇……
一个是自己一手抚养长大的徒儿,一个又是自己的干女儿,这不是叫自己左右为难吗……唉,年轻人的事,让他们自己去……
蓦地,在她视线中发觉警兆!对面石鼓山峰顶上,忽然出现了一条高大黑影!
因为相距尚远,只可看到那黑影好像在山顶上略为仁立,便开始朝小山奔来!
阴风煞急忙用传音入密,朝陆翰飞、和楚湘云、冷秋霜藏身之处,发出警告:“注意,有人来了!”
瞬息工夫,那高大黑影业已登上山顶,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夜风吹着他一身黑衣,不住飘飞,但他却好像钉在那里,并没移动一步!
黑暗之中,两道闪烁有光的眼神,不任向四周打量,甚至一草一石,都不肯轻易放过!
陆翰飞紧紧贴在大石后面,弄不懂赛孙膑要自己躲在暗处,用意何在?也不知道这人果然会在二更时分,在这里出现,有何目的?只是屏息凝神的瞧着他!
高大黑影向山顶上打量了一阵,敢情并没发现什么可疑之处,口中发一阵低沉的“嘿”“嘿”冷笑,高大身躯一步一庆缓缓地朝赛孙膑坟前走来!
七丈……六丈……五丈……距离逐渐接近!
陆翰飞已可看清那来人约莫五十光景,生得浓眉、鹞目、鹰鼻、阔嘴、嘴角上噙着一丝冷笑,两道阴鹰目光,随着他每一举步,迅速流动,显示出他极度小心,和无比狡狯!
这会是谁?难道就是令狐老前辈的大师兄夏侯律?
陆翰飞心念才动,只见黑衣人距离坟前三丈光景,突然停步!
他敢情发现坟前不远,那堆烧毁了的逍遥机车的残骸,炯炯双目注视有顷,口中喃喃的道:“果然死了!嘿嘿,令狐宣,你若躲在竹仗坪三间竹屋之内,哪会死得这般快法?”
他这一开口,陆翰飞只觉心头热血一阵激动,这阴森的笑声,自己耳熟能详,不是夏侯律,还有谁来?
原来令狐老前辈早已算准他身死之后,夏侯律一定不肯轻易相信,还要到坟前来瞧瞧,所以才要自己隐身暗处,可以瞧清仇人面目。
想到这里,忽然又感到奇怪,令狐老前辈,既然连他自己死后,夏侯律必然会在二更左右,在坟前出现,都算得如此准法,当然也算得到他自己会死在夏侯律的‘透骨阴指’之下。何以事前不会加以防范?
“潜伏暗中,慎勿出手。”
令狐老前辈哪知自己已经跟嘉檀尊者学会了专破“透骨阴指”的“火焰刀”,今晚正好和他一拼!
心中想着,立即凝神澄气,暗暗运起“火焰刀”心法,把全身功力,凝聚右掌,蓄势待发!
夏侯律迈着大步,走近坟前,口中桀桀厉笑,道:“令狐宣,你预先取走公秋乔夫妇藏宝,伪装赴约,一路寻来,此种狡计,瞒得了旁人,可瞒不过我夏侯律!嘿嘿,老夫念在同门之谊,只要从你身上,取出藏宝,自会再替你覆上泥土,不令你暴骨荒山就是!”
陆翰飞仇人相对,分外眼红,此时听他口气,竟是盗墓而来,更是怒不可遏……
夏侯律话声一落,双手一掳大袖,正待往坟土抓去……
突然,他似有警觉,一挥大袖,霍地转过身去!
这原是一瞬之间的事,陆翰飞也正待纵出,瞥见夏侯律无缘无故,突然转过身去,心中不禁一动!
只听耳边也响起阴风煞的声音:“陆少侠不可妄动,又有人来了!”
陆翰飞怔得一怔,急忙抬眼望去!
果然!从远处传来一阵轻微的衣带飘风之声,眨眼工夫。小山顶上,出现三条瘦长人影!
中间一个,是身穿白麻长衫,腰束鹅黄丝带,脸型狭长,颈下留着稀稀疏疏白髯的老人。左右两人却穿着一身鹅黄长衫,紧闭嘴唇,一付死样怪气的眉眼!
这三人正是崆峒派掌门人白农崆峒杨开源和他两个师弟!
夏侯律果然了得,面对白衣崆峒而立,阴风煞施展的“传音入密”,他虽没听清楚,但也依稀听到一点声音,两道目光,不期朝身后扫了一下,然后抬头朝白衣崆峒等三人阴声喝道:“来者何人?”
白衣崆峒瞧到夏侯律,似乎微微一怔,率着两个师弟,缓步走近,脸上一无表情,问道:“尊驾何人?”
夏侯律阴森的点点头道:“你们来得正好!”
白衣崆峒杨开源虽然不识夏侯律其人,但他见多识广,从夏侯律两道眼神,业已看出此人功力大是不弱!
对方答非所问,居然说自己三人,来得正好,这好是从何而来”他乃是城府极深之人,心中不由暗暗留意,面上却丝毫不露,缓缓道:“尊驾有何见教?”
夏侯律目光扫过三人,冷冷的道:“你们可是想瞧瞧令狐宣的尸体?”
白衣崆峒道:“尊驾呢?”
夏侯律阴笑道:“你们可知公孙乔夫妇的藏宝,已为令狐宣所得?”
白衣崆峒双目一睁,急急问道:“尊驾如何知道的?”
夏侯律大笑道:“他瞒得过你们,如何瞒得过老夫?”
白衣崆峒奇道:“他不是已经死了吗?”
夏侯律阴声道:“不错,他就是死在老夫指下,但公孙乔夫妇的东西,却仍在他身上。”
白衣崆峒何等人物,怎会听不出对方口气不善?
试想这是何等重大的秘密,如何肯随便泄露,除非他存下灭口之念,但对方分明只有一人,武功再高,也决非自己三人之敌。心中想着,不由皮笑肉不笑的问道:“所以尊驾一人连夜前来。”
夏侯律道:“所以老夫说你们来得正好!”
白衣崆峒呵呵两声干笑,拱手道:“兄弟杨开源,乔掌崆峒一派,尊驾有意合作,得到公孙乔夫妇的武功秘笈,咱们不妨共同参……”
夏侯律不待他说完,突然放声一阵大笑,接道:“老夫不是这个意思。”
白衣崆峒木然的脸色,不禁微微一变,目光闪动,朝左右两个师弟看了一眼,持须问道:“尊驾有什么高见?”
夏侯律倏地跨前一步,阴恻恻道:“杨大掌门可知令狐宣乃是老夫同门师弟?”
白衣崆峒原是城府极深之人,但对夏侯律也深感莫恻高深,此时瞧他朝自己跨近,不由后退了半步。
夏侯律道:“他虽然死在老夫指下,但老夫顾念同门之谊,正愁他埋骨荒山,太以寂寞,杨大掌门,一派宗主,最适当也没有了,老夫之意,就是想屈留三位,替敝师弟作个陪葬之人!
他这一番话,口气阴森,但说来极为稀松平常,根本就没把三位崆峒高手放在眼里!
冷秋霜姑娘躲在石后,忍不住“丝”的笑出声来,夏侯律耳目何等灵敏,回头阴嘿了一声,直吓得冷姑娘慌忙抿紧樱唇。
白衣崆峒杨开源听完夏侯律的话,他一张木头似的脸上,不禁隐泛怒色,不过他究是一派之主,虽然怒火高烧,但因对方只是一个藉藉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