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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房中一灯如豆,结着累累灯花,灯光不太亮。
白婧婧还是那身打扮,穿着白缎绣花衣裙,纤手支颐,坐在床沿上,一双秀目,盯着纸窗,怔怔出神,好像正在想着心事。
不是她!
难道她真不是白衣教主吗?
陆翰卫被这扑朔迷离的白衣女郎,弄糊涂了!
他想起自己在船上遇见的白衣少女——二公主,今晚何以要扮作白衣教主?在松林前面,阻拦自己,要自己“千万不可进去”。
何以她——白婧婧又要扮成白衣少女,和自己一路同车。
如今,白婧婧好好坐在房中,那么神秘的“二公主”,难道就是真正的白衣教生不成?
就在陆翰飞微一分神之际!
白婧婧忽然凤目微抬,盈盈一笑,问道:“窗外是陆相公吗?”
陆翰飞快然一惊,好厉害的耳朵!
房门呀然开启,一阵淡淡的幽香,直沁心脾,白婧婧已俏生生站在门口!
陆翰飞又是一惊,她身法好快,但惊抵不住窘,半夜三更的,去偷窃人家姑娘,他一张俊脸,登时胀得通红,口中呼啸的道:“在……在下……是……”
白婧婧嫣然一笑,轻声道:“我就在等你呢,你去了这多时间,我想一定是遇上强敌,好啦,现在回来了,快到我房里坐了再说。”
陆翰飞心头又是一楞,她怎么会知道自己遇上了强敌?脸上不期流露出诧异之色,一面连忙供拱手道:“姑娘请休息吧,在下求便……”
白婧婧没等他说完,白了他一眼,道:“你就是这样婆婆妈妈的,方才我听你在房里大喝了一声,猜想可能是你仇家,因白天偷袭不成,跟到客店里来。哪知等我闻声出来,你已经追了下去,我自知无法追得上你,就一直在房里等着,那人到底是谁?和你有很大的仇恨吗?你追上了没有呀?”
“啊,你到我房里去坐坐咯!”
她一连串的问着,显得异常关切。
陆翰飞道:“多谢姑娘关心,那人是在下杀师仇人,可惜又被他跑了,时间已晚,姑娘还是休息吧,在下不惊扰了。”
白婧婧柔顺的点点头道:“也好,陆相公折腾了半夜,也该休息了。”
说着,果然回进房中。
陆翰飞依然打开窗口跃入房中,解下剑斧,放在身边,连衣服也没脱,只在床上运功调息。
第二天,陆翰飞很早起身,他因白婧婧既然不是白衣教主,而且阴风煞已先在赤焰山等着自己,不愿再多耗时间,付清店帐,向店伙交待,只说自己另有急事待办,须要先走一步,便独自上路。
此时天色才亮不久,路上除了少数赶集的人,行人不多,陆翰飞展开脚程,一路疾奔。
正行之间,忽听一阵泼刺刺急骤蹄声,由远而近,从身后疾驰而来!
陆翰飞身怀上乘武学,根本不用回头,便已听出身后驰来的,是两匹脚程极速的好马,而且马上之人,分明也是身怀武功的高手!心中一动,不由立时在道旁住足。
这时,那两匹快马,业已驰近,马上一个英风飒飒的劲装青年,一个身材苗条的黑衣姑娘!
陆翰飞瞧得一怔,这两人不是北岳门人杜志远和黑娘子倪采珍吗?他们纵马疾驰,一路赶了下来,莫非有什么急事不成?
“杜兄……”陆翰飞喊声出口,马上两人也已瞧到路旁的正是陆翰飞,双双勒住马头,杜志远迅疾跃下马背,大喜过望,吁了口气,笑道:“陆兄弟,总算给我们追上了!咦,柯老前辈呢”?
陆翰飞道:“何老前辈已经先到赤焰山去了,杜兄和倪堂主两位匆匆赶来,不知可有什么紧要之事吗?”
黑娘子倪采珍这时也牵着马匹过来,抬头问道:“陆少、侠,你一路上,可曾见到楚、冷两位妹子吗?”
陆翰飞证遵:“楚师妹和冷姑娘,不是都留在君山吗?”
黑娘子冲着他,抿嘴一笑道:“陆少侠不在君山,两位小妹子哪还待得住?”
陆翰飞被她说得俊脸一红,杜志远连忙把楚湘云、冷秋霜两人偷出君山,自己和倪堂主追踪赶来之事,说了一遍。
他江湖阅历较深,想起阴风煞原和陆翰飞一路同行,在半途上突然先走,要陆翰飞留下,其中必有缘故。
陆翰飞听说楚湘云。冷秋霜居然偷出君山,也不禁心中大急,因为这一路上,自己连番遇事,而且白衣教主、夏侯律等人,都在附近出现,她们万一遇上,岂不又多出事故?一面也就把自己发现白婧婧之事,简扼说了个大概。
黑娘子倪采珍听到爸也在这里现身,还假扮金衣护卫,不由喜道:“陆少侠,你知道家父现在哪里?”
陆翰飞道:“姑娘今尊和甯不归老前辈一起走的,在下也不知道去了哪里?”
倪采珍噘着小嘴,道:“爸就是喜欢这样,一会儿来了,一会就走,不知在忙些什么?”
杜志远沉吟的道:“陆兄弟,既然柯老前辈约在赤焰山,我们还是先见过柯老前辈,再作计较吧!”
赤焰山,一名大砚山,在安徽含山县东北,山势峻拔,峭壁危崖,石色皆成赫红,因有赤焰山之名。
山顶一座道观,叫做镇离现,现中供奉火神。
据说从前山下附近村落,时遭火灾,后来有一位堪舆师指出赤焰山地底,正当离火之源,必须建一座火神庙,加以镇压,这就是镇离现的由来。
这座道观,已有几百年历史,但山下的人,却不叫它“镇离观”,大家都以“火烧观”相称。
火烧现在人们的眼中,只不过是一座供奉火神的道观,但江湖上人,却把它当作火宫看待,威名之隆,就是武当、少林武林两大宗派,也都为之黯然失色。
那是因为火烧观大观主火德星君冉无天,不仅武功已臻化境,尤其是一手火器,天下无人能敌,当年和白骨神君、北溟其君,号称“三君”。
如今,冉无天已是九旬以上的人了,他师弟二观主接火天君常延寿,也已八十有余,平日静修,均已不问尘事。火烧视交由大弟子尾火虎傅元通主持。
算起来,这还是陆翰飞、杜志远和黑娘子赶到含山的三天之前!
赤焰山盘曲的山径上,正有两条人影,随着山势,往上走去。
前面一个白衣文士,身穿月白儒衫,脸蒙白纱,举止飘逸,虽在行走之际,依然显示出他有一种高傲冷峻之慨!
稍后一个身形矮小,身穿墨绿长衫,面上也同样蒙着绿纱。
赤焰山山势陡峭,尤其主峰突出群峰,高耸入云,异常险峻。
这两人衣袂飘忽,走在危岩峭壁之间,远远望去,宛如一白一绿两朵轻云,冉冉上升!
此时已是夕阳西下时分,晚霞映着峰腰赫红色的山石上,分外显得鲜艳夺目!
后面那个绿衣人看着傍晚景色,不觉脚下微停,说道:“这山光秃秃的,石头都好像火烧过一般,路径陡峻,山势又高,造这座火烧观的时候,可真不容易呢!”
白衣人对他说话,恍如未闻,只是脚不点地的向上行去。
“嘘……”白衣人突然回头过来,低声道:“快别说话,走吧!”
绿衣人轻笑应道:“是,教主!”
这两人敢情是最近才出现江湖,行动诡秘的白衣教主,和他手下一名绿衣侍卫了?
他们一路疾走,山势愈上愈险,足足走了顿饭光景,才算到达峰顶。
黄墙碧瓦的“镇离现”,气势相当雄伟。
此时大门敞开,从门中迎出一行道土,前面一个一身红色道袍,脸长如驴,年约五旬的道人。他一眼瞧到白衣人,立即迎前几步,打了个稽首道:“教主驾莅,贫道迎近来迟。”
白衣教主见他胸前一圈金线之中,绣着一个虎头,心知此人就是火烧观住持尾火虎傅元通了,这就还了一礼,道:“不敢,道长想是傅住持了?”
他虽在说着客套,但语气还是相当冷漠。
红袍道人笑道:“教主言重,贫道正是傅元通,哈哈,教主请到里面牵茶。”
说着,连连肃客,陪同白衣教主往里走去,绿衣人紧随在白衣教主身后。
进入大门,穿过一条长廊,拾阶而入,里面是一座花厅。
落坐之后,道童送上香茗。
尾火虎傅元通含笑道:“贫道奉敝师叔交待,得知教主近日将宠临敝观,不想教主侠驾,来得这般快法。”
白衣教主依然冷冷说道:“在下风闻将有不少武林高手,觊觎贵观朱果,是以提前赶来,晋谒冉老前辈,面陈机密,烦请道长代为通报。”
尾火虎傅元通听得脸色微微一变,说道:“家师正在炼制一炉丹药,闭关百日,日来正值紧要关头,连敝师叔也留在丹房之中,已有数日未曾出来,大约须有七昼夜才能启关。”
白衣教立缓缓起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