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是,只要她在,你就死定了。」帘子再次掀开了些,那惨白的手指一根一根的抓紧了沉瑟的素白衣衫,狠命的将他往里扯了扯,沉瑟半推半就的爬了进去,顿觉那股子暖意真是活生生能把人热出汗来,可对面那人仍旧裹得厚厚的,怀里还抱着个暖炉,瑟缩着,惨白着一张脸,脚边是一盏暗红色的灯笼。
本就逼侧狭小的空间内,那股子清神的香气便显得愈发明显了。
沉瑟已经不年轻了,也算阅人无数,他见过很多漂亮的人,男的女的都有,他们披头散发神情慵懒的时候也是各有各的风情,但远不如眼前这位来的更风情万种,却偏偏让人不敢生出一丝亵渎的情愫来,这人好似生就一幅慈眉善目的娃娃脸,好似也就永远年轻着,明明是个黄土埋到脖子上的人,却很爱笑,虽然那笑容半是怜悯半是冷清……他突然又想到,有人曾对他说过,「这个人每次笑起来的时候,我都有种想要给他下跪的冲动。」
只可惜那个人已经死了,三件命案中的死者之一。
对方显然这时候也发现了沉瑟脸上的表情,有些不悦的将刚才小憩时解下来的发冠重新束起,他当然知道沉瑟真正在看的是甚么,於是便打算说点原先江南城里的案件扯开话题,却见沉瑟不怕死道:「其实你和她真的很像……你不必那么讨厌他,就算是赌气,去了南疆那么多年也该……」
「我把你眼珠子挖出来下酒喝,再把蛊虫灌进你体内,把你嘴巴缝起来当作人蛊养好不好?」
「不好,我看十分的不好。我沉瑟如今就算是病入膏肓,在这里将你就地正法也不是件太难的事情。」
话未说完就见帘子被掀开了,原先待在门口的孩童不知是气的还是冻的,红彤彤一张小脸,有些不悦的看着沉瑟。
对方将怀里原先抱着的暖炉塞进了他手里:
「你也进来吧,外面风大。沉兄是在同我开玩笑呢。」
小孩固执的摇了摇头,把暖炉重新塞回他家先生怀里,又仔仔细细帮他把头冠弄好了,衣领也紧了紧,他记得的,先生最讨厌散着头发,但无论怎样,他都觉得他家先生顶好看。
办完这些事,小孩就打算退了出去,只是还未等退,就突然一头栽到了他家先生身上。
沉瑟平静的看着对方将那小孩放平躺到身侧,把暖炉放在了他旁边,尔后亮着一双眼,依旧笑的悲天悯人:
「沉瑟,我这次回来,原本真的只是打算抢亲的。」说着,一面抬手敲了敲后面的暗格。
那声音沉闷,不像是中空的,就算原本是中空的,现在也已经塞进去甚么东西了,或者,甚么人。
沉瑟突然出手如电的抓住了对方的手腕,他病了这么多年,真应了那句古话,得的病多了反而也能自治了些,半吊子医术虽然没有对方那么精通,可还是有的。
「别探脉,我受不起了。你摸摸就成。」语毕又开始吃吃的笑起来。
沉瑟的脸色愈发难看了。
沉公子严肃起来那是很恐怖的一件事,他当年名震江湖就是靠着黑了一张俊俏的脸,拿着那把扇子连杀了鬼头九、鸠鹤丘、满碟跑这三个臭名昭著的恶人,最后一个还是被他活生生吓死的。
可同样,沈公子也是恶人,他是修罗门的人。
修罗门办事向来亦正亦邪,杀人与否决战与否,都是凭着自己喜好来的,好人也杀,坏人也杀。
但他出名却确确实实是因为杀了那三个正渊盟都无法彻底杀掉的恶人。
江湖人也同样知道,这位爷随便往哪个人堆一放,都是个世家贵公子的模样,甚至还有些病弱的感觉,若不是真听他冷冷淡淡的报出名姓来,大抵都是拿他当个不会武功的清高世家子弟看待的。
可眼前这人不一样,他知道沉瑟的武器其实是两把扇子,可以展开了对到一起,就成了个轮刺似的,千里取人首级都是眨眼闭眼的事,同样,他也知道沉瑟真的沉下脸来了,就是真的很生气很生气了。
能让他动气的事太少,因为沉瑟不喜欢多管事,为人也冷淡。但他上头却压了个修罗门的老大,也是他的师姐,所以他有时候就算不想管事也得管事,要不然今天也见不着他了。
内心默默数了七个数,觉得沉瑟现在已经把脾气压下去了,对方这才又继续嬉皮笑脸道:
「公孙家尚且不敢出面管的事,你修罗门好生大的面子竟要来插手。」
「你得罪谁了?」
「三件命案和五个死婴的凶手已经让我给解决了,那个幕后黑手显然近些时日也不敢有太大动静。但这几件事还劳烦你帮忙压一下,等我缓过来了,再细细盘算日后事。我可不是个做亏本生意的人,他们无缘无故往我头上扣了这么大一个屎盆子,我定然要还回去一座山的量。」
沉瑟收回手,那俊朗的侧脸在暗红的灯笼下映衬着阴晴不定,自己默数了七个数打算忽略他不回答自己言语的态度,这才抬起一双深邃的眼睛,盯了对方半天,缓缓吐出一句:
「你这是抢的冥婚?」
「去你大爷的,你他娘才抢冥婚呢。」
「是,她是活着的,死了的是你。」
「沉公子,你该吃药了,这些年没见,你不止眼睛和脑子不好,连人话都不会讲了。」
沉瑟摇了摇头,有些疲倦的靠在车璧上,看了看面前那个仍笑的开心的家伙,看了半天也不由得挤出抹苦笑,尔后轻轻抬手反叩了叩车璧,轻声道:「有难处可以跟哥哥开口说一下的,哥哥能给你准备口更好的棺材,这个配你……太亏了。」
「别跟我称兄道弟,」对方笑的更开心了,出口的言语却讥讽刻毒,一字一顿道,「你配么?」
「是,我不配,但真正配的那些,也不见得想有你这么个弟弟。」
「我说的自然不是他们。」
沉瑟一愣,就觉脑子里的思路一下子清晰了起来,这人先前提到的那些个事情不说,但冲着後来他说他本来只是抢亲的,抢完了不滚回他的南疆,还在这里呆着,莫非是他还不死心……
「他姓柳。」对方意味深长的看了沉瑟一眼。
沉瑟扶额:「你究竟想怎样?」
「不是我想怎样,」对方神神叨叨的从怀里掏出几个铜板,尔后非常没有规律的往前一撒,接着随意挑出一枚来,向沉瑟那个方位推了一下,这才慢吞吞的装神弄鬼道,「天意如此啊。」
沉瑟连个虚伪的笑容都懒得给他,冷声道:「我认识了羅迦近二十多年,才知道原来他还会卜卦这一说。」
「非也非也,」对方笑嘻嘻的把那几枚铜板收回了怀里,一双眼睛亮过天上辰星,「是我突然发现,我自己有算命天赋的,他可不会教我这个。那天我算出来,他要死了,於是他果真就死了。」
沉瑟原本没打算继续听他鬼扯,掏出那个已经染血的帕子又捂着嘴咳嗽了几声,为了分散痛楚便当做个笑话顺耳溜了几句,这一阵几乎能背过去的咳嗽完了,沉瑟突然惊讶的瞪大眼:
「羅迦……是你杀的?」
对方的脸上又挂起了常有的那副悲天悯人的笑容,眼瞳里满是痴眷的神色,单手向后伸,轻轻触摸着那个暗格,连话语都是罕有的温柔,不似他那老是掺了一半的冷清语调,像是怕吵醒甚么人一样,轻声反问:
「你说呢?」
沉瑟思虑了半天,他早已不敢细想这件事了,他不能相信他只是单纯回来抢亲的……就算他真的只是为了抢亲回来的,又出了这么几档子的事让他想要打算留在中原,那确实就只能说是天意如此了……
「你这算是弑师?」
「我还杀了我父亲。」
沉瑟转过头去,就见对方还是那么一副痴眷的神色,一遍遍摸着那个暗格,似是漫不经心又似是认真的语调。
不可能,那个男人要是死了,全江湖说不定都得给他披麻戴孝……心思刚转到这里,沉瑟突然哑声道:
「你的意思是……你杀的是苏景慕?」
「就算我不杀他,他也被云姨折磨的活不长久。」末了轻轻一叹,「这人呐,叫情字缠住了,就变成傻子了。」
「那你现在是甚么?」
「一个疯了的傻子。」
「很好。」
沉瑟的心凉了个透彻,可又隐隐从心底深处泛出一股子疼来,刚想闭眼理一下这些事件的思路,突然又想到甚么似的「唰」一声睁开了眼,拿过那盏暗红色的灯笼仔细闻了闻,语气同心底一样凉:
「这里面到底叫你装了甚么?」
「沉兄何必明知故问。」
「那么……离开灯笼你能活多久?」
「片刻也不成。」
「你真是……太胡闹了。」
「与你相比,好像是。」
沉瑟也懒得再训他了,做都做了,还能怎样?死了的还能复活不成么?
因此只是不轻不重的叹了口气:「所以你这次……会在中原待多久?」
「待到……」对方突然狡猾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