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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点点散场了。闻爸闻妈先走,海微还想多留会儿。
而这多留会儿,就留出了点事儿。
“哎,小姑娘,你还在呐。”海微循声,见喝高的秦褪又回来了,后面还跟了个人。
“菜都吃差不多了,年子,这儿象征性吃点儿,过会儿咱出去吃。”秦褪招呼着对方坐下,于是,这下海微才瞧见真人。
靠,这谁呀。海微听到一声惊雷划过天空。
这不是化成灰都认得出,做鬼都不放过的——
“沈熹年?”海微几乎是脱口而出的。
沈熹年刚进大堂就一眼认出她来,这世界真奇妙,越是讨厌的人,就越是不老实地老在你眼前闪。
“哟,巧了,你俩认识呀?”秦褪一见这情形顿时来了兴致。拍着沈熹年的肩寻真相。
沈熹年颇有些不自然地笑了笑,“是,大学同学。”
“哎呀,这好这好。正好一块儿出去吃。”秦褪乐得直拍手,也只有他觉得,这,好。
“不要”
两个人几乎是同是说出口的,之后却都不解释,反倒弄得秦褪纳闷儿了。
“你俩……有奸情?”
“没有”这次,又是两个人同时脱口而出,让秦褪好好笑话了一通。
“那不得了呗,走走走,”催促着。
“你这消愁的杜康没喝够呐,再喝要进医院喽。”沈熹年的毒舌无时不刻的发挥着功效。
秦褪解嘲地笑笑,也不理会沈熹年那套,半拖半拉地把两人拖出了酒席。
又寻了档次稍低的酒家,点了好些菜。海微跟沈熹年都不说话,其实是不爱说。倒是秦褪,一点儿都不拘束,从国际事实谈到自己的初恋问题,海微被他这么一叽歪,原本就喝了些酒,脑子一热,也接着秦褪的话茬子说了起来。两个人是相见恨晚,说到激动处,俱是一把眼泪一把鼻涕。高纯度的乙醇作用下,海微原本对杨骁刻意淡去的感情,也在这个撒泼的夜里一点点浓起来。海微知道自家也喝高了,情绪一下子就开朗起来。举着杯子开始调戏沈熹年,“扫把星儿,酒不喝呐,烟也不抽呐。呸,我就知道,你就一自私人儿,”
沈熹年倒也不恼,斜睨了她一眼,嗤之以鼻。
“唉,闻小姑娘,你可别小瞧咱们年子。他爸好歹也是当兵的,从小就筷子蘸着白干喂大的。别说你喽,就是我秦褪,拼起酒来还不一定赢得过。”秦褪喝高了,大着舌头替沈熹年变白。海微却任是不信,于是两个人的闷酒转瞬就成了三个人的拼酒。
最后自然是那两个失意人败下阵来。
秦褪打电话喊了外援,走前还不忘嘱咐,“唉,年子,你人品,我了解。好生送闻小姑娘回家。”他这样说的时候,醉意全无,但是下一秒见了外援立马又摊成了泥。
“喂,悍妇,你家住哪儿?”过了好一会儿,沈熹年推推海微的胳膊,硬邦邦地问。
海微那时候已经醉得分不清东南西北,听了沈熹年的话,也懒得搭理。
“讲话呀,残疾啦。”沈熹年又用力推了推海微的胳膊,她却依旧不理。
“哧,喝点水成这样,以后不被人玩死。”他叹了口气白她一眼,无可奈何地把醉成烂泥的闻海微驮到背上。
沈熹年觉得自己活了二十三年,从来都没有像现在这样狼狈过。在不知道闻海微家的情况下,索性就去了连锁酒店。刚到房间尚未安顿好,海微就冲进了卫生间。看着对方在里边翻江倒海的胡乱折腾着,沈熹年心里还暗自庆幸,好在刚刚没有吐到他身上,不然,悔死的心都有了。然而,他还是高兴的太早,吐得轻飘飘的海微刚从卫生间出来还没走几步,又吐了。而这次,连着沈熹年都惨叫起来。
“喂,你这悍妇,故意的是吧。”他看着海微喷溅到他毛衣外套上的秽物,一时手足无措。只能大声咒骂。
海微四肢瘫软地趴在地上,嘴里还喃喃地,“谁老在唧唧歪歪,唧唧歪歪。”
沈熹年嫌弃地白了她一眼,其实海微也好不到哪里去,长风衣上亦是沾满秽物,还散着恶心的味道。她一只手扒着沈熹年的衣服,人也不自觉一点点往他身上爬,像是猫狗之类的小动物,想方设法地要跟人亲近。沈熹年看着她,不知怎么的,就想到了臭臭。见她轻轻嗅了嗅他的毛衣,头就顶着他的肚子。从那一端,有暖暖的温度传过来。长头发凌乱地散着,有那么几秒,沈熹年是觉得海微挺美的,可是,一闻到自己身上,连着她的身上那阵阵恶臭时,刚刚那好的心情,马上驱散掉了。
帮女孩子脱衣服洗澡这种事情对于沈熹年来说,就是趁人之危。虽然,他很自信,海微就是扒光了站他面前,都未必会有什么生理反应。但是,有些事情不是在人为控制之中的。万一的万一,有个什么意外情况出现,那到时候,收场就麻烦了。
于是干脆叫了服务员过来处理,而自己的毛衣还要洗,担心着干不干的问题,因为买的是最早的一班去赤城的火车,他是真的悔极了,当初听说杭霁月结婚,来参加婚礼,其实也不过是看着秦褪,生怕他做出点儿出格的事情来。让好端端地婚礼成了劫难。
可现在他才意识到,他这次冲昏头脑地过来,才是一场不折不扣的劫难。
第9章 第八章 夜不归宿,“凉宵共度”(下)
海微现在觉得特别对不起沈熹年,她偷偷瞄了一眼他,对方支着下巴,若有所思地望着窗外飞闪的霓虹。身上穿着闻爸的米格子尼绒大衣,袖长跟身形都明显不合适,于是沈熹年大大的个子被滑稽地包在小小的衣里,看着他出神的侧脸,海微只想到了一个词——太委屈。
哎,其实,还是喝酒误事。
那天她凌晨的时候便渴醒了,满脑子昏沉,不知身在何方。只觉得周身冷,低头一望才发现自己只穿了内衣,惊觉之下迅速钻回被窝,却又一不小心坐到了某人的胳膊上。
“该死!”那人咒骂着从被窝里叹出个头。
“沈,沈……”海微看到沈熹年一头鸡窝,一脸惺忪的样子,心中的惊雷不知滚过了多少回。哆嗦得连话都说不利索了。
她搜肠刮肚,苦思冥想,昨天难道她犯了什么致命性的错误。时间凝固了几秒。
“别哆嗦了,我们能发生什么?”沈熹年早看出她面色中的凝重,连寻她开心的兴致都没有,白了她一眼,边起身来,边又说道:“托你宏福,昨天让我见识多了。”他穿衬衫睡,已经褶得不像样子,一边从窗外的晾衣杆上取下他和她的衣服。其实才一晚,衣服都没有干透,海微的衣服还算好,沈熹年的毛衣外套基本没有干,正是春寒瞭翘的时候,毛衣勉强穿上,冻得他不禁打哆嗦。
“呐!是服务生帮忙换的。”他把衣服丢给海微,看都没再看她一眼,就径直去了卫生间。
海微利索地穿上衣服,一溜烟跑到他跟前,
“喂,你不用起这么早,我回去就是了。”海微说话的口气比起过去叫是有了 180 度的转变。她心里也知道,昨天是对不住沈熹年了。她酒品向来不怎么样,喝醉的时候很少,但真要醉了,那也是个难伺候的主。从沈熹年阴绿的脸色看来,昨天他是没少遭罪。
“我买的最早的火车,没工夫跟你耗。自个儿回吧。”沈熹年看都不看她,语气不好不坏。刚把毛巾敷脸上,就重重地打了三个喷嚏。
“喂,你衣服不是潮了,看,要感冒的。不如你等等,我回去帮你拿件衣服?”海微小心地跟他提议。她心里这会儿,觉得特对不起他。
沈熹年听她这么讲,才斜睨了一眼。这悍妇的心思他怎么看不出来。不过是对昨天的事情心存愧疚。亏她脑子机灵,晚上睡觉前,沈熹年还在发愁,明天要是她忘得个精光,自己估计是咬断舌头都说不清,跳进黄浦江也洗不清。
还好还好,这悍妇还算讲道理。也省了他口舌,这已经算是极欣慰的,其余,他沈熹年不敢奢求。
“不用。”他没好气地拂了她的好意。可这个时候,自己却又不配合地再打了三个喷嚏。
这下,海微说什么都不能袖手旁观了。
“喏,你看。都六个喷嚏了。肯定感冒了。真的,我回去拿件衣服很快。我家就住火车站附近。”她这么说着,便自顾自把沈熹年的包背着往外走。
“我在下边儿的出租车里等你啊,快点。”
“喂……”
沈熹年还没反应过来,海微人已经走了。
火车在夜雾里穿行,时而有霓虹飞闪而过。车厢里渐渐静下来。其实也不过是八九点的样子,但大伙儿都像困极了,只听得车轨敲击的咔嗒声。
海微是打心眼里后悔。她就是不愿亏欠的人。觉得对别人有愧,便要加倍偿还。闻妈总是教育她,做人吃亏是福,吃人嘴软,拿人手短。何况,对方又是沈熹年。她其实打心眼儿里不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