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弦感紧结的面孔松了松,淡淡的笑笑,然后直盯着他道:“你要她回去做什么?从始至终,你可曾顾念过她的感受?”
楚恒握紧了拳头,漆黑的双眸冷冷的逼视弦感。弦感额角抽动,“这些年,你有问过她愿不愿吗?你骗了她,毁了她的国家,害了她的亲人,如今,你还想做什么?你自私的将她带走,有想过她会快乐吗?她眼睛已然看不见,你要她在深宫里孤寂无依,要她在朝堂受尽非议吗!你是不是想毁了她的一切!”
楚恒用力扣着牙关,“够了!”
弦感死死迫着他,“你根本就不值得她去爱,你只会带给她痛苦。她在应府想着你的时候,你在干什么?她夜夜噩梦缠身的时候,你又在哪儿。你以为她的眼睛是怎么瞎的,是你忍心看她中七绝散的剧毒。你真狠,今日,你休想带她出这山庄半步!”
楚恒双眼通红,一把揪住弦感,“你以为,这些都是朕愿意看到的吗?你以为朕愿意吗!”
千丝万缕红颜劫第九十九章 君已晚
那一次遇见她,阴差阳错的爱了,明知是错的恨了,光阴忽逝,时光流转,一夜月明,一季花开,都空付了流年。
“我还想再见见她”,楚恒呆呆的望着崖下青葱,“我,还想再见一见……”
弦感指尖掖住飘忽的袖角,“她或许,也想见一见你”。
…………
宛成倾身斜卧在木桌上,脑袋搭在手臂,眼睛闭着,眉间有些蜷缩。弦感胸口一紧,深深的叹了口气。他要怎样才能呵护她?他要怎样才能让她不再痛苦?
天地这么大,时间这么长,“怪只怪,你先遇到的那个人,不是我”。他伸手过去,手指未碰到她的鬓角,又突兀的转移路线,拍了拍她的肩。
宛成睁开眼睛,白绫下的视线直直的,没有光彩,“弦感,是你吗?你怎么去了这么久?”
弦感拉扶过她的手,“没事了,我带你去走走”。她眯着眼睛,似笑非笑。
阳春三月末,牡丹园芳色如海。宛成看不见,弦感携着她一步步走在青石甬路,“闻得见吗?那边是芍药,那边是牡丹,那边是蔷薇……”
蔷薇……
她手一缩,脸上变了颜色。她无法忘怀,无法。如果韩风还在,她宁愿失去一切。可是他不在了,她为什么还要活着?
宛成转身要走,弦感用力抓住她,“还没有走完,前面还有很长的路”。
日光倾斜,落在衣衫。她试着探出手指,摸摸空气里的花香。楚恒白衣长衫的清逸身影,隐合在烂漫花海,就这么远远的看她走近。
弦感弯手拂去衣襟上碎落的花片,轻笑却是苦涩,“你在这里等等,前面有花枝断了,我去拿开”。说罢,轻轻的放下了她的手。
一条路上的两个人,一个风流蕴藉,一个雅如玉,一样的青衫白衣,缓缓的穿过艳丽花海,无声无息的交换了方向。弦感深沉的望他一眼,掠过肩头。粉墙断开的木门下,弦感停下脚步,痴痴的看了会儿越来越近的两人,回身离开,一步一步,走得恍惚。
天地明媚,半空里一只攥着长刀的手臂横斜过来,李深一张脸硬硬的,“他会带公主走吗?”
弦感抬头看着空中流云,“或许,会吧”。
“那我绝不同意!”
“你明白的,不同意,又能怎么样呢?”
这是她的自由,和他的权利,旁人又能怎么样呢?
楚恒掐一朵月白色的花擎在她眼前,三尺药绫上眉黛微微一蹙,只听一个遥远的不可辩的声音轻轻道:“不喜欢这香吗,那便戴在头上罢”。楚恒抬起手,把花插在了青丝发髻。
她默了默,蒙住的眼睛微微颤动,慢慢的抬起手,“弦感,你不是说还没有走完吗?”
楚恒眉角一动,握住她手,“嗯,还有很长”。
仿佛是很久很久以前,有一个人也是这样握着她的手,在一条长长的路上,走着走着。路旁是绿色的叶子,有新开的花朵,周围静寂无声。
是一方宽阔的街道,他说,“在下,王楚”,她笑,“子知”。两重身份,两重世界。或许,在李深他们寻来的那日,她就应该随他们离开。但倘若真的能重新来过,她还是会一样的留在那里,因为舍不得错过他。
她说,“弦感,我们走慢点儿可好?”
他说,“好”。
同样是那时候,她也希望那条路永远没有尽头,伴在她身边的人永远不会离开。但,终究是离了,终究是散了。以前想着离散终有聚合,待到自己时,才知道破镜重圆只是期冀。
世上的交易永远都是公平的,得到了江山,便要失去心爱。楚恒下意识的抓紧了她的手,“宛成,我若带你离开,你愿意吗?”
她脚步平缓,眉色静雅,“不愿”。
楚恒目光投向前方,唇边苦笑,“不愿,也好”。
落日铺下柔光,她却一点一点的瘫软下去,直至没有了意识。花内洒有迷魂香,她若愿意,他便带她走,她若不愿,他便孤寂一生。这是他和弦感的约定。
他输了。
﹡﹡﹡
醒来的时候,夜色已深,月亮滴溜溜的挂在漆黑的天上,牡丹园薄薄的气雾里氤氲着清幽的香气。弦感盘膝坐在一旁,十指拨弄琴弦,一音又一音。
她支起身,明明什么都看不到,却将头转向窗外的一片暗,“他走了,是吗?”
琴音轻滞,“你知道是他?”
她一动不动,只是看着看不到的窗外,“有时候,眼睛看不到不代表看不到”。
弦感停下拨琴,“是吗,那你可能看到我?”
她轻轻一笑,“我累了,可不可以送我回房”。
弦感翘起两条眉毛,这么蹩脚的借口,也好意思说出口。刚睡醒就累了,这是在骗小孩儿吗?
遂不动声色的咳了两下道:“你今晚便在这儿睡吧,这儿花香醉人,清净无扰,而且……天也快亮了”。
她眼前使劲儿黑了黑,想说,“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好像不大好”,但一想,都共处了大半夜了,再共处到天亮好像也没什么不好。于是,安心理得的躺下又睡了。翻身过去,泪水湿了罗巾,一颗一颗顺着药绫流到鬓边。
心,就是痛苦,就是痛苦,说不出为什么。
次日睁开眼睛的时候,她竟然鬼使神差的躺在自己的房间里,身上捂着层二尺厚的被。她两手对着床榻敲敲打打半天,实在是不愿探究大半夜的她是怎么回的自己的屋,身上这个被子是谁给捂上的。
但就在她满目悲怆的时候,不知从哪儿个方位冒出了好整以暇的声音,“醒了?看起来精神不错”。
她本来不想探究,但这个时候顺时顺嘴的就问道,“我是怎么回来的?”
弦感略停顿了会儿,倒了杯茶,“奥,你闭着眼睛喊冷,我就把你挪回来了”。
半晌无话,弦感从袖口掏出块玉,递给她道:“从你身上掉下来的,看着很值钱”。
她接过来摸了摸,嘴唇凉凉一笑,岂止是很值钱,还很有权利。她和他之间,也就只有这一点念想了。
千丝万缕红颜劫第一百章 完结篇
这世上的事情就是这样,你认为是执念,其实不过是一执之念。当时放不下的东西,在历经千山万水的洗劫后,早已化作脚底尘埃,一路不曾忽视,最后却忘了曾经的执着。所谓,记的越紧,忘的越深。
明月照在结瘴山,透过夜晚飘渺的雾气,柔顺的像一束婴儿的胎发。她手心微微掬起,探进清凉的夜色,墨兰端药过来,抚下她的胳膊,“公主,吃药了”。
她身子一颤,像是从沉思中清醒过来,“哦”,一点一点的喝下墨兰递到嘴边又黑又苦的药汁,眉毛都不带皱一下。
弦感清宁的琴音又响起,几乎每一次她咽下一匙一匙的药水时,他都会弹琴,药喝完了,琴音便恰到好处的拨完最后一个音,一分一秒都不会差。看来,弦感不单才艺卓群,还能掐会算,这等奇才该出山才是。
墨兰放下药匙药碗就要离开,她抓住她的手,问,“李深呢?”墨兰说,“他应该在各处巡看,庄门就要关了,公主要找他?墨兰这就去叫”。
她嘴角却露出一丝笑,“不用了,你回去吧,我想休息了”。摸着床榻躺上去,却听见了袅袅的琴音,好像是《凤求凰》。她摸了摸枕边的一只横笛,胸口一阵闷涩,仿佛有千万年的过错一齐冲向喉口,咬了咬嘴唇,栖身躺下。
梦里一片花海,蔷薇正好,她粉色衣衫,不太齐长的发丝上两根紫色坠穗垂在颊侧,看前方年幼的韩风紧抿着两片红红的薄唇,羞涩的向她笑。她拿着手中的蔷薇跑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