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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这方正闷头苦思,那方迎面一辆马车呼啸而来。车夫满面通红的甩着短鞭,驱役着马儿横冲直撞。谁都不想找死往车底下钻,路上行人纷纷避开。
她那思维早飞了,压根儿就不在脑袋上,压根儿就没听见车夫的吼叫。李深本来紧跟着她,马车飞驰之下,大街上杂乱行走的人,杂乱的挤进了他们中间,三四个人就生生隔断了他们。
李深也本以为,她长着耳朵,自会避开,便没过多紧张。但发觉她没耳朵时已经来不及了,急的眼珠子都快冒出来,只能大喊一声,“公子!”生音绝望而无助。
她这才被震了满条街的声音惊醒,可马车已然逼近,下一秒便可将她飞起来。
骏马嘶叫惊恐的长脸在她眼睛里忽的放大,她惊恐的双眸也已睁到了极点。她听得自己的气息点点从胸膛内呼出,也看得阳光投下一线金黄的光埋在她的眼睛……
一瞬之间,真的只是一瞬之间。马车疾驰带起的劲风,呼呼的,刮过她的眼角,脸颊,那样近,那样紧迫……
车轮轰隆隆滚过,霎时间,她全身力气忽的散去。一片空白里,回荡着咚咚不平的心跳,还有紊乱无章的呼吸。
李深疯急的赶至她身侧,一把拖住她。脸色青黑的大声喊着说着什么,进入她耳朵都是嗡嗡一片。悸悸扑腾的心脏空空的敲着她蒙蒙的脑子,混合着眼前的一片昏黑。
好在那时也有一人出手相救。
那人自人群中一跃而起,在空中翻了个旋身。本想伸腿一蹬,借着马车横梁的力道伸手向前将她推开,没想到她忽然飞起脚步,轻飘飘的躲了过去,还害他差点儿栽了跟头。只是他反应迅捷,撤力斜身,又借着原先的力道翻了回去。
双足稳稳落地,他似笑非笑的别了手,倾身走去。
她眼前黑了白,白了黑的很久,全身血液才重新流动起来。从惊魂未定中清醒,定了定神,才看清楚了一脸负罪感的李深。便拍了拍他肩膀,安慰道:“不用自责,这不怪你”。
灿然的阳光下,舒舒缓缓的传来一把清亮的声音,“他护主不利,兄台倒是好心啊”。她使劲儿眨眨眼皮,抬眼发现自己身前站了个人。
许是她那脑袋还未清醒完全,恍惚间,她似乎看到了孤峰绝顶飘渺的流云,绕着山巅,危凛无群。
她抬高眼皮,怔了怔,对上他一双笑意融融的眼睛,没有话说。或许,是根本不需要言语。
后来,她拍着脑袋感叹,世上怎么会有这么偶然又巧合的事儿,上天真是造孽。
他萧肃清朗,意态闲雅,含着微微浅浅的笑。眼眸似墨,清澈深邃,仿佛一切都在他眼睛的映衬下失去了光彩。青衫流垂,清洒闲逸,别有气韵。
片刻之后,她站起身,觑了眼愧责要死的李深,大方道:“意外之事,人力之外,又何怪之”。说完,她便僵了僵,这是个什么调调儿。
那人微露笑意,眉宇间一片澄澈,“好一个人力之外,兄台胸襟能容,在下佩服,敢问兄台贵姓?”
她将将思了片刻,胡诌道:“应子知”。李深闪忽着怔了怔,一路追来,她这名是一诌一个,且诌得很利索。
他侧脸润和着十月柔光,含着三月的笑意,轻轻对她道:“在下王楚”。
步履间,有微风旋绕,袖上片片云叶摇动,想到眼侧闪过的青影,她淡淡一笑,“想必你就是刚刚出手相救之人,子知在此谢过”。
他手臂轻抬,“哪里,我并未帮上什么忙”。
她心里暗暗欣喜过了把女扮男装的瘾,继续装模作样,“有道是成与不成都是君子之为,敢冒险相救,足可见王兄的君子之心”。
低和的声,掩不住原本音色中的清脆。王楚偏头,眸中静静的笑,像一潭无波的水,“子知过奖了,只是我有一事不明”。
她神色闲闲,“王兄请讲,我一定知无不奉”。
他换了个眼色,一派雅和的看着她,略作停顿,问道:“适才子知你躲闪的相当绝妙,不知是什么武功?”
明媚的阳光夹杂在她纯净的笑靥中,“子知根本不会什么武功,刚刚那么危险,我什么知觉也没有了,只想着快跑,就躲过了”。想了想,又补充了句,“奥,那是激发了潜能”。
他眉毛轻轻一皱,“潜能?”
她望了眼天,苦思着怎么给一个古朴的人讲明白这么个抽象的词儿。组织编造半天,便通俗又明白的解释道:“就是潜藏在人身上却没有用到的能力,和狗急跳墙差不多”。
王楚若有所悟的点点头,唇边漫着温润的笑意,深邃的眸光中划过一丝惊喜。
千丝万缕红颜劫第七章 一见倾心(上)
他长衫垂动,随着脚步一前一后的摇荡。举目望了望湛蓝的天空,好似漫不经心的问道:“奥,原来如此。子知不是楚人吧?”
她微微一惊,磕巴道:“王兄……慧眼,我是……齐国人”。
他头微微一偏,目光正触她眉心,“子知话中略有齐音,可不是我慧眼。这些年来,齐楚互市不息,子知可是来经商的?”
她抬了手遮住软阳耀人的光,“不是,我是来玩儿的”,又转向他,“不知王兄,在哪里……嗯,高就?”
他掩了清澈的眸光,笑意松散,好似不堪负累的疲倦,却轻松婉言,“我无所事事,闲得很”。
袖叶宽大,一垂一落不经意扫到他的。隔得这么近,她实在是不可能装看不见那又怅又苦的落寞意思,便明言暗语的开拨,“这个,人生苦短,岁月无情;这个,要及时尽兴,莫负韶光”。
手心一丝清凉,他手碰过她微曲的掌,她惊觉一颤,却见他弯了臂捋着肩侧漆黑的发丝,神色中缓缓流笑,“你说得对,若得逍遥,不惜万金”。
她一怔,挑着半张眼皮,“万金就算了吧,太浪费”。
王楚步子一顿,“……子知很是,节俭”。
知己不可强求,只可偶遇,她觉得这话很有道理。偶遇时,走在大街上都能碰上,碰得她心里无限感慨:志同道合啊,相见恨晚啊。两人不知不觉的你一句我一句,不知不觉的走出了人群繁闹之地,停住脚时,周围已是一片僻静。
他湛湛目光投向紫绯西空,“我们竟走了这么久”,青白的天影暗淡昏沉,余晖脉脉缠绕,紫金流霞宛若长空飘带,他目光移下来,欣然看着她眼睛,“子知,我们去喝酒如何?”
李深要着急,王楚身后随着的人也老死不情愿,都欲出声阻止。嘴张到一半,却听她两眼闪光,“好啊,去哪里?”
呃……败她兴的代价很沉重。
李深拦在半空的手一下就软搭下来,偏头时正正对上王楚随从的如炬目光,便不甘示弱的冰凉的回瞪一眼。
那人却是一闪不闪的瞧着他,字字磨着嘴皮,“在下贾志静,我家公子的随从,不知阁下……”
李深面无表情的偏身,眼神淡漠,半晌,送了句,“李深”。脚上带着风,向前追去。
贾志静肿愣,头顶冒了丝凉气。
呃……
她脚步跃跃,想到两个人杯撞杯的畅饮就一阵兴奋,兴奋兴奋着就一阵哀叹,瞅了两眼地上的黄土,抬起头冲着王楚灿然一笑,“……我没带银子,你可要,可要破费了”。
王楚迎着灿灿霞光,转脸亲切的望着她,顿了顿,“我也没带银子”。
呃……
最后是两人声口一致的喊来屁股后面磨磨蹭蹭的两人,喊出银子解决了这个问题。
她出来乍到,人生地不熟,只好跟着王楚走。他意态闲散,轻漫漫的将她拐进了家酒楼。此楼依湖而建,由高处可观一潭碧波湖水漾漾动人。
素灰的罗帷宛顺松垂,萧瑟初秋里的一抹青翠点动心怀。她扫一眼屋间陈设,再观摩那一堆堆雍容华贵的各色人种,终下定论:此地是个造钱的地儿,而面前这位清隽从容的人很会造钱……
啧啧,那她便不客气了。
许是被李深他们闷了几天,初进这方暖乎乎不透风的屋子,她心头一怵,急忙忙跑到窗前,一把推开,松了口气。
凉爽的秋风掠过湖面袭袭送来,不小心吹开了她郁结在心底的感伤,不小心吟了句,“推窗觉秋寒,又道西风紧”。
王楚靠近她肩,目光亦迎着昏晚幽冷的风,音色淡稳,“子知可是有什么心事?”
游离的神思被拉回来,袖下两指紧捏,她回眸静静一笑,遮掩,“没……没什么,只是久未回家,思念家中亲人了”。
他伸臂慢慢的将窗子推开些,“思乡之情,人皆有之。子知也不必太伤怀,等把此地的景色欣赏完全,再回家便是了”。
她由衷赞成的点点头,不再接话。隔了千八百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