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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开他吧”。她给士兵一个指示,缚手的绳子被割断,他站起身。
一夜风吹,他脸色有些发白,从士兵手里接过他的兵器,亲手递给他,“给,不要再拿着它指错人了”。她半开玩笑的笑着,李深伸手僵硬的接过,自觉的跟上她的脚步。
十三年来,他第一次迷惑欲言。忍了半晌,终于没忍住,“公主,你不怪我”。
“为什么要怪你呢,你只是做了你应该做的事”。止步,她转身,“李深啊,你将保护我的使命看得太重要了。其实这只是你的一种职责,是我付父皇交给你的一项任务而已。任务可以完成,也可以不完成。不必非为了这个任务而放弃自己的生命。你只想着救我,却忽略了时势。在当时那种情况下,你明知救不了我,为什么还要连累自己呢”。
任何时候都不要做无谓的牺牲。他低下头,依旧没有任何表情,“李深知道了”。只是他说过,他不敢赌。
长阶之上,汉白玉雕栏曲折有度。两个白衣飘然的身影凭栏眺望,“你们怎么来了?”她笑得柔暖,却遮不住喉头的苦涩。
楚恒淡笑着,眉宇清澈,“我不放心你,就赶着来了。半路接到了弦感的书信,说你处境危险,星夜兼程这才赶到”。
弦感对她一揖,依旧那般温文尔雅,书生意气,“是李侍卫派人给我的消息,你被困沅水殿,危在旦夕。在下思来想去,也只有皇上能够救你”。他手指向李深。
心里一酸,眼眶已红,只强忍做笑,“原来如此,难为你们了”。
他们轻描淡写,说得好似很容易一般。李深传递消息不知冒着多大的风险,废了多大的力气。
深夜之中,弦感又冥神苦想筹谋了多久,楚恒抛下贾志静独自赶路又是如何的忧心劳神?这些,她都能想象的到。
弦感儒雅的身影甚至要比楚恒还耀目几分,可那时她回眸到的,却只有楚恒。心里竟已将他塞得满满的,再也容不下任何人。
原来,两人互相凝望着,便是整个世界。
千丝万缕红颜劫第八十四章 这样的爱这样的痛
弦感和李深相继退下,长风吹贯之下,默默相依的真的只有他们二人。
“我来的时候,你为什么哭了?”她一时难以控制流下来的泪竟都被他看到了眼里。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眼泪就自己流出来了”。
楚恒伸手拨了拨她被风撩起的鬓发,细腻的指纹划过她额边的肌肤,“还想哭吗?”。
满腹的艰难苦涩,顿时汹涌开来直涌到喉间,紧咬着嘴唇回咽泪水。却在他怜惜的注目下再也艰忍不住,伏在他肩头肆意痛哭,泪水滴在他衣衫上湿了一大片。
“母后走了,父皇病了,他们都要离开我了……为什么要我面对这一切,为什么对我这样不公平……”
她无顾忌的倾吐着胸中积累的块块儿忧愁。楚恒皱着眉角紧紧拥着她单薄的身躯,“你还有我,我永远都不会离开你”。
眼睛红红的,被风吹着有些干。并肩立在雕栏前,“若我真的不是公主,若你这次救不了我怎么办?”
楚恒用手掌覆住她扶在栏杆上的手,目光突地冷厉,“倾楚全力,我必会救你出来,不惜一切”。
天空中的云大朵大朵的堆积着,云层中透出来的阳光映着她甜蜜的笑容,如此足矣,此生亦无憾。
急忙赶来的内侍。见二人情状亲密,不由半回避斜侧着身子道:“禀公主,陛下醒了”。
猛地转身,像被人撞见了秘密一般有轻微的慌乱,“知道了”,她看着楚恒,“我已交代了好了赵中丞为你和弦感安排好了一切,先回去吧”。
“好”,一字如音,夹杂着无限情感。
人生有很多离别,最惧生死离别。
瞥见太医凝重的脸色,她心里霎时没有了着落。罗幔轻晃,现在看来如招摇的鬼魅一般。齐帝半睁着眼睛,靠着身后高摞的锦被,整个人都要陷进去。
“父皇”,她一声轻唤,点亮了他浑浊的双目。
“宛成”,他的声音没有力气,苍老的面容上却带着温和的笑,“朕的宛成,你母后常问朕“我们的宛成她还好吗?”如今你来了,她却再也看不见了”。
忍住眼底的泪珠,她无论次的安慰着,“会看见的,母后会看见宛成的……”
齐帝闭目,深叹一口气,“嗯,会的。你母后她善良淑惠,父皇从未怀疑过她,也从未怀疑过你”。
她惊惑不已,茫然脱口道,“那……为什么?”为什么要在众目睽睽之下滴血认亲,为什么她的母后会含恨而死?
齐帝拍拍她的手背,安抚她的情绪,“朕与皇后十几年风雨与共,怎么会轻信一个来历不明的人的编排。眉山是齐国与山胡的边界,你母后确有山胡血缘,但她孤苦一人,更不会有表亲一说。山胡族隐忍了数十年,终于要开始行动了”。
头脑中电光一闪,她霎时明白:欲祸乱齐宫,动荡朝政。而她连着齐楚两国,这样一来,楚国也会牵涉进来,交锋再起。
那齐帝为什么还要往陷阱里跳呢,是将计就计吗?
回想起当日的情景,她骤然醒悟。滴血认亲,只会让朝臣更笃定她的身份,而旁人的一番诬造也不攻自破,“原来如此”。
齐帝看着她,欣慰道:“只是父皇没想到,你身边有这么多人为了你敢和朕对抗。韩风和你一起长大,他敢抗命不在话下;李深是你的侍卫,自是护你;父皇没有料到,楚帝竟也来了”。
她一怔,不知所以的低下头,“父皇都猜到了……”
齐帝缓了缓神色,“宛成,还怪父皇吗?当初你跪在紫霄殿前痛哭流涕,说你会怨恨父皇一辈子,说父皇为了自己毁了你一生的幸福”。
她盈盈一笑,“宛成那时候不懂事,怎么会记恨父皇”。
沉沉叹了口气,齐帝目光凄凄,“你出生的时候,宫城上空彩霞连天,掩映出红光一片。空禅说,你将会是大齐的福祉,会化解两国的灾难,为天下带来安宁。可父皇只想你幸福快乐,不想让你活在天命之中,便训练了很多人保护你。只是没想到,最终还是父皇把你推到了这一切之上”。
“父皇不是说过嘛,宛成是齐国的公主,和亲是我的使命,何况这是民心所向”。
齐帝摇摇头,“父皇犹豫过,拒绝不是不可以,只是楚国虎视眈眈,便给了他们借口,两国交战势必生灵涂炭,悲剧重演”。
她愣住,百年来的和平稳定下居然都在磨刀霍霍忌惮着彼此,友好相处只是一层可笑的外衣而已。
她还是做了这层外衣的筹码,同仇敌忾未必敌不过楚国的千军万马,只是战火一起,便苦了千万百姓。
心里寒凉如冰,“楚恒啊楚恒,你爱着我的背后是不是也在忌惮和利用着我?”
齐帝抓住她的手,“父皇对不起你,让你承担了齐国原本的苦难”。
她睁着眼睛,凄楚的望着齐帝,泪水在眼里打转,心痛的难耐,“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他要这样爱她,这样伤她。
齐帝望着她伤心的样子,只叹了口气,低声道,“在宫城里,从来都没有纯粹的爱情。告诉父皇,你爱他吗?”
爱吗?到这一步,已不清楚是爱还是不爱了。他唯美的爱情背后藏着一把锋利的匕首,锋锐的尖芒刺得她疼痛不已。
“来,父皇把这个给你”,齐帝从枕边取出一样东西,放在她手中。
冰凉的铁块触的手心一凉。她一惊,“父皇,这……”
“这是大齐的兵符,拿着它你就可以调动千军万马。父皇相信宛成,会好好用它的”。
手一慌,便松了,铁块滑落到锦被之上,“父皇,我不要,我只要你陪在我身边。它太沉重,宛成承担不起,我……会害了大齐的……”
齐帝蜷缩着手指拿起兵符,又交到她手中将手指扣紧,“握紧它。他处心积虑这么久,已然无法撼动,而能解决这一切的也只有你。”
齐帝意味深长的笑着,深沉的目光中蕴藏着高瞻远瞩的智慧和披荆斩棘的勇气与果断,“人生如局,朕从来就没有赌输过,你能做到而且会做好”。
空旷的殿内,只有齐帝低沉的声音和她的心痛交缠在一起。她最不想触碰的秘密,到底是揭开了,撕得她心里鲜血淋漓。
齐帝疲倦的阖上眼睛,“父皇累了,想睡了”。
她艰难的摆布着好似失了知觉的身体,一步一步走出紫霄殿。殿内好像回荡着齐帝喃喃之音,“请原谅父皇不能陪在你身边”。
神情木然的从大殿的阴影中走出来,失魂落魄,宛若幽魂。西陲的光束打在她脸上,残阳红艳的凄美。
手中抓着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