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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风不解,只道,“确有宣读圣旨,但并非圣上亲口授命”。
她沉一口气,略略停顿接着问道,“那随你一起出使的赵中丞呢?”
韩风摇摇头,“这个……微臣不知,想必他也是受了圣旨”。
她眉毛一皱,“按理说,这样重要的事情父皇应亲自交代才是……”除非,他真的是病的严重,卧床不起。又或者……发生了什么不测。
她所能想到的最坏的情况也就是如此——皇城被控,皇帝被挟持。而她是齐国的血脉,敌方必会除之而后快,但是,谁会有这么大的胆子?谁又有挟天子以令诸侯的能力?
弦感不由自主的聚神细听,头脑中神思盘转两圈后。他轻声问道:“你在担心什么?”声线渺渺如层云缓动,带着真切的关问。
她垂眸一笑,“我也只是好奇。许是我多想了。虽说前路莫测,但也不能把我这一国公主怎么样。再说,我现在也不单是齐国的公主”。再可怕,也不至于一刀把她砍了。
狡兔三窟,未雨绸缪。思至此,她抬眸接着说道,“弦感,到临阳后你先在驿馆住下”。
弦感不解,他随行的理由是为圣体把脉,岂有不入宫不行其事之理?
宛成抿了抿笑意,“去帮我办些事情”。
夜色愈浓,衬得天际的星辰灿灿如斗。晚风徐动乍起,带着火苗飘摇舞动。
一抹苍然温善的身影缓缓行至她身前,对她垂首一礼,恭敬道:“再有两日便可到达临阳。天色已重,还请公主早些歇息”。
她起身,微微一府,“有劳赵中丞了”。说罢,衣衫拖动,走向马车。
行了几步,忽望远处苍茫暗色,林木影动无声。不觉内心薄凉骤起,酸酸涩涩的浸染到全身的肌肤。
蓦地回首,身后的长裙也跟着旋起。韩风、弦感都立身无声的看着她这一举动,赵中丞更是默然。
她屏住苦涩,装点一下笑容,回步至韩风身侧,“那日将军答应他的话可还算数?”
韩风眼光微颤,想起那日在楚宫门下,他答应过楚恒要护她周全。坚决道:“韩风,万死不辞”。
心中平复了些苍凉,她玉颜温笑,却又是诚恳郑重,“那你答应我,从现在开始再不要离开我”。
韩风一惊,仔细瞧着她的眸情神态。这不像是恋人之间的期许,只是友人间特殊的承诺。坚毅的面色微微一笑,“你说的事情,我从不会拒绝”。
她淡淡一笑,露出意会的神态,复在侍女的搀扶下进车内休息。
不是不放心,而是有时候心情酸楚到需要一句诺言来支撑。仿佛得到了世界上最安心的药丸咽到了肚子里,便再也不会孤苦的忧心。
只是,喝再多的迷魂酒,醒来时还要独自去面对斑驳的现实。
车轮辘辘滚动,碾磨着尘土。各人怀着各自的心事,默默行了一路。
这天日暮,空中云朵密布暗沉,阴翳的死闷。山雨欲来风满楼,可这无声无息的阴沉更是蕴藉着搅动心波的不安。
天公虽不做美,随行的护卫却都昂头肃行,行动规整一致,凛凛的透出皇家威严。
临阳城中似她前次归来一般布满人潮。人虽依旧,心情却不似从前。如今回归,她是应该高兴还是应该悲伤?
后背离开滑凉的车壁,她沉静端坐。车檐前悬挂的细线流苏坠坠摆动,静静的看了半晌,她嫣然一笑,抬手示意跪坐在车帘内侧的墨兰子玉为她修饰妆容,整理衣衫。阔别已久,怎能还是当年懵懂无知的公主。
弦感的马车跟在队伍最后,临近齐国宫城早有侍卫引了马车改道儿而行,寻了附近的干净驿馆停下。
既是公主的贵宾,谁也不敢怠慢。侍卫长忙忙安排了半天,自是一切妥当。通亮的客房内,弦感悠然落座,对侍卫长微微一笑,“有劳小兄弟了”。
侍卫长俯身一揖,“弦公子客气了,小人还要回禀公主。公子若没有他事,小人就先告退了”。
弦感起身相送,待门扉轻阖,侍卫长身形远去。他临窗而坐,迎光铺一张宣纸,执笔在手。思忖片刻,挥毫铺洒墨迹。
白笺乌墨,字间灵动。弦感甩手一挥,轻手置笔,嘴角浅现雅然笑意。
乌云压城,厚重的云朵层层垒起铺压在宫城之上。天地间沉闷的像个鼓足气的布囊,仿佛稍一用力触碰就会砰然而裂。
城门宫阙,灰重重的沉抑,周围冷静无声。往日飞扬的旌旗虚软无力的垂搭在旗杆上。如此景色,更添心意冷淡。
缕衣裙摆落地,她从容下车。广阔的城门前,巨块儿青石拼接的地面光滑泛白。
前来迎接的是朝服装扮的镇国将军韩奇——韩风之父。果然是名将风范,气宇轩昂。一双虎目瞪然有神,精光四射。若是在战场,凌目扫射之下定令敌人心慑。
此刻她已不是归国的公主,而是省亲的异国皇后。韩奇俯身下拜。她示意身后随行相迎的内侍将他扶起。
自己只站在他身前,娉婷而立,含着浅淡的笑意,垂眸臻首以示敬意,“早闻将军英姿不凡,今日得见,实是宛成之幸”。
向来只有臣下仰君王气度,哪儿有天家礼下之说。韩奇不由赧然,似是想不到昔日嬉笑顽皮的公主竟会如此谦和婉顺,俯身道:“公主折煞老臣了”。
她双手挽于胸下,宽大的袖翼飘然下垂,似展开的宛然玉蒲扇。脸上依旧是平和的笑意,“将军过谦了”。
稍稍敛了神色,她面露关切,“我父皇可还好?”
留神着韩奇的神色,并无异样,只依礼答道,“老臣只是在殿外侍候,对圣体安恙并不清楚”。
韩奇心思缜密,若是侍奉怎会不晓得情况。宫内情形到底如何,她竟半分底细也摸不到。
原想是宫内政变,她父皇母后受制于人,可依宫外状况,竟像什么事儿也没发生一样。或许,真的只是她多心了?
千丝万缕红颜劫第七十九章 山雨欲来风满楼
见她再无话语要说问下去,韩奇道:“老臣奉旨迎公主入宫。公主一路奔波劳累,还请早些入宫休息”。
空中暗云堆垒的沉重,仿佛即刻就要泼落下瓢泼大雨。湿冷的风幽幽吹来,夹杂着风雨欲至的潮意,摇的髻上含珠金凤步摇颤颤乱舞。
她心中虚浮不定的凌乱,面上却不动声色,关切道:“本宫这就去看望父皇,还请将军带路”。子女忧父母之疾,她这样说完全合情。
韩奇脸色一变,转瞬平复,“圣上之疾不宜见人,自有太医照拂。待明日通禀太医后,公主再去探望”。
好一个滴水不漏的推辞,他到底在遮掩什么?
她不能再说什么,只恳切诚挚的微微转头看了韩风一眼。手心已慌得濡湿,却还得装作若无其事的点点头,“如此,本宫便告辞了。烦劳将军费心”。
韩风知其意,顺势说道,“微臣护送公主入宫”。说着便要与她同行。
韩奇反应奇快,立即伸出右臂横在他身前,衣衫随臂破空,发出布绸抖动的清脆声响,严色道:“皇上宣你去信阳宫,还有要事要交代于你”。
说罢,他躬身垂首,门外众人也随着他齐齐跪立,“臣等恭送公主”。
她暗自叹一口气,这是要她孤立无援吗?伸手握住墨兰的递过来的手,她缓缓踏进宫廷内苑。
九重天阙,巍峨耸立,放眼望去,令人心畏。灰云笼罩下的宫殿说不出的孤寂苍凉,仿佛在遮掩一个伤心的秘密。
刚刚还是呼呼的风声肃响,转瞬又平静的没有半点儿风声,只是身前束腰的飘带轻微的起伏。瞥见她一脸的漠然,身旁的人也都大气不作。心思无处安放,只看着地面的方形石块在脚底穿行而过。
“阿姐!”
她恍神,这么熟悉的一声惊呼。举目寻望,见正前方欣欣然靠近一行人。
她灿然一笑,对着欢欣而来的承言道:“两年不见,承言长成大人了”。
齐承言褪去了一身的稚气,眉宇之间略显沉稳之气。身形已高出她许多,狭长的双目带着温润的笑意,眼角洋溢着乍见的欣喜。
忽然想起什么,齐承言屏住神色在她面前拜了下去,口中郑重言辞,“九江王拜见公主”。
他低低一笑,伸手将他拽起,“怎么,长大了倒知道叩头行礼了?”这不像是他的风格啊,没离齐宫前,跟她可是毫不拘束的亲昵。
齐承言诙谐一笑,“太傅教导,不能缺了礼数”。
她拍拍他的肩膀,正瞧见他身后一位妙丽端秀的女子,含笑对她柔柔一福,“臣妾见过公主”。声音甜美,仿佛天边初白之际,含露绽放的花朵。
她沉静微笑,转眸看向齐承言。他脸色不由一红,轻声道:“阿姐,这是我的王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