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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地居民以前都是靠着出海捕鱼、采珠为生,现在过往的客商多了起来,他们中间有些人到船上当水手,有些就把自家的屋舍改成食肆茶馆,做起了生意。还有些人家保留着以前的生活传统,渔家的男人们出海,女人们就在船上生活,渔娘穿着单衣布裤,裤子最长只到膝盖以下,连小腿都遮不完,她们赤脚踩在甲板上,利索地抓鱼杀鱼剖鱼,小鱼儿在油锅里煎一煎就端上桌,大鱼剁成块烧熟,什么香料也不加,吃得就是这份鲜甜。
卫昇一身不算华服却很周正的打扮走在码头长堤上,英俊风流,引得渔娘们频频打望,大胆泼辣的还出言调戏。
“客官,来奴家船上,奴给你烧鱼儿吃嘞!”
“先吃再给钱,不好吃不收钱,好吃只收一半的钱,剩下的一半让奴亲亲你就不收啦!”
“哈哈哈……”
卫昇的脸色很难看,又红又白的。孟棋楠笑得花枝乱颤,扭着卫昇胳膊说:“表叔公答应她!不吃白不吃,这种稳赚不赔的买卖咱们干嘛不做啊,答应她啦。”
“不行!”卫昇脸都气歪了,咬紧牙关迸出两个字。
朕是肉吗?可以被你这样卖!
“小气死了,被亲几下又不会少块肉。”孟棋楠数落他一通,冲着渔娘笑道:“他脸皮薄不好意思,换我行不行呀?”
渔娘咯咯直笑:“行呀,不过咱们这儿的规矩是男亲女、女亲男,等奴当家的回来,小娘子让他亲两下就成咯。奴当家的一脸大胡子,小娘子可甭怕扎得疼!”
孟棋楠眨眨眼:“不碍事,反正我脸皮厚。”
卫昇气得头顶冒烟,扯住她手腕就吼:“你敢?!”
渔娘们在船上瞧见这一幕,笑得抱作一团。
“只听说有母老虎,不想还有公老虎哩!长得俊又爱吃醋的公老虎!哈哈……”
孟棋楠只好哀叹一声,摊手无奈:“没法儿了,我家公老虎不答应。”
阿淳见卫昇窘迫得满脸通红,想笑又不敢笑,死命憋住笑意迎上去,对那渔娘说道:“你这妇人忒没规矩,我家公子是你能随便调戏的人吗?”
渔娘笑道:“你家公子不能调戏,那你呢?”话音一落,在阿淳的脸颊啵了一口。
阿淳都傻了,回过神来捂住脸,羞愤难当指着那渔娘:“你、你、你!”
渔娘歪着头说:“瞧你这小哥儿,生了好个白净模样,看得奴心里慌慌跳。反正亲都亲了,不如进来尝尝奴的手艺吧?”
这下轮到孟棋楠和卫昇笑得直不起腰了。
他们上了渔娘的船,赵刚自觉站到了船头,阿淳去船尾盯着渔娘做饭,船舱里是安盛在伺候两位主子。
安盛拿出丝绢仔细把茶杯擦了又擦,然后又取出银针试茶水有没有毒,见银针没有变色,才小心翼翼给两人斟茶。
“爷,夫人,这里的东西恐怕不怎么干净,依小的看咱们还是回城找家信得过的酒楼吧?”
孟棋楠手里拿着筷子,将就杵了他脑门儿一下:“阿淳都被亲了,你还不让我们吃回来,有你这么当师傅的吗?眼睁睁看徒弟吃亏!”
安盛捂着额头一阵唉哟:“娘……夫人嘞,家里的吃食都是最精细的,小的也是怕您吃了这些坏肚子。”
“喊我娘也没用,我就喜欢吃这些不干不净的东西,哼。”孟棋楠狠狠瞪了安盛一样,把他撵出去,“不许在这儿聒噪牢骚,你去外头看渔娘煮好饭了没,我饿了!”
安盛求助地看向卫昇,卫昇冲他摆摆手:“去吧。”
船上的竹帘子卷了起来,看见蔚蓝大海和碧空连成一片,广阔无垠。远处有几只渺小船只飘在海面上,宛若鸥凫。
孟棋楠托腮,睁大眼看得出神,眼中流淌着浮动的碧光。卫昇笑着揉她的脑袋:“这么喜欢看海?”
孟棋楠仿佛被大海迷住了,盯着眼睛都不眨一下,嘴唇动动:“喜欢啊……表叔公,你说海的尽头是哪里?”
卫昇噙笑道:“天之涯海之角,海的尽头大概是处世外桃源罢。不过这只是传说,并没有人去过海的尽头,倒是时常有海对面的人远航过来,听说他们金发碧眼,有的还浑身长毛,魁梧得像熊,嘴里说着叽里咕噜的鸟语。尽管与我中原子民相貌迥异,但也是不折不扣的人。”
孟棋楠抱紧手臂:“咦……浑身毛乎乎的,好恶心。”
“那也要分的,不是所有色目人都那么多毛,有些色目女人很漂亮。”渔娘说话间走了进来,手里端了两盘炸鱼儿,后面阿淳手里还捧着一大钵炖鱼汤。简单的船家吃食,没有太花哨的做法。
“等着,还有个好东西。”
渔娘折身出去,不一会端来个烧炭的小泥炉,里面几块炭正烧得通红。她把个一尺来长的响螺直接放在泥炉上,让炭火慢慢熏烤,又调了料汁从厣口灌进壳里,把螺里面的脏污洗出来。如是反复三次,烤炙的汁水滋滋作响,螺肉的香味钻了出来,引得孟棋楠满口生津。
渔娘自豪介绍道:“明炉烧响螺,咱们这儿的名菜。算你们有口福,当家的今早打了只大螺,平素这么大的可难见到。”
阿淳道:“那当然,咱们爷和夫人那可是贵人!”
渔娘嘻嘻笑:“再是贵人又咋样?还不是上了奴的船,吃着奴做的饭!”
阿淳怕了她厉害的嘴刀子,想起被亲还心有余悸,讪讪不敢接话。
螺肉烤好,渔娘拿刀子把肉撬出来,去掉污物不要,切成薄薄的一片片,让孟棋楠蘸着梅酱吃,好吃得她差点把舌头吞下去。
卫昇看她狼吞虎咽,笑道:“别急,这个还要配着火腿和蜜柑才鲜。”说着就让安盛去买。
这空闲的时候,孟棋楠放下筷子,和渔娘攀谈起来。
“大姐,你家相公又出海去了?”
渔娘道:“没呢,他三两日出一次海,也不走远,当天就能来回,其他时候他跟着人采珠。前两日他说发现个地方珠贝多,但暗礁也多,船不大过得去,所以今儿找人做火药去了,准备明天去炸掉礁石。”
卫昇听了,顿时很感兴趣:“火药能入水炸礁石?”
渔娘道:“能,色目人弄的,好像是拿油纸裹着不让进水……反正奴也不懂,只是听说在水底下火药威力要减弱,反正他们这回不过是想开条小道好让船过去,应该不成问题。”
卫昇觉得如果此法真能奏效,可以用在水军的船上,提高他们海面作战的能力,常在海面流窜的海盗之流,便不足为惧了。
孟棋楠也竖起耳朵仔细听,她发现卫昇听得津津有味的样子,于是眼珠转转,对渔娘道:“你家有多余的地儿吗?我们想借宿一晚,我还没在海边住过呢。”
渔娘爽快答应了:“好啊,咱家就在旁边的岛上,待会儿就带你们去。”
、第七六章 诀别
东海紧挨着大陆的地方散落着很多零星小岛;渔娘家就住在离码头不远的一个岛上;海岛面积不大;有一个小渔村;住着二三十户人家。
渔娘家傍海而居,踏过沙滩推开篱笆门,便是齐整的小院子;坐落着三间宽敞的房屋,屋顶搭着的不是稻草;而是宽阔的树叶。
“你们坐,我去给你们拿两个胥余解渴。”
卫昇和孟棋楠进屋,只见地上铺了层木板子,比实际的地面要高出些许;想来是为了防潮又图凉快的缘故。屋里没有桌椅,他们只好席地而坐,长衫不便,干脆就撩起袍角别在腰间,孟棋楠也掬起裙摆在膝头打了个结。
没一会儿渔娘拿着砍刀回来了,怀里抱着几个西瓜般大小的青皮果子,状似桃核,一头稍微有些尖。渔娘拿刀在果子硬壳上砍了砍,刨出一个小洞,然后插、进去根秸秆,递给孟棋楠。
“喝吧。”
孟棋楠咬住秸秆,迟疑地吮吸一口,登时睁大了眼:“甜的!”
渔娘麻利地又砍了几个胥余,分别递与卫昇赵刚他们,笑道:“这也是咱们这儿才有的,叫胥余,你先喝里头的水,喝完了再砍开,里边还有层白肉,能吃还能做菜。”
孟棋楠抱着圆滚滚的胥余,小嘴儿嘬得滋滋儿的,卫昇见状忍俊不禁。
“姆妈!”
正喝着胥余水解渴,渔娘的丈夫跟孩子回来了,渔娘兴高采烈地打开篱笆门,给他们介绍客人。
“这几位是京城来的贵客,觉着咱们海边的屋子住着新鲜,所以今晚借宿在咱家。当家的,你去把下在海里的篓子起起来,看看里面有啥虾蟹。”
渔娘丈夫果真是个络腮大胡子,他有着海边渔民特有的精瘦黑黝身材,七八岁的儿子也是这般,光着小脚丫在沙滩上跑,浑身被晒得黑溜溜的。
“好嘞。”渔郎一口答应,立马转身往海边去。
孟棋楠赶紧把胥余扔了追上去:“等等,我也要去玩儿!”
卫昇也只好跟了上去。
海边浪花涛涛,渔娘的儿子负责去找下在海里的竹篓子,牵着鱼线一个个捞起来看,把里面捉到的虾蟹倒出来。孟棋楠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