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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棋楠一阵牙酸倒了的表情,歪眉斜眼。天!这笑里藏刀绵里藏针的德妃怎么留下了!
孟棋楠变脸比变天还快,回头的时候已是满面纯真无邪:“德妃姐姐您还没走呀?找皇上有事?”
德妃大大方方点头:“嗯,我来问问太后寿诞的事。妹妹你没被烧着吧?我当真钦佩妹妹胆色,敢于火场里救人,不过真是太危险了,下次万万使不得,叫下人们去便是。不然伤着了你,咱们皇上可要心疼坏了,你瞧瞧纪婕妤的样子便知道了。”
德妃一贯作风,前面都说的是废话,只有最后一句才是关键——纪婕妤伤着了,卫昇心疼坏了。
那么,她是在暗示对表叔公来说,纪婕妤是非常不一般的?
孟棋楠听懂了弦外之意,但还是装着不明白,垂眸略微羞涩:“我也没想那么多……就是想着救人性命重要,再说大家都是姐妹,本该相互照应的。”
德妃笑得温柔,亲昵拍她的手:“妹妹所言极是。”
她们虚情假意说了番话,一同走进正殿,只见纪婕妤被安置在软榻上面,卫昇却坐在了另一边,眉宇冷凝更甚往日。
“皇上!”
孟棋楠故意活蹦乱跳地扑过去,撞进他怀里搂住脖子磨蹭,悄声细语:“这只母鸡对付不了你自己打发还有我看她不怀好意你小心为妙。”
一口气说完悄悄话她又大声道:“德妃姐姐说找您有事。”
卫昇在她挂上脖子的时候眼角抖了抖,脑海里飞快把她刚才的话过了一遍才听懂意思,他不动声色把她从身上拉下来,板起脸道:“你这样子成何体统,坐好。”
孟棋楠瞬间双目盈泪,委屈地坐到另一张椅子上,埋头拧袖子。
德妃什么也没看见似的,对着卫昇福了福身:“皇上,太后娘娘的寿诞快到了,臣妾是想来问问这贺寿之事。”
卫昇皱皱眉:“太后寿诞不是还有两个月么,现在商讨为时过早。”
德妃道:“今年是太后娘娘的五十诞辰,臣妾想着应该好好庆贺才是,况且若是等皇上您从行宫避暑回来再准备,臣妾怕会迟了。”
“太后不喜铺张奢华,往年怎么办的,今年你酌情添加些东西就是了。”卫昇对这些琐事显得不耐烦,因为他现在有着另外的烦心事。说着说着,他又不自觉去瞟了眼还没醒的纪婕妤。
“可是……”德妃显得十分为难犹豫,“往年都是淑妃姐姐在操持,臣妾怕自己办不好。”
卫昇忽然觉得一向识大体的德妃怎么也这般啰嗦,像个家长里短的村妇!他没好气道:“那就喊她办!行了,没事你回去吧。”
“皇上您忘了吗?淑妃姐姐尚在禁足,是不能出来的,否则以宫规论处。”德妃无辜地眨了眨眼。
孟棋楠扶额。
就知道你这只表面贤惠的母鸡没安好心啊!
她决心在别人动手之前先自残一回,受点小伤总比被人一刀子捅死好,于是马上嘴角一瘪,嘤嘤抽噎起来。
这一招成功吸引了卫昇的注意力,他瞪瞪眼:“怎么哭了?”
他不是花了眼吧?她会哭?!
孟棋楠抽抽嗒嗒:“皇上,臣妾害怕,呜呜。”
卫昇不解:“怕什么?”
“走水的时候臣妾怕极了,一是害怕火会烧到自己宫里来,二是怕自己若被烧死在这儿,就一辈子见不到皇上您了,还有最重要的一点,臣妾怕火势蔓延会危及到您和太后……”孟棋楠使劲揉揉眼,把眼眶搓得像桃子,继续哽咽,“所以臣妾才跑了出去,不仅为了留下自己的命跟您相见,更是为了您的安危着想,一时脑热就冲去救火,不想却被火势所困,险些出不来……皇上,臣妾害您担心是臣妾不对,您罚我吧!”
卫昇说不清心里是什么滋味。明知道她是不想因破了禁足令而受罚,所以才来做戏,眼泪哭诉都是虚情假意,不值得同情。但他心里头偏又舒坦得很,十分受用她柔弱温顺的样子,衍生出呵护怜惜的情愫。
“爱妃说的哪里话,朕怎么舍得罚你。”卫昇极为疼惜地招手让她过来,心肝宝贝儿似的搂入怀中,“朕知道你的心意,你对朕如此深情,朕爱你还来不及呢,怎么舍得罚你。”他刮刮她的鼻子,“不过这样的事以后别做了,朕的心受不起这般的折磨。”
孟棋楠伏在他怀中感动大哭:“皇上您真好……”
好恶心好恶心!表叔公你说情话太肉麻了,寡人甘拜下风!
德妃看着“情意缱绻”的二人,有些尴尬地挪开了目光。
“东澜……不要这样对我……东澜……”
这时,榻上的纪婕妤发出了声音,孟棋楠循声望去,发觉她似乎被梦靥纠缠,梦呓不断汗如雨下。
东澜?好像是表叔公的名字!
孟棋楠顿时仰头,只看见卫昇绷成一条线的下巴。冷峻、严酷。
、第二七章 真相
一时间殿内诡异的寂静;连蚊子扇翅膀的声音也清晰可闻。德妃表面一袭淡定;手掌却暗自捏了一把冷汗。所有人应该都听见了纪婕妤呻唤;可所有人又像什么都没听见一样,一个字也不说,一味地沉默。
孟棋楠仰头看卫昇;他也缄默不语;薄薄的唇紧紧抿起。她悄悄用指头戳了戳他腰脊,没有反应;再用力戳。
终于,卫昇敛起阴霾四散的气息,垂眸看她。孟棋楠给他丢了个眼色,让他去看纪婕妤。
表叔公,有人叫你;而且叫得好亲热哦。
卫昇淡淡转过脸,不作理睬。
孟棋楠气得掐他:这只母鸡看起来病怏怏的,说不定哪天就一命呜呼了,人家连在梦里都对你念念不忘,你好歹去瞧瞧啊!
卫昇眉头拧作一团,不知是因为肉痛还是心痛。
“贤妃妹妹,”半晌,德妃说话了,“我瞧你昨日那套衣裳上的梅花绣得很是别致,也想照着绣一张帕子用,不知妹妹方不方便把花样借我?”
孟棋楠下意识就说:“黛紫,去把花样找给德妃娘娘。”青碧道:“娘娘,黛紫不在。”孟棋楠道:“那青碧你去找。”
说完她继续跟卫昇“眉来眼去”,用愤怒的眼神控诉他这个薄情郎居然连面子功夫也不愿做。
德妃微笑:“听太后说妹妹绣工极好,我一直想讨教呢,还请妹妹不吝赐教。”
孟棋楠这才回过神来德妃是不想让她杵在这里坏事,她赶紧呵呵笑:“姐姐说笑了,什么指教不指教的,妹妹万不敢当。您跟我来,我把花样给你。”
她们退出正殿去了东边偏殿,把卫昇留下陪纪婕妤。等两女一走,卫昇兀自静坐了一会儿,终是长叹一气,站起来走到纪婕妤身旁。
“婉兰……”
偏殿里,青碧找来所谓的绣样,又沏了两杯茶。德妃装模作样挑了块缎子裁下,套上竹绷开始动手。孟棋楠长这么大针都没舀过,碰也不敢碰这些东西,只好干坐着喝茶。
“妹妹你看我这里用平针对不对?”德妃绣了两针,舀过来问孟棋楠。
孟棋楠敷衍道:“对的对的。”
德妃蹙眉:“可好像又该用乱针才对……”
阴险的坏母鸡,你舀寡人寻开心是吧!
孟棋楠咬牙切齿,勉强笑道:“姐姐说什么就是什么,反正妹妹这点雕虫小技也不是姐姐的对手。”
德妃会心一笑,埋头下去继续飞针走线,貌似漫不经心地说了一句:“纪婕妤真可怜,好端端遇上走水,她兄长若是知道该急坏了。”
孟棋楠一愣,自然而然问:“她兄长是谁?”
德妃道:“妹妹应该认识的呀,去迎亲的纪玄微将军。”
是他!
孟棋楠觉得奇怪,听说纪将军是百年难遇的杰出将才,十六岁就取敌首级立下战功,二十岁被封天下兵马大元帅,率兵出征边关抵抗外敌。最后他打了胜仗凯旋而归,先帝亲自授他爵位,世代承袭。按理说,他的妹妹怎么也不该才封个小小婕妤呀?表叔公新帝登基正是需要笼络自己势力的时刻,文有淑妃德妃两家,武的话靠纪将军不正好?怎么不把纪婕妤也封个惠妃贵妃什么的?
实在是太诡异了!
孟棋楠百思不得其解,眉头皱得都能夹死蚊子了。德妃看在眼里,又是浅浅一笑:“说起纪婕妤入宫的事,真真是令人……”她话说一半放下绣活,有些神秘,“我舀妹妹当自己人才说的,你千万别告诉其他人,不然皇上知道了会不高兴。”
孟棋楠什么都好,就是好奇心太重。她在装聋作哑保小命和知道的越多死的越早两者之间,毅然而然选择了后者。
她郑重其事点头,保证一个字都不会泄露出去。德妃见状,伸手掩嘴小声说:“纪婕妤是从庙里面直接抬进宫的,她原先是个姑子!”
孟棋楠陡然一惊,眼珠子都差点迸出来。
表叔公你灭绝人性啊!连尼姑也不放过!
不过转念一想,寡人好像也睡过和尚……
咳,表叔公,寡人与你真可谓半斤八两,彼此彼此。
她讪讪的为表叔公和自己开脱:“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