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摩,才缓过来。
此番过节,他定是要花着端王的钱大大操办,方才能够弥补如花美男心上缺口。独自一人时,沈无心也会嗟叹,走了一趟西荒边地,有来有回,肉身不改,情怀却悄然改变。
这些天如梦已改作帝京贵女装扮,她原本身材高挑,几重衣衫穿来也没有喧宾夺主的感觉,反而显得优雅有致,平添几分成熟柔婉的风韵。
而帝京时髦又改,绿云教来挽作髻,讲求秋水为神玉为骨的自然之韵。这事本是女侍职责,可袁骁左右都是闲着,就不假他人之手,日日享受梳发画眉的闺房之乐。
“如梦过去怎么过节?”
“往昔这时候,风雪最急最猛,忙得……说句焦头烂额也不为过,哪里来这么多的讲究?”如梦见此处吃穿用度皆是不凡,总有些担心自己格格不入。袁骁虽想着办法逗自己开怀,可她明白这些日心思却比之前更为郁结一些。
倒不如当时留在黄泉关就好,这年头冒出来她自己都下一跳,更别说在袁骁面前显露。
“以前母亲在的时候,从不让我出去观灯。以至于后来开府独当一面,脾气极坏,看不得别人元宵闹灯。便让人撤了整六条街上灯火,我一个人却提着琉璃灯驾车出去,看眼前那团火幽幽地飘在虚空中,明明很近了却怎么都摸不着,总忍不住生气。”袁骁自顾自说道,原以为十二三岁的事哪里能记得这般真切,却不想此刻如沉渣泛起,棱角刺得心中还是会隐隐作痛。
“骁郎你母亲定然是怕人多走散了,这才不让你出去。”如梦升起同病相怜的苦涩滋味。
五节是冰雅的母亲,自己的继母。而自己的母亲却在何处,却是一点影响都留存不住。只记得一年父亲酒醉,指着如梦呜咽,“狠心的女人随着风儿去了,比天上的老鹰都不如。”
如梦这才恍然大悟,又大着胆子逼问族中最年长者,这才知道母亲是关内人,迫不得已地嫁给父亲。生下自己后没有两三年,便熬不住吃苦,随着西域商旅一走了之。
“若你是个男子那还能得头人喜爱,还能在族中生活。可你却生为女子,浪费珍贵米粮清水。哎,青草如何能在盐碱地上生长,你母亲当年为何没有带你走呢?”
那老者脸上的每一条皱纹都扭曲成埋怨刻毒的线条,目光冷冷地射向如梦,叫年幼的她如被冰雪。
她想,原来是母亲的缘故让我不得众人宠爱,那如果我能回到母亲身边,是不是就能得温饱安逸?
这年头支撑她首次出逃,连包裹都没有,提着一盏羊皮灯,凭记忆中的影响往东去。西域商旅总要过黄泉与龙门,吃不准母亲就被留在那里,过起向往中的生活。
如梦走了一夜,小小身子穿梭在烈风与狼嚎中。但等曙色尽露,她靠着枯死老红柳,站在沙堆上望去,赫日黛部未熄的炊烟依旧能看得分外清楚。而小红马,也踩着细碎的步子,就在不远处。
她一下就泄了气,也认清母亲至于自己只能是个遥不可及的梦。独自一人负气而出,败兴归来,那以后如梦心中就多了一层隐痛,哪怕时隔多年,她依靠自己的能力为保存整个部族做了那么多,潜意识里却依旧觉得无法赎罪。
“想这么出神,又是为了谁?”袁骁用情愈深,占有欲也就越强,容不得如梦眼中看不见自己。见她低头,便用手指挑着下巴,半是温柔半是强迫地同她相对。
“我也不知可以拿什么东西讨你欢心,只不过今日玉湖中备下宴席,却要同你享用。过去你我不不相见不相识,如今想来似行尸走肉一般。不过将来你有我,而我也有你。”
袁骁在心中补充——你只有我,而我也只有你。
这晚他本是潜心打点。放千百盏花灯于碧波上,又有烟花升空,熊熊煜煜,将天空渲染如白昼,若能同如梦执手相看,暗香浮动人月团圆,山盟海誓契定终身,也是一桩人间美事。
只是从旁斜逸来一位袁骁故人,不请却翩然而至,破一场虚幻好景。
第十四章
傍晚时候,有刻意低调装饰,避人耳目的一架牛车自伽罗别院角门驶入。守门小僮以为是避忌方讳的贵家马车,加之此处偏僻,便散漫随意地挥手放入,以礼相待。
继而着湖绿衫子的女侍,小心翼翼地引导车中贵姬步出。
这位女郎披着妃色披风,款款站定。夜色晦重里容貌不辨,但依其身量绰约与姗姗莲步,便能瞧出不凡气度。
主仆二人熟门熟路地沿着游廊而去,猫儿似地不出半点声响,叫人疑心本非世间之人,而是花与露凝结而成的精魂,摄魄而来。
“一别多年,此处风景虽有凋敝零落,可情怀不改。”神秘女郎严丝合缝地兜着风帽,轻柔声音在黑暗中起伏,如午夜莲池锦鲤极力跃起后,水面荡出细密的涟漪。
女侍搭着女郎的手,并不出声,而是更为柔顺地低下头去,做无声的附和。
袁骁自起身后,便对精心安排的月下之宴雀跃不已,连他自己都很奇怪这副衰败的身子里会燃起如此汹涌而纯粹的情感——并且单单地只是为了一个女人。
这样的重视若在从前,会让他感觉不安,只是如今如梦的微笑却总能轻而易举地平复他躁动不安,仿佛黑夜中振衣奔驰的心。
他亲自准备一切,剃须修面,挑选合适的衣物配饰,并且久违地取出林林总总的香料,用心地想要调配出绝密而独一无二的香气,全然忘记这不过是一场私人宴会。
等一切准备妥当,层层华服也浸透那种浓烈而慵懒的气味后,袁骁才发现时间不早。
屋内外伺候的女侍均被自己遣了出去,此刻空无一人。他本想自己穿戴齐整,谁料公子哥儿当惯后,一双手玉雪粉嫩,却是中看不中用的,那些锦绣成堆铺展在袁骁手中,就无法圆满自如地成服帖,好更衬得贵公子温润如玉一般。
“伏火,”袁骁明智地选择放弃,转而唤着贴身侍从,“进来,替本王更衣。”
继而又低下头去,检视再三。耳听珠帘被轻轻掀起,发出玲珑交错的声音,心道:“几日不见这汉子真是转了心性儿,斯文雅致了不少。”待窸窸窣窣的脚步声又近了些,才舒展双臂,等着被用心伺候。
那双柔弱无骨的葱葱玉手,便是在袁骁毫无防备的情况下,水草一般揽上他的腰,继而是熟悉的清新香气冲透,萦绕鼻端,裹挟着重重尚算清晰的过往,赫赫而来。
袁骁猛地睁开眼,下意识地转过身子。一惊一乍中,女郎的兜帽已经落下,人若月下春柳,堪堪容易摧折地往后退一步,举起袖子遮住半面,只露出一双剪水眸子如芍药笼烟,盈盈欲诉。
“是你……”袁骁似梦还真,各种情绪翻涌。恍惚、不信、欣喜、怨怼……最终却汇成一种冷漠。
“怎么是你?”思之过往,心中隐痛,袁骁戴着面具似的表情并不全然是强装的,只是方馥馨似乎不是很明白。
“三郎这是不愿意看见妾身吗?”她的声音里,是不着痕迹但刻意为之的娇柔,足能让力拔山兮的盖世英雄气短,只因为儿女情长。
“……”如何不愿,却又如何作答?明知隔着山长水阔,情怀不改,本欲独自暗相思,可见后才明白争若不见。
袁骁背过身去,长长叹息,眼前望着灯火次第辉煌之处,竭力地想着如梦种种情态,却总抵不过身后人千娇百媚。
她就这么站在那里,人不靠近,香味却是悠远。回忆总比现实美好,更何况袁骁曾经认定方馥馨才是黑暗浮沉人生之中,唯一找寻的靠岸与灯火。
“如今你已进宫,册封贵妃,位比副后,有朝一日总要同,同他一道君临天下。这般荣耀,是旁人祈十辈子都得不来的,你还来瞧我这废人做什么?”
方馥馨只道袁骁心中还全意地念着自己,终究一丝柔情显露,也想起往昔两人比肩的日子,总比如今深宫中步步为营来得通达舒畅。不禁忘情,将此行目的抛诸脑后,上前扯着袁骁的袖子,哀声道:“三郎,你终究还是怪我了。”
心中三分凄苦是真,居然一时之间也落下泪来,泣声道:“我若不是看中往日情分,如何能够冒险出宫,星夜飞驰地来瞧瞧你。方才坐在牛车之中,我的心啊,也是一路颠簸起伏的厉害,总想要看看你是不是瘦了累了……”说着贝齿紧咬,轻轻颦眉,似乎怜惜着彼此的际遇。
方馥馨诚然是国中窈窕殊色,但这却非其最富有魅力所在。她之所以能够驱动诸多见惯倾城之色的王公子弟,只是因为身上总有一份世故的天真。
这样的魅力很难用三言两语就解释清楚,只是但凡有方馥馨出面的场合,你就只能将目光聚焦在这位盛年的美娇娘身上,痴痴地望着,因其展颜而微笑,故其蹙眉而心痛。你可能心中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