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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骁面对的便是一匹看似不曾好好驯服的枚州红鬃烈马。只是众目睽睽看着,他傲气又生,不愿让人看了笑话去。便对一侧的如梦低声道:“帮我一把。”默契顿生,她不着痕迹地托其上马,而他恰似无心,或说心中有意地得了这绝佳机会,嘴唇轻轻擦过如梦额际发线,沾着些阳春白雪的皮肉,成就彼此的第一个错落之吻。
俱是心神一震,却隐隐觉得理所应当本该如此,面上便丝毫不为所动。如梦只是道:“坐稳了,摔下去的时候记得从马镫里伸出脚,别被活活拖死。”
“我既是你的刀刃,怎会愚蠢不堪如此?如梦,我们还有很多事情要去做,怎会折戟此处,遂了那老匹夫的心愿?”
说罢直起身子,眼光锐利如雪,瞧着萨利赫:“不知头人想怎样耍弄?”
此刻那老者痛饮了美酒,浑身发热,早已剥除了上衣去,露出一身松弛皮肉来。只是灰白油腻的长发披散着,表情阴沉,瞧着就似不曾卸去锐爪的猛兽。
“端王殿下一心维护梦姬,此中感情令人动容佩服。只是这生死有命,你且七扭八歪地往前骑吧,本王瞧上一段路,若没有被摔下马的,再说再说。”言语之间,毫无一丝敬重。
如梦心下雪亮,怕是萨利赫杀机已动,便要叫袁骁同自己血溅五步,命丧此处。她又瞧了一眼屠苏,心中不知作何计较。赫日黛素来贪婪,想要兜着照顾好目所能及的每个人,即使到了此时,此点痴心也不会改变。
那边袁骁打马已走,直若一箭平平射出。萨利赫凝目看了会儿,便同身边人耳语两句,其帐下便跃出一名背金弓跨羽箭的勇士来。稳稳扎下,凝神张弓控弦,只等萨利赫一声令下,便要将袁骁当成移动的活靶子来用。
如梦咽喉却似被一双无形巨手紧紧扼住,明明是紧张到了极致,她却一句话都说不出,只是攥紧拳头,一意地望向渐渐隐没在浓黑夜色中的袁骁。那一袭白衣如鹤,依旧模模糊糊地看得见。
“梦姬,本王敬你爱你,给你千百条生路选,你却偏偏要叩神魔死门。好得很,如今这后生端王执意代你赴死,便成全了又如何呢?你且听着,这金弓会射三箭,若袁骁不死,天大地大,你就带着残兵随意去吧。”
如梦沉下声,问道:“头人此话当真?”
“不假。”
“那好,”她前趋一步,“我便要你割破右手掌对天发誓,若是违抗,生前受尽折磨,死后魂灵不安,永世镇于缥缈峰下,你可敢?”
萨利赫只是嗤了一声,淡淡道:“你如梦赫日黛是什么身份,居然要同我发誓。这已经是本王给你的恩典,还想得了牧人的羊群,连马匹都夺去吗?哈桑教导出来的好女儿,真是一头喂不熟的白眼狼。”说着手一挥,那金弓以摆出架势,平平射出第一箭。
袁骁已跑出很远,眼前是一望无际,耳中灌满风声。心中不是没有命悬一线的忐忑,只是一腔豪情更重地压了下来,便不怎么觉得。只道此刻便是死了,却非轻于鸿毛或重于泰山,如梦长情不忘,怕是此生都会念着自己一星半点的好。有如此念想,便更催动坐骑,朝前跑去。
突地有破空声凌厉而来,袁骁下意识地俯下身子,堪堪避过第一箭,只是端正的发髻却是被打散,一头秀发便是如此披散,倒成了更为显眼的靶子。
这便是萨利赫定下的毒计么?心中想着,手中匕首已然出鞘,他勉力控制马匹,调转头来,却恰好对上第二箭。
一弦双箭,势大力沉地扑面而来,仿佛是割了一缕朔风为器,无论如何都避不开。袁骁虽谙骑术,却非精通,马上作战的经验更为零,呆愣了一瞬,已经错过良机。身体虽是下意识地倒转,藏与马腹,勉强避开,却依旧觉得肩膀一阵热辣辣的痛,心口更是被大力弹振,眼前发黑,喉间也是一阵血气翻涌的腥甜。
“居然还是没死,不过也快了。”萨利赫见袁骁狼狈地翻身上马,摇摇晃晃地往这儿来,大是不快。便命令道:“金弓勇士,你的三箭连珠呢,为何不将本是全番使出来,难道关内的小王爷配不上吗?”
若这三箭连环飞出,大无疑便是袁骁的催命符。如梦脸色起变,自是知道其中厉害,眼风扫过,见一旁靠着弩箭,顾不得许多地,便抬了起来。
众人此刻神魂为袁骁所牵,一时之间也顾不得如梦此举为何故。只是等金弓勇士三箭连珠一气呵成,如梦在一边也毫不迟疑地扣动扳机,平平飞出三支羽箭来。
射箭讲求手稳而连贯,飞射之后若与风与阻,招式便老,威力急剧下降。
如梦急智,知自己虽精准,但手中力道自是比不过男子的。想要救袁骁,便得用依靠机关弩箭,打乱金弓勇士的三箭连珠,也可虚张声势地威胁萨利赫。
便端这弩箭瞄准萨利赫,手指搭在扳机上,少许一动就可射出。王长廷在一旁高声呼叫:“王负剑。”又转而怒斥如梦,“你这是以下犯上!”
“看来,西荒地上喂不熟的白眼狼不是我如梦赫日黛,而是你那色波。”如梦朗朗一笑,“七部和平交往,何时多出一个那色波王来扮这跳梁小丑?”
见袁骁踉踉跄跄而来,赶着去为屠苏解开捆绑的绳索,又道:“萨利赫头人,我二人既然活了下来,你是否也该履行承诺,放走我们?”
“休想!”那色波此番受挫,在一众头人前大大地折了面子,如何能够放走三人。当即便要毁诺,身边亲卫数十人也铁桶般地围个密密匝匝,却不想一声娇呼刺穿此刻情势,却是屠苏眼看情况不妙,顺手撂翻几人,将圣女哈玛雅我横于胸前为质。如此,情势即刻变化,倒是那色波不敢轻举妄动了。
三人加上哈玛雅,紧紧围拢在一块儿。如梦不便询问袁骁伤势,但见他脚步虚浮,面侧苍白,呼吸却还急促有序,知是还能撑下去,心也是一宽。当即夺了马匹武器水囊,四人突出重围而去。
奔波一夜,曙色渐露,遥遥地也能看到黄泉关三叠绵延。袁骁精神头却不差,同如梦并骑,靠得极近,道:“这人世沧海横流,却也有值得努力一搏之事。如梦,昨夜星辰风露,是平生快意事。”
她却担心他的箭伤,就着越来越盛天光看,见并无血迹透出,却还不免担心,“明明看见金弓一箭中的……”
袁骁看出她担心,却是大慰,拉出那块骨牌,滴溜溜地转在如梦眼前,不知是否苦笑道:“冰雅神通,今后却是不得不相信了。”
见那骨牌几乎整块碎裂开来,弥补细密裂纹,也知那一箭若是透体穿入,此刻袁骁也就孤身一人地在缥缈峰神魔的无头马车上了吧。心中后怕,脸上居然也一笑璀璨,“你无事就好,可要歇一会儿?”
“不用,就这么一路跑回黄泉关去。怕是萨利赫那小老儿,此刻正顿足纠结人马,准备大军压阵,务必对我们杀之而后快。”袁骁就着水囊灌下好大一口,其姿态依旧是兹有帝京练出的优雅从容,气概却大是不同,颇见豪迈。
“萨利赫那边,一时半会还有其他部族首领牵制。况且哈玛雅还在我们手中。”抬头望去,却见那白衣的持灯少女乖顺地与屠苏同乘一骑,身后是一轮红日,万丈金光曜曜,一瞬间流彩华章,叫人顿生恍然若梦之感。
有些斑驳的往事突兀地袭上心来,夹杂着猎猎长风叫人无处闪避。如梦突然有一种久违的轻松感觉。抽了一鞭袁骁的马,嘶鸣声中自己也立马跟上。
不过多时,屠苏拥着哈玛雅上前来,禀如梦道:“梦姬,斋宫她有话同你说。”
一别多年,两厢看来都有再世为人的感觉。哈玛雅久居深宫之中,皮肤不似塞外女子的米金色,却凝白如乳,此刻头发因躲藏在屠苏怀里有些散乱,却也掩不住一汪精致的国色天香。
这细腻柔弱的美,夹杂几缕烟视媚行,袁骁从前最为喜爱不过。只是此刻他却觉得哈玛雅的眼睛深沉如寒潭,也是极为出挑的塞上女子,却比不得如梦这般生机勃勃而鲜活。
“你应当知道,我这么做是故意的。”哈玛雅抬起纤巧的下巴,故意当着屠苏的面,同如梦叫板。
“自然,若非如此,屠苏怎地这么轻易地将你劫来?”
“说起来,还是我们那色波对不住你的地方多出一些,不,是许多。”哈玛雅说话倒也诚恳率直,却也有贵女几分矜持,“当年我父王趁你父亲失踪,赫日黛部衰落,不顾规矩地让我做了斋宫,抢了本该属于冰雅的东西。而这些年来,我为他好事做得少,坏事做得多,心中却不是不难过的。”
哈玛雅也是进入斋宫后,才发现自己通灵能力着实有限,这般困坐愁城,不过是父亲的一厢情愿。她原本有一盘规划好的人生,这样便轻易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