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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分一秒,是时间也是命。如梦有些恍惚迷茫,自己究竟是否能够担起。
“姐姐,真神总是与忠顺的子民们在一起的。”冰雅的举起手臂,一寸一寸地插入如梦丰盈的栗色卷发,“你还记得《往世书》上开头所载——真神因为乌雅公主无法信任自己,导致悲剧的结尾而悔痛交加,责问自己为何不能在一开始就坦白一切。他告诫七个子女。必须坦诚相待,互帮互助,而决不能有一丝一毫凌驾于其他六子之心。若非如此,则必定降下天火,以此为刃,惩戒不遵循法度之人与纵容之徒。”
多么可笑,明明不曾亲近过自己的子女,却与他们缔结惩罚的契约。唯一一次相见,还是以威严君父的形象。
“可是啊,冰雅,现在还有谁记得《往世书》,记得天帝与起子的故事呢?”如梦觉得冰雅的天真与虔诚很难得,但却怕这份珍贵的天赋会狠狠地伤害到她。
五年之前,自己便是以此念为契机,上下打点,谋求入关定居,永世流浪民族的身份。只是如今关内王朝内斗不休,四海看似升晏,其实已从内核崩溃溶解。
边关军纪废弛,牧守流水一样更迭。而如梦是手中握住最后一枚筹码的赌徒,不知应该如何下注。加上路途遥远而信息缺乏,最终导致如今不可收拾的局面。
冰雅打了个呵欠,想来真的累,“没人记得不要紧,只要冰雅记得。姐姐,沈无心和骁哥哥都是值得信赖的人。姐姐的直觉也是能够信赖的。就好比放一只羊走入大漠它必定迷失,但是将老马驱赶后却能够找到归途。赫日黛部是无法离开海洋的水,绝非大漠肆意飞舞的沙砾。我们离开这里只是暂时的,总有一天冰雅会回到斋宫。”
“对不起,冰雅。如果姐姐再努力一点的话,或许大家都不会感到这么累这么苦。”
“姐姐已经很努力了,”冰雅咕哝着,伸手抚过如梦的脸,“姐姐就是冰雅的天。”
如梦拥着被子同妹妹,昏昏沉沉地睡去。醒来时候,屠苏已经回来了,大半个身子罩在窗纸上,显得淡而模糊。
“袁骁他怎么样?”
“放心,那小子离不开你,在屋子里睡得死猪一样。”屠苏见如梦挑起半面窗,便凑近了叙话。
“沈公子呢?”
“我跟着他回了东街,盯着看半宿,也没什么古怪。或许这人就是个真小人,专门喜欢金山银山的。我瞧他那沙漏里装的都是金沙,当真富贵呵!”
“这就好。”如梦点点头,双手拢着,心下却已有了计较。
“沈公子说得对,时不待人,明日一早就按计划行事。”
第七章
史书中记载此段历史的位置,于“国史”附录中的“各国图志”,寥寥数行。
“泰定年中,那色波窃登大宝。诸部不服。有女名如梦赫日黛不从者,率众入关,牧守感忠义,嘉赏颇丰。”
如梦之前便已部署周密,如何进退早已思考妥当。与沈无心接触后次日上午,王庭中熙熙攘攘,分外热闹,此刻若是乘坐一般马车出入,守卫并不严密,也方便许多。
她亲自将冰雅那交叠的手递给沈无心,想了想,终究不免多说一句:“沈公子,如梦赫日黛不说假话。你的为人如何我并不清楚,只愿你看在三十根金条的份上,好好照顾冰雅。我视其为掌珠,盼别人也能如此。”
那男人照例是松松垮垮地拥在银狐裘里,晨光薄薄地削弱其美艳炫目的容色,让他看上去似是更可靠些。
“在下便是中意如梦小姐的这份爽快。自然,你给我金条时候不眨眼,我必定看顾冰雅妥帖。更何况,冰雅小姐她也应该有不一样的人生。”
誓言即是语言,说出口后也绝非一字一句都会被记忆吸收,从而印象深刻。有些人将其视作随口说说,然后便从风消失的东西;有些人却放在心头,矢志不忘。
诚如袁骁昨晚所言,如梦的确是一个一无所有的赌徒,正因如此,她才会珍惜手中仅剩的宝物。此外,也有野兽般的直觉,能够嗅闻到足以信任之人的气息。
如梦最后确认冰雅安好,这是长久以来姐妹第一次前路未卜的分别,故而依依。
“之前同你说的话,你都记住了吗?”如梦想要确认。
冰雅用力点点头,只是双眼依旧毫无焦距地不知看向何处,“都记住了。“
“如果,姐姐只是说如果,有个什么万一的话,沈公子他会好好照顾你。”
“那其他人,我是说屠苏,虹恩还有罗迦嬷嬷,叶子姐姐会怎么样?”
“这些姐姐都会尽力安排好,不需要你费心。冰雅,每个人都会照顾好自己,所以你也只要让自己平安就好。父亲母亲走得早,你我相依为命,我可以说自己都能舍弃,但万一将被死神收割灵魂,即使在那辆马车上,还是会因为惦记你,而不断地回头张望吧。”
“假如冰雅真的是姐姐的负累,那如今分开一定是正确的选择。”冰雅摸索着,牵出一枚牙雕骨牌,坚持给如梦带上,“姐姐,如果你还从心底信任我,觉得冰雅是今世七部之中唯一的图胡灵阿,就答应我两件事。带着这枚骨牌,让它紧紧地贴在你胸口,还有就是不要同骁哥哥分开。”斋宫毕竟是圣灵之所,虽然此刻感应完全断绝,但还是催发了冰雅预知之梦的频率,也能较之平日得到更为具体的神谕。
她为如梦祈祷,为赫日黛祈祷,以自己方式急切地在迷雾的未来中探索前进。然后她看见了光,听见了流水的声音,缠杂着空灵的呢喃。
冰雅把这些话都告诉的如梦。她年纪还小,但心智却颇为成熟,知道姐姐压根没有将命运论同占卜放在心上,也没有利用自己的意思。要不然这些年来,日子也不会过得如此艰难。
只是此刻生死存亡,她拼得减寿,也是要说清楚的。从东方来者才能与如梦结缘,这是无可替代的事情。
而这人,似乎除了袁骁,也不做他选。接下去的生死关口,若能够平安度过,怕两人会实质性地走近一些。
如梦怕招摇,刻意低调行事。便不敢站在大街上目送冰雅离开,而是折返二楼,倚着栏杆,见车马摇摇晃晃地终究是驶得远了。那远处灰色的墙垣是必过之处,此刻披着日光,闪烁金银双色,显得特别伟岸雄阔,足以起到震慑的作用。
最初,聚居的人们为了防御外辱而构建城池,建造其绵延的墙。可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有形之墙渐渐侵入内心,成为理所当然拒绝变革的固执理由。
如梦无疑是感到害怕的,但她将勇敢的品格表现在竭力与这种情绪对抗。内心有一个声音在严肃地告诉她,你毁弃了父亲守护的一切。与此同时,也有温柔的声音告诉她并没有做错。
“至少你不是一个人。”改回本地男子装束的袁骁,不知不觉地站在如梦身后,以一种保护般的姿态,“屠苏要我同你说一声,他怕事情有变,先走一步。”
按照原定计划,沈无心带着冰雅与部分族人驱驰入关,而屠苏则会负责另一部分,而如梦则会作为孤独的,却最大的目标留在这里,待夜宴应酬结束以后,悄无声息地离开。
这其中关节本不复杂,只是加入萨利赫称帝的野心与袁骁这一重变数,事情便不是如梦能够完全掌握了。
“嗯。”如梦转身见袁骁的新装束,倒觉得眼前一亮。他穿着当地人这个季节惯常穿着的皮袍子,原本梳髻的头发披散下来,扎成乌溜溜的一根发辫,垂落单侧。吊着银质耳环,脸上也涂抹了不知什么秘药,原本白皙的肤色变作蜜金,加上黏贴短髭,浑然脱去十七岁少年的青涩,同如梦站在一起,也比寻常更为般配一些。
“我和你是同一国的,至少现在是。”
“所以我逃跑入关的时候,必不会忘记你一份。”
袁骁突然笑了起来,桃花眼眯起,显得十分好看,“那是自然。如梦你别忘了本王身份,若我不许,你又怎能逃脱?”
“也是……”如梦不知自己怎么的,也就避开袁骁此刻灼灼目光。
西方天空突然升腾浓淡有致的烟雾,还有隐隐火光,以及浅浅的,并不十分能够听分明的“走水了,走水了。”的声音。
“这想必也是你的安排。”袁骁见如梦并不是很慌张,便下意识地判断。
“今年特别干燥,堆积各处的草料稍个不留神就着火,也是很平常的事情。”也是怕突然出王庭的人太多,惹来怀疑与不必要的麻烦。如梦起先就与屠苏商量好了,预先挖了写沟壕,再做出点火走水的假象。趁各方注意力都在此,也好顺利成行。等事情成功之后,便以烟火哨镝为信。
只是这火势……似乎比预料之中大了许多。
约莫一刻漏之后,如梦觉得事情不对。方才想出门看看,驿站却被王长廷带领三百甲兵团团围住,水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