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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漪犹豫开口,“清漪还有一事要麻烦玄女上仙。”
燕飞了然于心道,“是不是帮你劝着他,你放心,你不说我也会这么做的。”
清漪连连摇头,“不是的,他被他父君判雷刑,身心已是俱疲,我不愿这个时候他还为我分心,劳烦上仙的是,能不能多帮我照料他,他身上的伤,得及时上药啊。”她说完,泪水又忍不住,有些歉意的背过身去擦眼泪,强笑道,“玄女见笑了,我怎会这般无用。”
燕飞却很感动,“梓尧有你,是他的福分。”
清漪苦苦一笑,“我身边有少君,才是我人生之幸,那就一切有劳玄女上仙了。”
燕飞笑道,“你与我不必客气,凭你和梓尧的关系,我们也算一家人。”
清漪窘迫,随后柔笑道,“是,舅母。”
燕飞脸爆红,“你这丫头,拿我取笑。”
清漪连声说不敢。
燕飞看了一眼天际,道,“时候不早,我先送你回落荒泽,你放心,梓尧有什么事,我必定第一时间通知你。”
清漪点头,恋恋不舍的又看了那天牢一眼,可惜看不到里面那人。
燕飞暗叹,希望梓尧这孩子能够珍惜眼前人。
却没注意到清漪眼眸里流露出那噬血的冷光。
可叫,势在必得。
*
天牢内,仕林盘腿坐在地上用术法去修那撞坏的铁栏,啧啧称叹,“这姑娘看着柔柔弱弱的,发起猛来也是条纯爷们啊。”
梓尧闭目养息,不理会他。
待到那铁栏完好无损后,仕林又心痒嘴贱的凑到他身边,窃笑问道,“哎,想不到你小子一棵千年铁树千万年不开花,这么乍然一开还开朵并蒂莲。”
梓尧微微一笑,“彼此彼此。”
仕林一噎。
忍了一会儿,又贴了上去,“你肯定对人家姑娘说了什么狠心的话了吧,不然人家也不会哭的那么惨。”
梓尧没否认,仕林哼了一声,一副我就知道的样子。
思及刚刚那一幕,如果再重来一次,他还会那么说,何况,他并没有觉得那多狠,不过实话实说罢了。
但是,清漪确实哭的很惨。
他还记得她厉声问他,“你就不怕我杀了她吗?”
他淡淡一笑,“你不会。”
她似是一怔。
他却继续道,“我不会允许你那么做,也不会允许她受丝毫伤害。”
然后,他清楚的在她的眼睛里看到了从未见过的愤恨。
都言天族少君情感凉薄,看起来云淡风轻,却比任何一个人都绝情。
她凝了周身气力,似是要给他一掌以解心头之痛,他不闪不躲,那掌风却在近在他咫尺的地方停下,她怒极反笑,“我不打你,我打你做什么,我也舍不得,但是总有一天,你会为你今天的选择付出代价。”
说完,她头也不回。
代价么?
也许吧。
不管什么代价他都受着,只要能护她安好。
小翕魂飞魄散后,她是他唯一想要守护的人。
却原来,绝情的人往往是因为痴心。
仕林见他沉默不语,自己的单口相声说的再欢也觉得无趣,缩到一边,想念起他的阿萌来。
也不知她现在是否安好。
而此时身在落荒泽的阿萌,并不好。
*
落荒泽。
阿念的卧房。
阿萌昏迷不醒,浑身是伤,虽然已经包扎,上过药,做过处理了,但是晃一看去,仍是触目惊心。
小舞着急忙慌的跑到门口,想起自己现在还是女儿身,忙捏了诀变回男身舞桢。
身子是变回来了,可是他脖颈上那些青青紫紫的痕迹仍为消除,他前后使了多少术法都没用,偏偏那人还制止他,拽死人的语气说,“消了干什么,留着吧,挺好的。”
好个六!好像他特别愿意这么明目张胆的显摆,大家快来看,我和鬼君做了羞羞的事了。
将领口的衣服又往上提了提,遮住了那人特意留得记号,推门进了去。
刚一看到床上的阿萌,舞桢就有一种破口大骂的冲动。
焱宸你麻痹!焱宸你妈你麻痹!
这特么是小伤?!
他快步走到床前,心疼的看着阿萌紧蹙的眉,似在强忍着身上的不适和疼痛,他手也不知道往哪儿放,哪哪都是伤口,生怕一个不留神让她更加痛苦。
他轻声唤着,“阿萌?”
阿萌没有回应。
舞桢大急,四周看去,这时才发现,阿念呢?!
他问焱宸的时候,他没说清楚,却告诉他阿萌和他娘亲的事,现在向来,何尝不是顾左右而言他。
他眼神锐利,瞥见那被桌脚压住的纸张,上前拿起,是那白虎留得书信,快速看完,舞桢气的倒抽气,这死丫头,跑哪儿去了?!
偏偏那紫水晶手链还被焱宸以他从未收到过他送的东西为由而归为囊中之物。
他就是想探她在哪儿都不能。
他咬牙暗骂,死丫头,慌不择路的,一点儿头绪都没有,再出什么事怎么办?
忽然有个小小的声音似在耳边响起,执拗的回答他,舞桢哥哥,你就信我一次好不好?
舞桢心头一痛,想到她对梓尧的心思……一时犹豫不决。
他眉头深锁,正思考着该怎么办,床上的阿萌低吟一声,舞桢将书信揣进袖口,暂时也管不了阿念,他也确实该放任她亲自为自己守护的东西博一次。
舞桢走到床前,阿萌已慢慢转醒,他声音温柔,问道,“觉得还好么?”
阿萌看清床边的人,虚弱一笑,“我没事,让你担心了。”
舞桢眼里闪过一丝心疼,却一瞬之间明白了为何自己会对她和阿念心甘命抵。
当然,他笃定,她们对他,亦如此。
阿萌强忍疼痛,咳嗽两声,一股腥甜自喉咙涌出,她强自咽下,怕舞桢担心。
环顾四周,不见了阿念,慌忙道,“阿念呢?”
舞桢一笑,“你不必担心,她一夜没睡,我让她去休息了。”
阿萌点头,又问道,“我这个样子,吓坏她了吧。”
舞桢努力的挤出个笑脸,故作轻快了语气,“是啊,吓坏了,所以让她睡着真不容易,我还施了术法,估计她一时半会儿的醒不了。”
阿萌苦笑一声,“倒是难为这孩子,心力交瘁了,还要反过来为我担心,小舞,谢谢你。”
舞桢蹙眉,似是责备,阿萌想到,愧意的看着他,两人相视一笑。
犹豫了一下,舞桢低声问她,“阿萌,焱宸他娘亲,我是说鬼后,有没有跟你说为什么要如此对你?”
想到那疯子,阿萌冷了语气,“只是反反复复的说我前世抢了她丈夫,其中缘由她怎么会告诉我,我这一身伤还真冤。”
舞桢无奈,难为她这时候还能像个小孩子一样抱怨,但是他也明白,也就是在他面前,她才会如此,不由得心头一暖。
又挑起了眉打趣她,“这回你还嘴硬说不想恢复从前记忆吗?”
阿萌乐呵呵的笑,却牵扯了伤口,她也不在意,“我倒是想,可是哪有那么简单的,这世间能有几个人有恢复前世记忆的能力,不过你说到这儿,我倒是有点儿不解,为何当初阿念能帮我想起前世的几个片段呢?”
舞桢皱眉,随后想到什么似的,突然一笑,“阿念自是不能,但是她那个冤家能啊。”
阿萌一怔,复而了然,“想不到他为了让阿念开心,也做了不少功夫,他对阿念是好,或许对她也喜欢,不过,阿念却始终抵不过他心中的那个ˋ最ˊ吧。”
舞桢听了她的话,也有些默然,他看阿萌眉头紧锁,怕对她恢复伤口不利,微笑道,“交给时间吧,不都说,时间会改变一切吗?”
阿萌苦苦一笑,也只能如此。
“梓尧或许能帮你,但是他现在自身难保,还有谁能呢?”
“还有一人可以,他答应过我,只是我现在找不到他了。”
阿萌沉默一会儿后,这样回答他。
*
仕林也找不到阿萌了。
他想通过那镜子和阿萌说说话,却发现没有了回音。
他瞅了一眼闭目凝神的梓尧,在这不见天日的牢里也不知今夕是何夕,看他一时半会儿没事,想着再灵魂出窍去落荒泽找她。
谁知道,他这边刚动了心思,不见其人,只闻其声的浑厚声音在这牢里响起,“天雷时辰已到。”
梓尧睁眼,微微一笑,起身。
仕林冷冷一笑,满目讥讽,“你这天君阿爹真是秉公执法,恪守严规啊。”
梓尧不置可否,他那父君千万年来都是如此,估计生平只做过一件大逆不道,有悖天条的事。
那就是娶了他那妖精的母亲。
但是后来,不也后悔了么?
仕林见他不语,以为他寒了心,也锁了眉宇,“你毕竟是他亲儿子,也不能通融一下?”
梓尧淡淡开口,“他既然下了命令,又怎好轻易收回,仙在做,天在看,悠悠众口,何况西南处又隐隐躁动,他不得不平。”
仕林一愣,想到什么,心头一惊,喃喃道,“他竟然还未死心。”
西南之处,大荒之巅,第一次仙鬼大战,就从那里起。
梓尧一笑,没说什么,往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