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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想要甩开她,可她广泰公主一直都是谦卑有礼的,即使常家小姐再怎么失态,她甚至于连一个警告性的眼神都不能给。
“常小姐,你这是做什么?”事实上广泰公主的反应还是极为迅捷的,她甚至连停滞一下去思考的时间都没有留,马上就满脸惊慌的抬头向常芷馨看去。
眼神里,几多讶异,几多委屈,也有几多茫然。
但真正表现出来的不过两个字——
无辜!
常芷馨被她这个招牌式的表情震住,恍然之间明白自己做了什么。
“对——对不起!”她急忙一步后退,把眼中一瞬间惊慌失措的神色掩盖住,跪地请罪道,“臣女无状,不是有意的,只是见我哥哥无故受伤,一时激愤才冒犯了公主,请公主恕罪。”
“常小姐言重了。”广泰公主小声道,还是一副怎么都没脾气的模样,自始至终两人的眼神甚至都没有再碰一下。
但诚然,这在秦菁看来便是欲盖弥彰的遮掩了。
广泰公主终究还是没有回答出来常海林受伤的始末,蒋氏和常芷馨两个面面相觑,一则悲痛一则愤恨,但是堆在那里的表情也唯有两个字——
尴尬!
是的,尴尬!
皇子妃们各自调开目光不予理会,无知少女们纷纷低头盯着自己绣鞋露在外面的头花看着省的招祸。
常芷馨愤恨的死捏着拳头。
这一次是她们母女两个吃饱了撑得自己跪下去的,可是没人叫她们起身,她们也不敢随意妄动。
场面僵持,就在马上要结出冰来的时候,院外又是一阵急匆匆的脚步声。
众人松一口气,心道这成渝公主可算是回来的,却不想再循声望去,赫然入目的却是朝服在身一路风尘仆仆的楚奕。
他应当是从宫里直接过来的,脸上倒没什么特殊的表情,明明是健步如飞几乎就要小跑着进来,却不知道为什么,仍然能给人一种踽踽独行翩然而近的从容之感。
他的面容一如往常般清俊而冷毅,没有刻意把威严庄重之气渲染在眉宇之间,但气质使然,只要人往那里一站,就能给人一种凛然而雍容高贵的姿态,偏生的这种极端华丽的岑贵之气中又隐隐散发着一丝微冷的气息,有天生王者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桀骜。
血脉天授,这种气宇风华,并没有因为他自幼长在民间而有任何的缺失和损伤。
看着他进来,众人纷纷起身行礼,“见过太子殿下!”
“都起来吧!”楚奕道,随意的跨进门来,在大皇子妃让出的主位上坐了。
除了曾氏和广泰公主,再没有人知道秦菁让人去请楚奕的事。
在场众人面面相觑,还是吴氏忍不住困惑,开口问道,“这个时辰,殿下怎么突然过来了?”
楚奕没看任何人,只接过婢女送上来的茶水呷了一口,淡淡道,“方才在宫中和父皇议事,正好遇到皇姐进宫,她说是府里有事,就叫本宫过来了。”
“怎么——成渝公主进宫了?”众人一阵茫然,有些摸不清楚状况。
楚奕却不多说,只就端坐饮茶。
“哦——成渝说今日事情虽然出在她的府上,但事情却是太大,她不敢贸然做主,就进宫去请皇后娘娘过来主持了。”曾氏实在忍受不了众人的目光逼视,这才丢了句模棱两可的话出来,算是暂时满足了大家的好奇心。
广泰公主手里捏着帕子,心里已经开始七上八下的不太平。
如果就是为了那个叫灵歌的丫头,断然犯不着请皇后过来。
而且即使是雪铃那丫头污蔑了秦菁和吴子川,事情发生在公主府上,成渝公主自己也是有权处理的。
去请皇后?成渝公主为什么要去请皇后?
她心里突突直跳,下意识的拿眼角的余光去扫了眼角落里的常海林。
难道是——
不,这不可能!他们不可能知道的!
“人都说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到底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儿,竟然还要闹到宫里,把太子殿下还有皇后娘娘都惊动了?”吴氏一知半解,还想着套曾氏的话儿。
“有什么话都等皇姐和皇后娘娘过来了再说吧。”楚奕道。
在这间屋子里,虽然人人显贵,却还是他的位份最高。
吴氏讪讪的闭了嘴,旁边的常芷馨咬着嘴唇略一权衡,突然直挺挺的跪了下去,磕了个头大声道,“太子殿下,请您为我哥哥做主,讨回公道,我哥哥今日来成渝公主府中做客,却无端被人打成这个样子,现在还生死未卜,殿下仁爱,请为我们常家主持公道,严惩凶手。”
她说的悲愤且哀怨,临了扬起脸来,一张巴掌大的清丽脸庞上泪水连连,别有几分楚楚的韵味。
前段时间给楚奕议亲的时候,楚明帝那里虽然从头到尾都没有颁下明确的旨意来要把常家小姐指给他,但在座的都属皇亲国戚,无论是在后宫还是朝堂都有眼线,谁不清楚这事儿?
眼下秦菁也在场,这常家小姐一站出来,怎么说也是个不清不楚的三角关系。
这常芷馨生的俏丽,又得常大学士的悉心调教,在京中素有才女之名,书香门第,家世又好,真说起来,这太子妃之位她倒也是担得的。
自古女人都好八卦,一众人等全都噤了声,一时也忘了关心成渝公主的去向,千奇百怪的目光分别交汇于三人之间不乏暧昧之意。
秦菁安之若素的默默品茶,只当不知道这些女人们目光之后饱含的深意。
如今的她,已经不再是当初那般天真纯澈的二八少女,但是她这样的女子,胜在气质风华,她的容貌不差,可是很奇怪,每个人看她的第一眼都不会主动去评定她的样貌长相,而是要先被那种置身茫茫红尘却优雅从容永远波澜不惊的气度所震慑。
常芷馨年轻漂亮,美则美矣,但是往她面前一站,放佛再怎么明艳的珠玉也会失了颜色。
不是因为它们本身的光华不够强盛,而是,有些人如沧海遗珠骤然现世,在那种沉稳内敛的光彩折射下,所有明艳的美丽的东西都会显得肤浅而飘忽。
在场的皇室贵女无数,方才的感觉还不那么明显,却在这一刻楚奕出现之后,两个人并肩往那里一坐,那种与生俱来的雍容睥睨之态尽显,无人能出其右。
于是常芷馨就连跪在地上,都显得格格不入。
楚奕没有看她,自始至终他都不看任何人,只是似笑非笑的扯了下嘴角,慢慢道,“本宫说一切都等皇姐回来再说,常小姐听不懂?”
语气不严厉,却疏离而冷漠,像一个无形的巴掌啪的抽在常芷馨脸上——
知书达理的常家小姐是听不懂人话还是不识好歹?
常芷馨被噎了一下,眼泪也忘了流,只是不可置信的看着座上那清俊高贵的男子。
她甚至有了那么一瞬间的错觉,这人是在故意的羞辱她,但再看他眉目之间那种平和的姿态,又恍然觉得是自己多心。
太子殿下没有理由给她难堪,而也的确,是她自己一时急于脱颖而出走到他面前而忤逆了他的意思,他是一国储君,要顾及着人前威严,说这样的话也算正常。
藏在袖子底下的手指不觉捏到紧了紧,常芷馨定了定神,急忙垂下头去告罪,“是,臣女知罪,臣女方才只是一时激愤,所以——”
她款款解释,似乎是想把这一个理由打磨的圆滑而无漏洞。
楚奕显然是十分不喜她的啰嗦,向来喜怒不形于色的西楚太子难道第一次在人前不耐烦的皱了眉。
其实这个女人说多少话,都根本进不来他耳朵,他只是很不悦有女人当着秦菁的面来对他献殷勤。
而奈何,常芷馨一心都想着怎么用话把方才的不愉快掩饰过去,并未察觉,直到蒋氏见状不妙偷偷的扯了扯她的袖子。
常芷馨一时茫然,声音也戛然而止,又再孤零零的跪在那里无人理会。
蒋氏也不敢说什么,正在尴尬之余,外面终于传来一个老太监嗓音激昂的高唱——
“良妃娘娘到,成渝公主到!”
成渝公主终于回来了!
可是,为什么来人会是纪良妃而非叶阳皇后?
众人起身相迎,秦菁的眉头不易察觉的微微皱了一下。
楚奕却像是早有准备一般,神色如常。
趁着众人齐齐往院里走的功夫,他便起身走了两步蹭到秦菁身边,悄声道,“借刀杀人手不沾血的本事她练的如火纯情,习惯了就好!”
“你明知道她不会来,还让我在这里辛苦布局?”秦菁不悦道,一边撇了他目不斜视的快步往前走。
楚奕看着她的背影,笑着摇了摇头,然后也急忙收摄心神,重新坐回了位子上。
院子里,纪良妃穿一身正统的妃子朝服仪态雍容、步调款款,被身边嬷嬷扶了进来。
她人生的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