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住气焰,一直退到无可再退的地步,卡在了回廊拐角处的阴影里。
“你不要在这里危言耸听,你不过是——”蓝月仙讥诮的想要反驳,可是自己话到一半却又戛然而止。
那一刻,她忽而想到方才花园里秦菁和白奕相携而来的那副画面,旖旎缠绵。
在白家,白奕虽然是个不成气候的浪荡子,但是尽人皆知,白穆林夫妇对他宠溺的紧。
这,说明了什么?
难道白家人真的敢冒天下之大不韪,就这般倾覆他们矗立朝中多年不动的立场了吗?
秦菁将她眼里瞬间的犹豫看的清楚明白,唇角一勾再次闪身退开,重新坐回栏杆上。
蓝月仙兀自僵硬的站在身后廊柱的暗影里,心乱如麻,飞快的权衡,想要从秦菁这种种举动和话语中筛选出必要的信息,却发现从头到尾这丫头给她摆的就是一个迷魂阵,完全没有半分头绪。
秦菁看着她乱飞的眉眼,自然知道她还是不死心的在等王兮墨的援兵,却也不理她,只就扭头去看身后流水,神色淡远。
此时天色已经完全黯淡下来,脚下流水发出哗啦啦的响声,若不是眼前这两个女人之间剑拔弩张的气氛使然,的确是良辰美景好时光。
半晌,秦菁缓缓的出一口气,抖了抖衣裙站起身来,自语道,“正阳宫那人现在应该要开始整装往中央宫去了吧!”
言罢,像是完全忘了蓝月仙的存在一般,举步就朝回廊的出口处走去。
蓝月仙一直站在廊柱的暗影里,神色阴郁的盯着她。
王兮墨的人一直没带来,她的底气在慢慢消散,只是太多的疑问和不安压在心头,此时见秦菁这般轻易的便要离开,终于忍不住一个箭步往前追出去。
“荣安,你站住!”蓝月仙厉声道,声音冷酷而带着身在高位之人特有的威严,“你到底是回来做什么的?”
经过这么长时间的思量,她已经慢慢醒悟过来,梁家人守在大晏边境,如果有什么异动不可能瞒着景帝进行,可是这几个月来,那里却是半点风声都不透。而白家,白穆林虽然在朝中声望极高,但他到底只是个文臣,白家人手上最大的威胁是江北大营白爽控制的二十万皇城守卫。但是为了今夜顺利成事,司徒南已经暗中动作,不仅把整个皇城内外布置的严丝合缝,确保事发时之不要有任何的消息透露出去,就连江北那边,过江必用的浮桥和渡船都一起做了手脚。白爽那边没有任何异动,傍晚时分她也刚刚确认过,他手下二十万人全部压在江北营中操练。而云都之内唯一可动的九城兵马司的人现在也落在司徒南的手里。
这个布局,严丝合缝。
只要拉下景帝,把秦洛推上去,一切终成定局之时就谁都奈何不得了。
所以,秦菁没有机会,完全没有,这个丫头完全就是危言耸听的在故意扰乱她的视线!
她心中这般坚定的劝慰自己不要中这丫头的诡计,却也着实想不明白,以她对秦菁的了解,这个女人心狠手辣不在话下,心思更是缜密,凡事都求万全。
虽说被逼无奈狗急跳墙这种事人人都会做,但若要说是发生在秦菁身上,她却怎么都是忐忑着不能全信。
她这种迟疑和不确定,落在秦菁眼里,换来的不过是一声冷笑。
“反正日子我是特意挑过了的,至于贺寿这个理由嘛——”秦菁止步却未回头,半晌之后还是悠悠的吐出几个字来,“信与不信,你自己掂量吧!”
“荣安!”蓝月仙气急败坏的一步抢上前去,抓住她的手腕,“别耍花样,你给我把话说清楚了。”
秦菁低头看着蓝月仙落在她腕上的手指,皱了皱眉,“上一次你抓我手腕的时候,本宫有没有说过,我很不喜欢?”
蓝月仙一怔,却未想到她停了这么半晌的竟只说了这么句无关痛痒的话,神情略一松懈,手下力道便是松了。
眼见着秦菁唇角一丝妖冶的近乎诡异的笑容在夜色间悄然绽放,她才有所警觉,心跳一滞,然则还不及反应,秦菁已经手腕略一翻转自她指下滑了出来,然后五指就势往她肩头一压。
扑通一声巨响,水花四溅。
旁边这段缺了栅栏遮挡的小平台是秦菁早就瞄在眼里的,她停在这里,也是因为算准了以蓝月仙的心机,在没有问个水落石出之前不会轻易放她走。
蓝月仙更没有想到秦菁与她周旋了这么久的最终目的会是为了推她下水,整个人四仰八叉的倒进水塘里。
这水榭是专供夏日游玩的,水位不是太深,只能及人腰腹,但是为了栽植荷花而在下面垫了厚厚的淤泥。
蓝月仙一个不稳落下去,呛了几口污水,扑腾着还不等爬起来,便又听见周围四零八落的一片落水声,像是连续不断有什么东西被人抛下来的样子。
她惊魂甫定的好一阵扑腾,等到终于手里摸着一物用力一揪,再踩着池底淤泥站起来的时候,秦菁已经下了回廊站在池子外延含了丝冷笑一动不动的看着她。
秦菁的身边,灵歌无声无息的出现,脚边还跪着瑟瑟发抖,头发蓬乱的王兮墨。
“兮墨——”蓝月仙怒火中烧,破口大骂,话到一半才恍然注意到王兮墨看她时候那种见鬼般的表情。
王兮墨是司徒南特意安排在她身边的人,为人素来冷静周全,她此时这般完全不能自已的表情蓝月仙还是头次见到。
蓝月仙一阵恍惚,后半句话就卡在喉咙里没能吐出来,只就浑浑噩噩的顺着她的目光低头一看,这才看清自己手下方才情急之下抓来借力的竟然是一具半浮在水面上的尸首。
那人脸朝上,一晃一晃的飘在浑浊的水面上,死不瞑目的瞪着眼,她的手指正是死死的扣住那人的腰带。
“啊——”蓝月仙脑中嗡的一下,手一松,脚下踉跄往后退去一步,不想身子刚刚一挪,腰后又撞一物,骤然回头,那却是浮在水面上的另一具尸首。
她猛地闭了眼,不可遏制的又是一声刺耳的尖叫声响透云际。
慌乱中她再度挪身,往旁边一躲,是一具,往右侧一闪,还是一具,脑中嗡嗡直响一片空白,转了无数个圈之后才发现自己避无可避。
整个荷塘上面,密密麻麻二十四具浮尸将她围的纹丝不透——
正是王兮墨方才去给她搬得救兵,准备用来杀秦菁灭口的一流高手,二十四人,一个不多,一个不少,就在方才秦菁推她下水的一瞬,被灵歌带人扔了下去,每个人的胸前都开了个血窟窿,若不是夜里视物不便,此时入目的应该便是一池血水。
兀自在水里碰了无数次壁之后蓝月仙终于冷静下来,蓬头垢面一脸的血色全无站在那些尸首堆里远远看着岸上那裙裾翩然的冷厉女子,也不知道是不是吓傻了,一动不动完全没了反应。
可是她那仿佛啐了毒的目光秦菁却能感受的到,而且她也知道,能在冷宫那种吃人的地方活过十年而完好无损走出来的,这蓝月仙的心理承受能力绝非常人可比——
很显然,现在她已经缓过来了。
王兮墨还跪在岸边不住的颤抖,秦菁最后看一眼水里伫立的蓝月仙,冷淡道,“一会儿别忘了把贵妃娘娘拉出来,今日寿宴,寿星不到可是不大吉利。”
言罢已经施施然转身,扬长而去。
王兮墨瑟瑟的又抖了抖,听着她的脚步声离开急忙就要扑过去水边去拉蓝月仙,但是方才眼见着灵歌带队杀人的那股子狠劲,她正吓的腿软,刚要起身就又跪了下去,泪流满面的哀声道,“娘娘!”
蓝月仙站在水里,遥遥看来,目光却一直落在秦菁方才离开的那个拱门处久久未动。
王兮墨是指望不上的,半晌之后,她眼中眸光一冷,忽而抬手拨开挡在身前的一具尸首,踩着脚下泥泞一步一步穿越那些浮在水上的尸体摸索着爬上岸。
“娘娘,您没事吧?”王兮墨连滚带爬的扑过去扶她,却被她一把挥开。
彼时她头上钗环全散,一身污秽,连脚上绣鞋也在淤泥里走掉了一只,目光之中却透出一种异于常人的明亮来——
狠且恨!
“去,把丞相大人请到广绣宫见我!”蓝月仙道,每一个字都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这里处理干净,不要让任何人知道。”
说罢,就头也不回的往门外走去。
秦菁站在稍远处树木的暗影里,看着她走的四平八稳的背影冷冷一笑,“安排好了吗?”
“是!”灵歌道,“苏沐亲自去办的,公主放心。”
“嗯!”秦菁点头。
灵歌想了想,又补充,“四公子已经出宫去了,临走说是让您千万小心。”
宫里每次大宴,为了确保万无一失,前来赴宴的客人名单都是要经礼部提前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