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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如风,你爱过人吗?”那女子悲怆愤怒的声音仿佛还在耳边回响不绝。
他爱过人吗?他爱过人吗?他生来就是一个不应该懂得如何为爱的人!
记忆里很多早已褪了色的画面,在这夜色中仿佛再度映现眼前。
竹林,清风,木屋!
那些突然闯入的刺客毫不容情的将谷中所有的仆役、侍婢斩于剑下,染血的屠刀步步逼近,月光下将他们眼中嗜血的戾气映射在染血的刀锋上,看的人胆战心惊。
那个时候他不过只有五岁,完全看不懂眼前的状况,只是瑟瑟发抖的缩在叶阳敏的怀里恐惧的看着那些想要杀死他的刺客,惊恐的连话都不会说。
叶阳敏抱着他,安抚的摸着他的小脑袋。
大多数时候她都是笑着面对自己,笑容沉稳安详,像暖春三月的阳光洒满心房,暖融融软绵绵的。
可是那一天莫如风看到她的神色却是异常冰冷,像封冻的幽深古井泛着诡异的冷光死死的盯着门外那些凶神恶煞的黑衣人。
“回去告诉你们的主子,莫要再打我儿子的主意。”她开口的声音平静,却带着一股让人胆战心惊的杀伐之气,冷冷的警告,“来日若是风儿有什么损伤,莫说是她的皇后之位不保,我便是倾他一国也没什么不可以的!我说到做到,让她自己掂量!”
那个女人,仿佛天生就有那样一种从容淡定俯瞰天下的气度与风骨,轻描淡写的几句话真就将那些杀气腾腾的黑衣人震住,一时间面面相觑,进退不得。
仿佛她孤影独支的一句警告便是来日血染皇城的铁血事实,让人望而生畏,再不敢前。
后来叶阳晖的援兵赶到,将他们逐出谷去。
她再垂眸看他的时候,眼中依旧仍是笑意绵软。
“别怕,睡吧!”
在她怀里,他总是心安,仿佛方才的那一幕都完全不曾发生过一般,便是听话的闭上眼。
她坐在床边等她睡熟,而在她转身时他霍然睁眼,望见的却是她手撑在门框上,蓦的喷了一口血花,满地残红。
那些华丽而妖冶的色彩染了他的眼,浸了他的心,让刚刚消退的恐惧徒然增长,再也不抹不去。
他能看得见她在他面前日渐虚弱的笑容,可是那个时候小小的他,却是什么都做不了,一直到最后,看着她最后的一滴心血耗尽,油尽灯枯的死在他面前。
那个时候的叶阳敏不过二十九岁的大好年华,可两鬓斑白的青霜跟眼角细碎的尾纹却将她原本绝丽的容颜妆点的如同一个年近古稀的老妇。
那一日他便是扒在门框上,看她面容宁静的拉着舅舅的手细细叮嘱。
她说:“阿晖,答应姐姐,忘了那些过去吧,带着风儿好好的活下去,照顾他,我能给他的,也太少。”
一向沉稳冷静的舅舅,伏在床头放声大哭,涕泪横流。
那些悲伤的液体,他也有,可是洒不出来。
他不敢眨眼,只是贪婪的看着床榻上那个虚弱单薄的女人,总想着再多看她一眼,再多看一眼——
最后弥留之际,她费力的偏过头去,把目光移向另一侧的窗外,那里山高水远,她却带着最后的遗憾凄惶而笑——
“我不是一个好母亲。”
七年,她养育了他整整七年,竭尽所能给了他自己力所能及的一切。
而在她死的时候,他却只能遥遥望着。
死亡是什么?是这世界上他终于还是被人再度无情的遗弃?
以后的日子里,虽然舅舅也是那般殚精极虑的照顾他,带着他四处寻医问药的治病,可是他心里的感觉却是淡了,再不会对任何人,任何事生出依恋和幻想。
那是在过了很久以后他才渐渐明白,自己的心里是死心塌地的爱着那个女人的,少时是将她作为可以互相依傍取暖的母亲,后来是作为一个让他心疼并且想要去守护的可怜女人。
而因为有她,他的心里眼里都再容不下其他任何人。
不管天有多大地有多大,他的世界里,除了叶阳敏,其他人都是草芥,不值一提。
她给了他这段难能可贵的生命,给了他这世界上所有的爱和关怀。
虽然她对他所有的要求从来就不过是一句——好好活着。
可是他,却不能看她带着这般的遗憾长埋地下。
这天下之大,他生无可恋,又何妨为她多做一些事?
莫如风?如风?她给了他新的生命,新的姓氏,是希望带着他走出那片阴霾之境,却又不舍得他那般飘零,和孤独。
那时候,他不懂,现在,他想要告诉她,那些他从来就不在乎,可是——
已经没有机会开口了。
如风?呵,母亲,你给我一切我都甘之如饴的接受,却唯愿有一天我真的可以如这发间穿行不止的清风一般重新回到你身边,至于这世间种种,凡尘种种——
我不在乎。
一个人,一剪素色衣袖,踽踽独行,置身黑暗之中。
世人与他,两不相干。
秦菁快马加鞭赶到南城门时,远远的却发现那里聚集了不少人。
方才宫里刚刚出了事,莫不是这城中宵禁时间也受了影响?
秦菁心头一凛,急忙收住马缰,款步又往前走了一小段,却发现是有人夜间出城与守门的侍卫发生了冲突,为首一人——
赫然便是翔阳侯长子颜璟轩。
“颜世子,这文书您也看了,是宫里陛下亲下的手谕,今夜宫中大宴接待两国使臣,也是为了防止不法之徒生事才让咱们暂封城门一晚,您就别为难小的了。”城门守卫的统领是个三十岁上下的方脸汉子。
“陛下要防的是不法之徒,难道我颜家人你也不认识吗?”颜璟轩的声音发冷并不买他的帐,像是十分着急的样子。
按理说既然是楚明帝下的命令,颜家人也没有必要这般忤逆他的意思,等一晚,待到次日天明再启程皆大欢喜。
秦菁皱眉略一思索便是了悟——
颜家人这该是急着赶回翔阳办丧事的。
颜汐那边刚刚出事不久,从时间上算,颜氏父子应该是紧赶着就找上京城来讨要公道了,家里那边丧事肯定暂时搁浅。
而方才大殿之上突然起了那样的变故,楚明帝估计一时半会儿也不能马上处理这事儿了,所以他们这便马不停蹄的赶着就要回去处理了再听后话。
“哪儿能呢?只是这皇命难为——”方脸守卫一阵为难,秦菁这里却也犯了难。
为了防止整队人马出城引起外人注意,苏沐那些人是提前就被她遣了出去,在城门外接应的。
此时这些侍卫连颜家人都能拦下,她这一个普通人想要叫开城门,更是不可能的。
现在看来,要么她就是等到天亮城门再开之时混在出城的百姓里潜出去,要么就只能回去驿馆找萧羽,让他带队以出城视察随行禁卫军的情况把自己带出去了。
如果等到天亮也不是不可以,只是苏沐那边情况不明,万一一直等不到她再生出什么事来也不好收场。
秦菁略一思忖就定了注意,立刻调转马头准备回驿馆找萧羽,然则只走了两步,迎面又是一支队伍自内城打马而来。
一行人全都骑着汗血宝马,统一的深青色侍卫服,自城内悠悠而来,走在最前面那人衣衫烈烈墨发飞扬,即使座下骏马驰骋的悠然懒散,也给人一种雷霆压顶般烈的冲撞力——
普天之下,拥有这种气场风度的——唯大晏皇朝付国舅一人而。
见着这人迎面而来,秦菁第一反应就是记起个把时辰前延庆殿外他意味深长留给她的那几个字。
所以此时他来,秦菁连避开的念头都不曾生出来过,只就一人一马静立街头等着他逼近。
“国舅大人,深夜街头纵马,真是好兴致!”秦菁这般开口。
付厉染高坐马上,淡然一笑,却是什么都没说,抬手从马背上的褡裢里抓起一件与他侍卫身上一色的披风扔过来。
秦菁接了那披风在手,也不犹豫,当机立断的穿上。
她里面本来穿了件深色的男衫,此时再被宽大的披风一裹,混在付厉染的随从里一眼完全认不出来。
付厉染不语,等她把披风系好,然后一抬手,示意队伍继续前行。
秦菁稍稍打马往旁边挪了两步,等他的人错肩而过时就不动声色的混进队伍里,跟着一起往城门方向而去。
为了掩人耳目,她本来并没有离得付厉染太近。
付厉染凤目一挑,稍稍往后看了眼,他身边护卫马上会意,各自勒紧马缰放缓了速度,这样一来就把常速前行的秦菁给孤立出来。
既然是想要借了人家的庇荫脱身,秦菁自然就有人在屋檐下的觉悟,主动打马跟上去,道:“国舅大人有话要说?”
“本座特意赶来替殿下解围,殿下连句谢谢都没有吗?”付厉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