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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菁狐疑:“你每次发病了就只是昏睡吗?”
“是啊!”步苍雪自然答道,“有时候睡的长了可能是要一两个月,不过那段时间我的脑子总像是犯糊涂,想不起事情来,想来也真是恼人!”
两人正在你来我往的说着话儿,步苍雪是初次进宫,对这宫里的一切本就好奇的紧,边说边忍不住的四下里张望,这时突然看到从远处的凉亭另一侧走出来的高大人影,就雀跃着冲他招招手,“师兄,我在这里!”
她的声音本就极为清脆纯澈,再者不假掩饰,立时就吸引了周围正在赏花的不少人。
许多双眼睛齐刷刷的看过来,眼中神色或者惊异,或者探究,或者茫然。
晋天都穿一身酱紫色的官服,身姿挺拔俊朗,他并不理会这些人投射而来的各种目光,视线只锁定在步苍雪的身上目不斜视的快速走来。
步苍雪高兴的往前去迎了他两步,扯住他的袖子又唤了一声,“师兄!”
“苍雪!”晋天都的声音带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微喘,应该是找了她许久,他是惯常不笑的,只是在面对步苍雪时即便可以严肃了腔调还是听不出明显的怒意,他的声音坚硬而不带起伏道,神情却是明显的不悦:“我不是说过不能乱走吗?”
“你方才不是被陛下叫走了吗?我又无聊,就四下里转转了!”步苍雪讨好的晃了晃他的袖子。
晋天都的目光越过她往秦菁这里看过来一眼,那一眼至阴致寒,绝对的敌意明显,显然是对秦菁一再“刻意”接近他夫人的举动动了肝火。
既然大家本就不是坐在一条船上的,秦菁便是淡然一笑,平静的领受了他无言之中的这份警告。
步苍雪并没有发现这两人之间诡异的视线交融,仍是充满善意的偷偷冲秦菁眨眼示意,然后回头拉着晋天都的手笑道,“好了师兄,我也四处看过了,我们回宴会上去吧。”
晋天都垂眸看她,眼中仍然没有特别的情绪涌现,只是静默的点头牵了她的手往回走。
这一天步苍雪穿的是一件白色苏绣锦缎的宫装,她的容貌本就生的清丽脱俗,再穿了这身衣服行走间灵动且跳跃,总能给人一种眼前一亮的感觉,而她身边的晋天都与她恰是两个极端,无装束无关,只从那刚毅的面容冷酷的眉眼上看过去,整个人就笼罩在一片冰冷黑暗的氛围之中,森冷且强大的气场压下来,近乎可以冻结这花园一角的喧嚣,压抑到寸草不生。
这两个人走在一起,怎么都会吸引眼球,只是这些平素里的长舌妇人对危险都有天生的警觉性,她们并不敢当着晋天都的面展开议论,只在他跟步苍雪相携离开之后才忍不住的小声嘀咕起来。
“那个——就是晋国师的夫人吗?这两个人怎么看都不像一对儿啊!”
“人倒是个妙人儿,可惜是个病秧子啊!”
“不是说她病的很重,不能见人吗?今天怎天突然来了?”
“话是这么说的,可是我怎么看她也不像是个病入膏肓的模样啊!”
……
这些人所持的困惑,秦菁全都有,只是她比她们更有耐性,可以按下不提罢了。
苏雨扯脖子望着方才晋天都夫妇消失的方向看了又看,脚下还是不觉凑到秦菁身边来,若有所思道,“公主,你不觉得晋大人的夫人很奇怪吗?从年龄上讲她与晋大人成婚十年,如今应该是二十有七了,可奴婢看她这性子倒像是个十六七岁的小姑娘呢!”
苏雨虽然心机不深,但不得不说,从某些方面来看她的心思也是十分敏锐的。
方才秦菁就一直在思索有关步苍雪病情的事,她似乎是并不知道自己发病的时候就会发狂甚至伤人,可究竟是什么病会让人这样呢?此时再被苏雨一提秦菁也是恍然大悟——
的确,这个步苍雪太不正常了,她似乎不止是身染怪病,连心性都是停留在一个青葱少女的岁月里。当然,这可以理解为是这么多年晋天都对她的保护太过全面,进而维持了她天真烂漫的脾气,只是再和她的病情联系起来,秦菁的心里已经笃定,这两者之间必定会有什么千丝万缕的瓜葛。
不过不管怎么说,这步苍雪已经注定是晋天都留在她面前的弱点,必要的时候都可以横加利用。
秦菁慢慢忖度着定下心来,侧目对苏雨投去警告性的一瞥,“晋天都不是好惹的,不要乱说话!”
“是,奴婢明白!”想到晋天都那张阴郁的脸孔苏雨也是心头一跳,惊惧之余咬着下唇小心翼翼的垂下眼睑。
这时墨荷也终于逮了安绮,强行将她带到秦菁面前。
安绮也知道自己疯的有些过火,不过她跟秦菁处的时日毕竟是久了,也知道秦菁的心性,所以倒也不怕她,只是仰着一张小脸冲她咧嘴笑了起来,露出一口细碎的洁白小牙,“公主姨母!”
“顽皮!”秦菁假意嗔她一眼,然后抽出袖子里的丝帕弯身蹲在她面前去她擦拭小手上沾染的花草汁子,一边唬她,“你若是再不听话,我回去便要告诉你母亲,下回不带你出来了。”
秦薇那里着是沉闷的很,对于秦菁会不会去告状的事安绮虽然将信将疑,还是服了软,上前抱着她的一只胳膊讨饶:“公主姨母你对绮儿是最好的了,我以后一定听你的话再不顽皮了,你别告诉我娘,以后来带我出来玩好不好?”
四五岁的小姑娘脸蛋还带着婴儿肥,嘟起嘴来就是最可爱的时候,秦菁哪能真的同她置气,捏一捏她胖乎乎的脸蛋还是忍不住的噗的一声笑了出来。
安绮见她发笑就知道她是饶过自己了,于是也咧开嘴跟着笑了起来。
秦菁起身牵着她的小手往宴会的方向走去,御花园里四下里游玩的公子小姐们看见时间差不多了也都纷纷折返,回到宴会上自己的座位提前落座恭候景帝和萧文皇后等人大驾。
蓝淑妃因为那五十个板子而去了半条命,如今仍在卧床休养,再加上今日本就是萧文皇后的主角她自然也没有必要自讨没趣的开凑这个热闹。
秦苏的胳膊伤势不重,用心调养了这段时候后已经好的差不多,此时正被一群趋炎附势的官家小姐们拥簇着坐在自己的席位上,她偏好紫色,又为了图个喜气今日特意穿了一身紫红色的宫装,色彩极为亮丽,脸上的妆容都经过细心的描摹,凤目的尾端高高向上挑起,不笑亦是含情,发丝挽了简单的发髻,浓密的黑发间点缀着银丝紫玉打造出来的精致的饰物,偶尔一缕墨黑的发丝散落在白皙的颈项间,高贵之中又带了一丝难言妩媚,在这整个宴会席间无疑又是最出彩的一个。
秦菁的目光从她脸上一扫而过并不多做停留,又往人群里一个不起眼的角落看了秦宁一眼,她仍是腼腆的垂眸安静的坐在锦绣公主旁边,妆容的掩盖之下眼睛仍能看出一点红肿的迹象,苏晋阳是不可能惹到她的,大约还是受了锦绣公主的埋怨。
开宴的时辰本是定在酉时半,众人却是一直等到将近戌时景帝那一行人才姗姗来迟。
众人皆是盛装出席,梁太后走在当中,由景帝和萧文皇后一左一右的拥簇着款步而来,她这个年纪早已不适合披红挂绿,凤袍取了藏青色的蜀锦作底,浓墨重彩之上以金线绣着大片彩凤穿云的祥和图案,又喜气三分。景帝和萧文皇后也是各自穿着隆重的皇帝皇后礼服,神态从容的出现在人前,秦洛如今是一国储君的装束,气宇轩昂的随侍在侧,少年的眉目间生生添了几分老练沉稳之气,那仪态却是挑不出半分瑕疵的。
秦菁看着眼前这一行人徐徐而来的和谐场面只是会心微笑,秦苏偶做不经意的目光飘过来,每一眼都带着浓厚的恨意。
因为今日的宴会秦宣依旧称病不出,作为皇长女,秦菁理所应当带着众人起身迎接。
“儿臣恭迎父皇、皇祖母、母后大驾!”她一身大红深衣衬着脸上笑容绚烂夺目款款行至人前,动作优雅的下拜行礼,那一身行头的荣光无限,竟是生生把秦苏眉宇之间天生的艳色给压了下去,在场众人只觉得眼前华彩极盛,一时间却是再不能忽视这个女子的存在。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太后娘娘、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众人在唏嘘之余纷纷随她从座位上起身,伏地跪拜,三呼万岁为景帝一行开道。
景帝颔首,萧文皇后亲自上前一步扶着秦菁的双手把她拉起来,母女二人微笑着交换了一个心照不宣的眼神又各自退回自己的位置。
景帝和萧文皇后相携到主位上入席,旁边服侍的女官递上白玉的杯盏,景帝举杯:“今日是皇后的寿诞,朕特在此设宴邀众卿进宫同庆,今日的算作家宴,众卿不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