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理成册,自古农人耕作辛苦,若是能流传下去帮到别人,也是功德一件。”
“不错,确实是利国利民的好事,农乃立国之基,于农有益之事理应扶持,待你书成之时,我便在凌堰俞三州推广,再上奏圣上,为万千农人造福,如何?”
“啊,这……”这下玩大了吧,她本质上就是一个农盲,春草园内的农活儿几乎不用她操心,轻轻松松就能长得很好,可是在外界就全不一样了,风雨霜冻,土质气候,错不得一丁半点儿,万一按照她整理的方法,种出的粮食反而减产了,那岂不是罪过了?
原本只想把谎圆过去,却怎么感觉掉进了一个深不见底的黑洞之中?苏然看着诚王似笑非笑的眼睛,有些发蒙。
诚王没有再给她辩解的机会,从她的手中夺过奏折本,接着笔走如飞,苏然不敢打扰纠缠,只好木木地抱着暖炉窝了回去。
一刻钟后,苏然正靠在车壁上昏昏欲睡。
“殿下,姜茶煮好了,请您用茶。”马车外年轻一男子说道,苏然精神一震,从窗口望去,正是此次进京的随行大夫吴南枫,他是诚王的军营里军医,也是吴太医的儿子。
诚王仍在专注地书写奏折,随口“嗯”了一声,少顷才抬起头来,对他吩咐道:“送进来一碗即可,剩下的都分给弟兄们喝。”
车门被打开,诚王探出身接过呈上来的姜茶,用食指轻碰杯身测了测温度,转过身对角落里的苏然招手:“来把茶喝了。”
虽是命令的语气,却让苏然的心不由自主地温暖了起来,她放下手里的暖炉,乖巧地双手捧过,小口小口地喝着,热度微烫,通体舒泰,她揉揉灼热的眼眶,暗骂自己没用,最近总是一不小心就被他的温柔体贴打动了。
姜茶入腹,身子也跟着暖和了起来,马夫坐上了前车板,执起缰绳,一甩马鞭,车轮轧在布满了冰渣子的路面上,咯吱作响。
“我们已经走了几日,还有多久才能入京呢?”苏然百无聊赖地倚在车壁上,掀起帘布,望着路两边荒芜的土地,问道。
“运河被冰封住了,只能走旱路,比以往要迟上五六日才能到。”
突然车身剧烈一晃,紧接着一阵天旋地转,苏然尖叫一声,手里的暖炉飞了出去,烧红的炭块飞洒出来,四面八方的杂物滚落,马车内登时一锅乱。
慌乱中她的面颊猛然贴上一个温暖的胸膛,娇小的她被紧紧圈在一双健硕的臂弯之中,诚王护着她的头,任凭杂物掉在他的身上、头脸上,后脑勺被重物狠狠一击,诚王闷哼一声,咬紧了牙关。
待一切安静之后,车外传来慌慌张张的吵闹声:“殿下!马蹄子踩到冰疙瘩上,打滑摔了,您是否无恙?殿下?”
诚王龇了呲嘴,按着被砸红的额角,道:“无事,”而后撑起胳膊肘,审视着苏然,将枕在她的脑袋下面的手掌轻轻抽了出来,“可伤到了?”
“没有。”
淡淡的沉香气萦绕在她的鼻尖,苏然的手掌贴在他的胸膛,体热隔着衣服传了过来,狭小的空间内有些暧昧,热得双颊染上一抹红云。
作者有话要说:
、第26章 今晚怎么睡
确保了苏然安然无恙后,诚王爬坐到门边,推了推门,却发现车门被卡得死死的,他只好握紧拳头用力敲了下去,门板被他砸得哐哐作响,外面的人也没闲着,拉门栓、撬门,里外呼应。
借着一丝光亮,苏然发现他的手背上红肿了一片,像是被烫伤的痕迹。低下头,在身旁一堆乱糟糟的杂物中,搜索了好一阵儿,才在一捆厚实的羊毛毡子下,发现了几块已经熄灭的炭石,是刚刚从手炉里飞落出来的。
上好的毡子被烧出了一只大洞,怪可惜的,不过好在没有酿成火灾,苏然缓缓舒了一口气,敏捷地将四处散落的物件,一件件收拾整理了起来,又从药箱里翻出了一瓶清凉膏,打算待会儿替诚王敷上。
一炷香后,经过众人的努力,车门终于被简单粗暴地打开了,两扇门被撬得摇摇欲坠,风一刮过,哗哗作响。
诚王和苏然被众人小心翼翼地扶出了马车,只见前方一匹马跪坐在冰地上,嘶嘶喊叫,声音凄苦,前蹄子被刮出了一个大血口子,马夫们正守在它的旁边检查伤口。
“殿下,前方的路被冰封住了,马蹄子过不去。”侍卫甲挺直了胸膛,指着远方白蒙蒙的道路说。
“只能从西边绕路了。”侍卫乙紧接着建议道。
“可是我们伤了一匹马,修补马车也要小半天,天黑前是赶不到驿站了。”情况不容乐观,侍卫丙敲了敲破败的马车,木门适时地回应了一声“咯吱”。
诚王看了看不远处的荒地,土地虽被冻得皲裂,却还算平坦宽敞,四周有些零星的树林子,生火不是问题,便果断地下了命令:“就地扎营,今晚在野外过夜,抓紧时间修好马车,明日太阳落山前争取赶到容城。”
一声令下,士兵们训练有素地分工做事,他们先挑了一块空地打扫干净,紧接着便是生火、扎帐篷,随行的医官在替诚王疗伤,另一个跟来的厨子也在煮粥、炒腊肉,忙得不亦乐乎。另一边的马夫在修补马车、照料受伤的马,一切都显得有条不紊。
只有苏然一人呆在一边无所事事,她左顾右盼了半晌,提起裙子朝外走去,打算去周围的林子里找些柴火。
“呆在这儿别动,天冷,能把人手指冻掉。”诚王正坐在火堆旁查看受伤的手,虽然是背对着她,却仿佛对她的一举一动都了如指掌。
苏然偷偷瘪了瘪嘴,她很想回他:你还是担心自己的手吧!
但看在他刚才保护了她的份儿上,她决定还是不要忤逆他了。
“殿下,毡包破了一只。”一侍卫抱着一捆羊毛毡跑来,有些无措地瞥了一眼苏然。
原来那卷羊毛毡是今晚住宿的帐篷,却因为刚才的意外被烫坏了,这件事似乎有些难办,难不成今夜有人得露宿街头了?这个天儿,会冻出人命的吧。
但是紧接着,苏然突然想到一件更严重的事情。
这里有四名侍卫,俩个马夫,大夫和厨子各一人,一共八人,外加前面这个手不能提的王爷,他们全部都是大男人啊!若是跟他们挤在一个帐篷内过一夜,那岂不是名节全无了?
原本心情还不错的她,顿时觉得有些胃疼了。
“先把其他的搭起来。”诚王没注意正在旁边纠结的苏然,面无表情地捡起了一根柴火,丢进了火里。
天刚擦黑之时,三顶小型的蒙古包撑起在荒芜的土地上,苏然掀开其中一只朝里望去,容积很小,最多仅能容纳四人。
“烧坏的那顶原本是为你准备的。”身后突然响起的声音吓了她一跳,仿佛就贴在她的耳边,她迅速扭过头,诚王正探着头往帐篷内瞧,两人的脸靠得极近。
“没,没关系,我睡马车里就好。”苏然转过头,稍稍拉开了一些与他的距离。
“马车坏了。”
“不是还有一辆么。”
“夜里太冷。”
“我多盖一层被子。”
“这附近不太平,有山贼。”
“我,我枕头下会放着匕首的。”
诚王的眼角一抽,微微眯了眯眼,缄默着离开了。
忙了一个下午的人们都已经饥肠辘辘了,架在火上的铁锅已经冒出了阵阵热气,浓稠的粥水咕噜咕噜翻着泡,今晚的条件比前几日艰苦多了,带来的干粮全都冻得硬邦邦的,硌得牙齿生疼,腊肉也太咸,简直难以下咽,堂堂一个王爷却过得这般苦,苏然不禁鞠了一把同情泪,此时她分外怀念春草园里自己腌的那两坛甜瓜了,她暗自琢磨着,待会儿要不要进园里打打牙祭。
夜凉如洗,吃完粗粗糙糙的一顿饭,苏然先钻进了诚王的毡包里,跪坐在软和的皮毛垫子上铺床褥,她先用烫焐子把被子焐得软和温热了,再把两侧和脚底的被子朝里折好,又在上面封了一层厚毛皮草,最后在床头放了一只装满水的皮囊袋,还是热乎的。
忙活完这些,苏然抱着自己的被子,退出了帐篷。诚王站在不远处,抱着双臂看着她,明亮的双眸在漆黑的夜里,严俊清冷。
“里面还很宽敞,在旁边再加一个褥子。”诚王注视着苏然,扫了一眼她被冻得红彤彤的鼻尖,吩咐道。
苏然提了提手里厚重的被子,并未回应,仅朝他微微一笑,弯腰行了个礼:“祝殿下今夜好眠。”
说完不顾诚王冷峻的神色,轻轻转过身,朝马车走去。
木质的马车四处漏风,苏然哈了一口气,搓搓手,拿起一条薄薄的毯子,想将它挂在车壁上,抵挡一部分刺骨的寒气。
“暖香姑娘,这是肉桂汤,你喝一些暖暖身子吧,夜里寒凉,尤其要注意足部保暖。”大夫吴楠风端来一碗清汤,搁在车板上,嘱咐道。
“真是谢谢您了,我喝完再把碗给您送去。”
吴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