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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子就在前面,后面董昌,唐氏兄弟。
四个人一个不缺,面色也并无异样。
常笑目光一扫董昌三人道,“你们已检查过万通的尸体?”
三人点头苦笑。
他们所见到的只是一只手,一滩浓血。
常笑道:“有什么发现?”
“万通的尸体早已化成浓血,只剩一只右手,那只有手亦已死黑发臭。”
“靠的床上放着他的配刀,刀鞘却在另一边。”
“刀口有血,刀柄有血,都并不相同,刀口的血与一般无异,刀柄的血是那种浓血。”
“在他那只右手中指指尖,剖出了一枚七星绝命针,显然是因为这一枚毒针,他那双右手才变成死黑色。”
“那滩浓血虽已干硬,但以我们的经验推断,极有可能是‘化尸散’的结果。”
“说据以上种种的发现,我们认为万通昨日在开棺验尸之际,中指指尖就给刺入了一枚七星绝命针,针上的巨毒迅速蔓延,使他那只手尽成死黑,他发觉中毒,必然立刻暗运内力,阻止毒气再上升,所以死黑的只是一截手。”
“可是给送入那间小屋之后,他已不能再支持下去,为了保全性命他惟有忍痛拔刀,将那只手斩断,然后所谓僵尸就来了,在他的身上下了化尸散,化去了他的身子,那只右手却因为已给斩掉,反而得以留下。”
常笑静静的听着,并没有表示意见,一直等到董昌与唐氏兄弟交替将话说完,才开口道:“化尸散这种东西似乎并不常见。”
唐老大道:“也并不罕见,据我们兄弟所知,江湖上好几个帮会都用这种东西处置人犯,用来当毒药暗器使用的黑道高手据讲也有好几个。”
常笑道:“哪几个?”
唐老大道:“陕北断虹子,江东乌鸦,河西赤雁,燕南毒手书手萧秋雨。”
常笑道:“他们跟铁恨可有关系?”
唐老大想了一下,摇头道:“没有。”
一个官差实时插口道:“我记忆所及,大约在五六年前,铁恨在湘西曾经侦破一间黑店,在那间黑店后院,据讲是有一个化尸池,黑店的一伙谋财害命之后,就将尸体投入池中,毁尸灭遗迹……”
常笑颔首道:“那是说,铁恨是有机会得到化尸散那一类的药物的了。”他霍地回头,盯着王风道:“那个官差真正的死因现在你已清楚,对于这件事,你又有什么意见?”
王风一旁正在听得发呆,给常笑这一问,顿时如梦初觉,苦笑道:“要非我亲眼看见铁恨暴毙,又亲身护送他那副棺材,七八天以来未离左右,棺材又一直钉死,根据他们这验尸报告,我一定怀疑他仍然生存。”
常笑亦自苦笑道:“我本来也是这样怀疑的,可是听你说得那么肯定,却又实在不能不相信他已经死去。”
王风道:“也许他身上的确藏着化尸散之类的毒药,在扼杀那个官差之时,无意中掉到那个官差的身上。”
常笑淡淡道:“那支毒针也是无意中从他的身上飞出来,刺入万通的中指指尖?”
王风只有苦笑。
常笑摇了摇头,喃喃道:“我走马天下十年,所接手的奇案,所遇上的怪事,已不能说少的了,但都能有一个解答,有一个解释,可是像这样奇怪的案子,这么奇怪的事情,却还是破题儿第一遭,我简直束手无策。”他一再摇头,叹息着道:“也许你还不知,我着手调查这件案子,到现在为止,已有两年多了。”
王风虽不知,并不怀疑常笑的说话。
常笑叹息着坐了下来,接着又道:“十万神魔,十滴魔血,化戍一只血鹦鹉,血鹦鹉的出现,太平王府库珠宝的一夜之间神秘失踪,郭兰人的死而复生,生而复死,这些事情根本就不可能存在,不可能发生。”
玉风道:“可是事实就存在,而且的确已发生。”
常笑叹息道:“我本来绝不信有所谓妖魔鬼怪,有所谓第二世界──”王风截口道:“最初我也不大相信,但怪事接二连三发生,尤其是遇上了那只人一样笑语的血鹦鹉,实在不由我不相信。”
常笑沉吟道:“只可惜那些事情发生之际,我都没有在场,否则,我也许能够找出事情的真相。”
王风道:“你仍在怀疑?”
常笑道:“不能不怀疑,就拿现在这件事来说,杀人的是僵尸,可是验尸的结果,分明就是人为。”
王风忽然抬头问道:“你有没有见过僵尸杀人?”
常笑道:“连僵尸我都未见一面,又怎会见过僵尸杀人?”
王风道:“僵尸杀人的时候,可能就像人一样,动用他身上所有能够杀人的东西。”
常笑道:“哦?”
王风淡笑道:“无疑是眼见为实,不过当时你站在一旁,现在难保亦成一滩浓血。”
常笑亦笑了,道:“只要能够弄清楚事实,解闷心中的疑团,化作浓血又何妨?”
王风道:“那你不妨耐心等下去,他的窝还在这里,迟早总会回来的。”
常笑道:“等,我一定等,我还准备四出找寻他的踪迹。”
王风道:“你的胆子看来也不小。”
常笑笑道:“并不比你大,有你在一旁壮壮胆子最好。”
王风道:“只可惜我现在仍然不想跟你混在一起。”
常笑淡笑道:“你不是要去寻找铁恨的尸体?”
王风道:“我没有说过不去。”
常笑道:“那我们何不走在一块儿,彼此也乐得有一个照应?”
王风道:“也许你这是出自好意,但这种好怠,我只能心领。”
常笑奇怪地望着王风。
王风随即道:“因为我的胆于其实并不大,我害怕还未找到铁恨,就已给吓死。”常笑终于明白,道:“你是害怕我?”
王风道:“害怕得要命。”常笑道:“为什么?”
王风叹气道:“只因为你是毒剑常笑,活阎王常笑。”
常笑闭上嘴巴。
王风继续道:“僵尸杀人最低限度也还有原因,他所以杀万通,是因为万通冒犯了他,你杀人据我所知,通常都没有所谓原因,走在你身旁,时刻都要提防你的剑突然刺来,不吓死也得担心死了。”
常笑在听着,忽然又笑了起来,道:“这种说话我这是第一次听到。”
王风道:“好象我这种说话不顾后果的人,本来就很少。”
常笑道:“的确少,我最欣赏这种人,所以我保证,即使你真的犯了罪,我也会当面说清楚才下手,绝不会抽冷子杀你。”
他说得很认真,王风却完全没有反应。
常笑淡淡的一笑,目光无意中落在对门那面照壁之上,忽一顿,道:“这面壁好象刚刷过?”
王风道:“昨夜才刷过。”
常笑道:“谁刷的?”王风道:“我。”
常笑笑笑道:“你是不是精力过剩,无处发泄?”
王风道:“我倦得连棺材都肯睡进去,你说是不是?”
常笑道:“这面墙壁莫非有问题?”
王风道:“大有问题,对着它,我就仿如置身奇浓嘉嘉普。”
常笑一愣道:“奇浓嘉嘉普?”
王风道:“‘奇浓嘉嘉普’就是诸魔聚会的地方,没有头上的天空,没有地上的土地,只有风和雾,寒冰和火焰──”常笑突然截口道:“墙上到底有什么?”
“一幅画。”王风的目光迷蒙,“画的就是奇浓嘉嘉普那个地方,画的就是那一天。”
“哪一天?”
“诸魔齐贺魔王十万岁寿诞,滴血化鹦鹉的那一天。”
“诸魔是什么样子?”
“有的半人半兽,有的非人非兽,有的形状是人,却不是人,有的形状是兽,却偏偏有颗人心。”
王风的语声非常奇怪,就像是幽冥中飘出来,虚虚幻幻的,接道:“他们的手中都拿着刀,刀锋上都在滴血,血已化成了鹦鹉,飞向一个头戴紫金白玉冠的年轻人,那就是魔中之魔,诸魔之王。”
常笑道:“魔王又是什么样子?”
王风道:“完全和人一样,容颜很英俊,神态很温和,含笑接受诸魔的膜拜。”
常笑道:“那之外还有什么?”
王风道:“十三只怪鸟,围绕血鹦鹉飞翔,有燕子剪尾,有蜜蜂的毒针,半边的翅是蝙蝠,半边的翅是兀鹰,半边的羽毛是孔雀,半边的羽毛是凤凰──”王风的语声仍是虚虚幻幻。
除了血奴,所有人都听呆了。
他们的眼神已渐迷蒙,仿佛亦已看到了那幅又美丽,又恐怖的魔画。
血殷红,刀青白,燕子的剪尾乌亮,蝙蝠的伞翼漆黑,孔雀羽毛辉煌,风凰的羽毛如火焰,还有九天十地的十万神魔,他们衣饰的美丽,颜色的妖异,只怕更不是人间所有。
那该是何等美丽,何等恐怖的场面。
王风叹了一口气,接下去:“他们也就是血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