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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湖婚嫁告急-第5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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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我还没把心里的话想的头头是道说出口,邵爵已到来,他站在几层花叶后,像是面前有千难万险的不能靠近,或者他并不想靠过来。他朝我伸出手,一入眼还是骆家的皇天,在他雪白的手指上异常的相衬。
“小福,你过来吧,不要一时松开戒备。”
我想他误会了,我从不曾对任何人有所戒备。
我说:“小哥,人家都说患难与共,人家还说三个臭皮匠顶过某位神仙似的人,你看看,我们正合适。”
他对着鞋面翻了白眼,“你和他已经没关系了,藕断丝连有必要吗。”
我点点头,心里想了很多,最终道:“我想要做点什么,而不是天天在被窝打滚,幻想现状能改变,你说呢。”
他垂手拨开一片花草,往前走了一步,这一步停了很久方道:“还是我陪你去吧。”
我实在觉得不能劳烦他,也实在是在心里感激他,这都无关推脱,只是我歉疚他,觉得自己欠着他很多,亏欠他的是庞大的数目,即使四肢都各自有十根手指也数不完的亏欠。
于是这个争辩的过程变得异常漫长,我的语速越来越慢,他却越说越快,不知不觉似乎天就要亮了,穆怀春在我身后忽然再度拨弄三弦琴,他悠悠抬头,摆了摆手,从我们身侧离开:“你们继续闹,我先走了。”
“穆怀春,我现在已经与你无所牵挂了,我是以一个朋友的口吻和你商量。”
我猛然转身之时,他已飞上别家的房脊,跑的比兔子还快,当下我好似都习惯了,想了想,对邵爵道:“我有预感,这辈子总会遇到他无数次。”
我当然要这么说,因为我相信即使天下再大,该遇到的人还是会遇上,可惜这话说的未免有点早,在今后的十天之内,我差不多觉得绝望了。
与邵爵在大街小巷奔东走西的某一天里,我竟遇到了聂子胥,那天正打雷下大雨,满大街皆是东躲西藏的家伙,我与邵爵跑在空荡荡的大街当中,正看见一个老头浑身淋着大雨推着一个湿漉漉的小车,车上那人脸色并不好看,有些乌青。
我很诧异他们无信自来,也很诧异竟是看上去这般落魄。
老头他一直沉默不语,很久之后瞟我一眼,冷淡道:“你们这些年轻人真是不知轻重,身边有只鬼居然还没能察觉,这回害惨了我们。”
我惊悚着盯着邵爵,老头立即把手伸在我鼻梁下,“笨蛋,还不明白?是卫小川那个王八蛋。”我虽然觉得上了年纪的人口出脏字实在不雅,但觉得他骂的及好。
然后我心头爽完之后,他立即泼了我满心的冷水。
“那小子居然带人围剿我们,舍利没了,被他抢走了。”
当然,更过分的是聂子胥中了箭毒,我当然不怀疑卫小川偷听偷窥偷窃的各种本事,所以聂子胥与千狐去伏羲教主教的事被泄露在他眼里,我丝毫不稀奇。
“伤你们的,是不是还有伏羲的人?”
“这倒没有。”
于是我更加不明白他到底是要与伏羲为伍,还是要接着伏羲的手求私欲,如若下回遇见他,我要问清,若问不清,就砍碎了他,对他的忍耐,我已到了极限。
在帮聂子胥疗伤的数日里,我和邵爵商量良久,他说舍利子虽然被伏羲与卫小川瓜分,但好歹还有明确去向,比在江湖里沉浮已要好太多,我们应该先牵挂另一些还未被发现的。
我说:“小哥,你什么时候分析的这么头头是道,你愿意陪我去找?”
他压低眉目,把冷脸对着长窗,“没关系,我已经做好了和天下人作对的准备。”
其实我很想告诉他,我一点不想他踏进这个漩涡,因为我不想失去他,但这样的话未免煽情至深,我怕他误会,却也是实话。
半月之后聂子胥才解了毒,原本我和邵爵身上已凑不出多少银子,可到底我还是欠着人家的,欠多了欠杂了只能用银子还,于是我掏空家底,请他们喝了一顿酒。
酒是浊酒,杯底还有杂渣,我抬起头皱鼻子,“这酒真涩口,一点都不好。”
聂子胥笑了笑,有几分歉意:“家师只求量不求质,骆小姐不必在意……”他微微偏着头,单眼垂着,我倒有点同情他的内疚,“这回害的你们有所损失。”
我笑了笑,说的直接:“人没死就好。”
作者有话要说:


、六

我记得人们常说,人生一求荣华富贵,二求勉强温饱,三求苟且偷生,所以走江湖的都是可怜人,能把命保住已是天大的恩赐。
我们彼此言论生死,言论到唉声叹气,话也说不下去,我坐在门前,忽然想起门槛边曾是穆怀春最喜欢的位置,这便学着他曲起一只腿,左手持杯,右手放在取起的膝盖上,这姿势一出,竟真的觉得天地宽广,生死无畏。
聂子胥垂目拉了拉肩头片袖,忽然开口说:“我初次见穆怀春的时候,他站在长安街街头最高的楼上,风云席卷,一时分不清哪里是云哪里是他。”
那天的夜,半空积云,风声大造,长安街高楼楼脊上立着一个影子,一肩长衣正随风狂乱的摆着,那人与大道另一边的人争夺着路中酒馆大旗上悬着的一颗人脑袋,彼时的两人,穆怀春与聂子胥都不肯退让。
年轻狂妄,都是不安分的主儿,还没谈上两句,两人便动起了手,一时间斗的混天暗地,穆怀春渐占了上风,夺过那逃犯的脑袋跃到对面楼栏上,本要打道回府,却忽然停住动作,那个夜晚云散之后,天上盘月正在被黑暗吞噬,聂子胥碰巧眼见了穆怀春化为舜息祭司的整个过程,他说他再垂下头时,血充双目。
舜息那时候大概被穆怀春压抑在体内太久,一见天日就打算开开杀戒,杀杀煞气,于是他刺伤了聂子胥的一只眼睛。
聂子胥远目醉酒的自家师父,道:“我师父当然不知道,他右手上的剑刺向我的时候,忽然伸出左手握紧了剑,幸而是这一下阻拦,才没刺穿我的脑袋,他有巨大的负担,即使命悬一线还想去挽救旁人,世上在没谁会是如此。”
他说:“一个人的可怜并不因为全天下都知晓他的苦处,而是因为他自己不自知。”
他不用说这些,因为我都知道那些穆怀春,在江湖面前表现的事不关己的穆怀春,在天下人面前表现的坦然自由的穆怀春,在穆家人面前无比冷淡的穆怀春,所以我根本不需要听这些,究其根本,是因为我对他的不舍并不是因为可怜或者同情他。
这是不可抵抗的因素,是爱吧,其实我还不敢确认,之所以如此是曾幻想过,有朝一日,爱他之深,失他之痛,感情止步在喜爱已经够了。
我对自己不能纵容。
几天后该道别离了,聂子胥其意是与自家师父陪同我们前行,我想也没想便拒绝了,人各有人生,何必阻碍旁人回家种田生娃娃。我明明笑的灿烂,他们却不说话,沉默很久,聂子胥拉着我的手说:“往后有困难记得来找我。”我迷迷茫茫的点头,最后才想起没问去哪里寻他们。
分别眨眼之间到了白露,鸿雁高来,草木凝露,夏败秋生之间江南已是迷离,我与邵爵相伴而行,不知不觉已无了方向。
那天洋洋洒洒走在大路中央,忽然有一个街头画师上前捉住邵爵,画师看起来油头滑面,嘴鼻尖尖像偷油灯吃的耗子,他说:“小哥,我为你画个像吧,画了还给你铜板。”
这样的画师我见过不少,想不出什么山水人家,天仙人面,就逮着来来往往的行人不放,明明没什么天赋,还要装清高,比如我笑嘻嘻的凑上前说我也想被他画,他闻此尖嘴一翘,眼神飘到另一边去了。
邵爵本意是要把住剑吓吓这缠人的家伙,是我觉得赚点盘缠好办事,求他委屈这回,他在一旁阴沉着脸,那画师画了几笔抖了抖手,回头见我笑得欢,便吞了口水继续。
我在一旁左瞧右看,这画师的确是个奇才,画中人的脸虽都是从街野拈来,画中配景却是山高水长,忽见那头落下一张画,拾起来一瞧,画中是一虎一鹤,那白虎半卧画中,背上靠着一个男子,那男子单膝曲起,双目微合,抬手环着白鹤低垂的长颈。
那个人就是穆怀春,我看的有些愣,手持画卷上前对那画师说:“这画里的人呢?”
“啊?”他指了指街头,笑的轻藐,以为我看上了画中素未谋面的人,“刚走啊。”
我伸手一摸,摸花了老虎的脸,画果然是湿的。
我说我要这幅画,摸了摸空空如也的钱袋子,又看了看画师手中描绘成型的邵爵,便道:“我们不要铜板,要这画。”讨价还价里终于拿下来了。
我匆匆忙忙往街头走去,却被邵爵一把抓住手,他将我的手抬得很高,脸俯下,白皙的鼻尖几乎要碰过来,“你用我的画换这画?”
我知道错了,可是晚了。
“你生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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