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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都,在他们想去的任何地方恣意妄为、随心所欲。
耳闻目睹了一个个悲惨的场面,叶独开产生了一股不可排遣的苦闷感和挫折感。“有个问题,困扰我很久了,我想向你请教。”一个阴冷沉闷的周末晚餐会上,叶独开抓住机会,趁亚德利还没醉倒,把他从酒桌上拉下来。
“明天再说吧,明天周末……”亚德利大口喝着陈年黄酒,他现在对这种中国酒情有独钟了,“正如你们中国人所说,今朝有酒今朝醉。来,干!”从亚德利灰色的眸子里,叶独开看到了挫败、消沉、自责和疲惫。
他猛然发现,一年来,这个可敬的长者身体变得更加消瘦,高大的身子有些佝偻了;头发也落得更加稀疏,显得脑袋更大了。同病相怜的酸楚涌上心头,两个人无言地举酒共饮。“我必须现在就谈,亚德利先生!”叶独开强抢了亚德利的酒杯,把他拉到里端僻静的沙发上。
“我知道你要谈什么。”亚德利叹了口气,用标准的英语字正腔圆地朗诵道,“破译了对手的密码,就掌握了他的一举一动,就窥透了他的所思所想,就看见了他的底牌,就好比睁着眼睛捉迷藏,几乎是不可能失败的。”他抢过酒杯自顾自地喝着酒,高高的翘鼻头变得红红的,“不要怀疑我这个论断,你们并没有失败,或者至少,你们会失败得体面一些、迟缓一些……”
“强词夺理!我们需要的是胜利,立竿见影的胜利。你说过,只有密码破译,才是唯一的胜利女神!我们抓住胜利女神了,但为什么看不到胜利?”
“实力,还是要靠实力!”亚德利大声嚷嚷道,“中国人是一群各怀鬼胎的羔羊,而日本人是一群万众一心的恶狼。所以破译只能帮助羔羊在恶狼到来之前,及时钻进防空洞里躲起来,找到安全的地方藏起来……”
“各怀鬼胎?你这是什么意思?”
“争权夺利、腐败无能,尔虞我诈、保存实力……欧洲战场打响了,美国大兵在异国他乡送命,也是迟早的事。那些熟读中国古老兵书的滑头们,早已看到日本必然失败的命运。他们透过眼前的战火,已经在考虑自己的得失了,已经在筹划战后的利益了!”亚德利沉痛而厌恶地说,“我觉得重庆的空气,比防空洞里还恶浊一万倍。”他抬眼神往地看着远方,“我疲累了,厌烦了,我的身体垮了,我的身份暴露了,我的工作完成了,我的合同也到期了。我想我的故乡,我想印第安纳州,广阔的原野、清澈的河流、明媚的阳光、清新的空气……”他一仰脖喝空杯里残存的黄酒,灰色的眼睛里泪光闪闪。
“你要回国!不是开玩笑?”叶独开双手抓住亚德利的双肩,紧盯着他的眼睛,直到得到肯定的证实,“不,你不能走!”他放开亚德利,冒冒失失地冲到正搂着万馨跳舞的戴笠面前,一把拉开万馨:“戴先生,顾问不能走。一个优秀的破译人才,相当于四个整编师的力量……”
“废话!我还不知道这些?”戴笠也正为这些事心烦意乱着呢,他不满地恶声打断叶独开,“你以为我不想留他?不知道强扭的瓜不甜吗?”左右看了一眼,压低声音说:“他的行踪已经暴露,美国政府正通过外交途径,找我们要人!”他重重地咽了口涶沫,拍拍叶独开的肩膀,强压火气和颜悦色地说:“别担心,告诉你一个好消息,军统、中统和密码检译所三家黑室即将合并,由温毓庆中将主持。年轻人,好好努力吧,前途无量!”说罢拉着万馨继续跳起舞来。
60。去毛驱温
戴笠的一番话,使叶独开由忧转喜。虽然走了亚德利,但可以跟学长温毓庆共事了,这也是他回国以来的心愿之一。他当然不知道,中国几大黑室机构的头目,正在为即将成立的“军事委员会技术研究所”的领导权而相互攻讦、激烈争斗。
原来,从1938年开始,蒋介石的机要室主任毛庆祥,打着蒋先生的旗号,在军委会办公厅机要室内设立密电研究组,整合当时中国几大密码研译机构。他首先聘请密码检译所主任温毓庆、中统实际负责人徐恩曾。军统二号人物郑介民为顾问,自任研究组组长。密码检译所来的霍实子为主任,中统李直峰为副主任,具体领导研究破译。抽调密电所、中统、军统各单位人员参与。中统局徐恩曾态度最为爽快明朗,将中统局国际密电室连经费带器材完全合并到军委会密电研究组。其他两个单位则象征性地派几个人应付。
中统人多势众,毛庆祥又身兼数职无暇顾及,这个以集中力量减少内耗为目的的密电研究组,很快成了中统派徐恩曾、李直峰的天下。各派阳奉阴违、相互防备、出工不出力,所以这个机构成立两年竟然一无所成。
毛庆祥又施一计,向蒋介石上了一份签呈。指出目前的局面人力物力分散,不利于对日密电的深入研究,建议这类机构合并集中,筹组一个新的机构——军委会技术研究室,统一领导和管理黑室事务。蒋介石很快批准了这一建议,确定温毓庆为技术研究室中将主任,毛庆祥、军统的魏大铭、中统的李直峰为副主任,毛庆祥兼主任秘书,具体负责人事和日常工作。
戴笠和徐恩曾都不甘心毛庆祥大权独揽,被中央收了这块出功绩的自留地,便唆使两个副主任魏大铭和李直峰找温毓庆诉苦,理由是担心外行领导内行不利于工作。书生意气的温毓庆哪懂这些伎俩,果然中招,三人一拍即合,联手打压毛庆祥,以专家主政更有利于提高密电侦研的效率和水平为由,联名上书蒋介石。
1940年4月1日,军事委员会技术研究室在重庆正式成立,原密码检译所、军统局密电组、交通部研究组、军委会办公厅机要室研究组等各机构人员、电台和其他设备资料,全部归并到技术研究室。毛庆样独揽大权的目的没有达到,倒是温毓庆渔人得利捡了个便宜。他匆匆从桂林赶到重庆赴任,叶独开才有机会在回国两年多之后,第一次拜见他。
温毓庆热情地到办公室门口迎接这个军统部下。他还是老样子,细高个,瘦长脸,一口广东口音;风度翩翩、洋派十足、英俊潇洒、文质彬彬。不像大权在握的黑室首脑,倒像一个学贯中西的大学者。他跟叶独开客气地握手、倒茶,公事公办地称赞叶独开破译空军密码的成绩。
“多谢主任夸奖!”叶独开谦逊了一番,反问道,“听说密码检译所破外交密码成绩突出,不知是如何着手的?”温毓庆笑而不答,令人尴尬的冷场之后,才没话找话地谈起了天气:“怎么样,你是东北人,适应重庆的天气了吗?”他连连抱怨重庆阴沉、潮湿的气候,“这不,刚来十几天,我的涤虫病就犯了,真受不了!”
看来温毓庆因在上海时有万馨、陈荣光打入内部的前车之鉴,对已经加入军统的叶独开不但不敢信任,甚至开始严加防范起来了。叶独开心里暗自感叹了一回,陪他寒暄了几句,便告辞出来。
“谈得怎么样?”叶独开刚走到楼梯口,魏大铭从天而降般出现在他面前。
“没什么。”叶独开淡淡地说,“老朋友嘛,于情于理自然要拜见一下的。”
“呵呵,你这老朋友太不够朋友,一阔脸就变,是吧?知道吗?他有大麻烦了。”魏大铭看看四周无人,才压低声音说,“贪污经费。密码检译所每月结余一万多元,全部进了他的私囊。这还不算,他还把密码检译所破译的日本重要情报,高价秘密售给英国特务。团体已经掌握了铁证,正要报请逮捕法办。你们是老朋友,我送你这个人情,自己斟酌着办吧。”
望着魏大铭远去的背影,叶独开沉思了片刻,毅然转身向楼上走去。
听完叶独开的陈述,温毓庆一张精致的白脸涨得通红:“逼人太甚,逼人太甚!告诉戴笠,我意只在研究,不在官位名利,不然也不会把机构拉到重庆。罢了罢了!”他长叹一口气,气恼地说,“我还是走吧,去香港治我的涤虫病。这个摊子就让魏大铭去打理好了!”他垂头丧气地靠在椅背上,不再理睬叶独开。
温毓庆来也匆匆,去也匆匆,这一赴港治病就杳如黄鹤,一去不复返。原来他已经负气从香港出走,投奔远在美国主政援华办事处工作的老上司宋子文去了。
61。此仇不报非君子
魏大铭少将如愿以偿地以军技室副主任代理主任,主持日常工作。
魏大铭一上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