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翠娘闻言应了,走到灶间外间,将挂在屋顶上的两爿已经晾干的青鱼肉取了下来。她取过一把菜刀,片了两片已经完全风干的鱼肉,就要放入蒸屉里。傅春儿突然过来,看了看盘里的风鱼,说:“翠娘姐姐,能再多片几片鱼片么,一样厚薄的就行。”她说着走到灶台前面,扒了两头蒜,将白净的蒜瓣剥出来,切成薄薄的一片一片。她的刀功还很稚嫩,可是切蒜片已经完全没有问题了。
翠娘听了傅春儿的话,只说了声“好”,她手中的刀就已经平平地从那风鱼上面连续片了几片下来,难得她一连片了几片,都是厚薄一致,齐整美观。傅春儿由衷赞道:“翠娘姐姐,你刀功真好——”翠娘微微一笑,眼神之中仿佛在说,这算什么,还有好些功夫怕是你都没见过。然而傅春儿却没有再说什么,而是自行取了一个碟子,将蒜片铺在盘底,再在上面一一铺上风鱼片,最后稍稍淋了些黄酒在上面,然后就对翠娘笑了笑,说:“好了,上锅蒸吧!”
翠娘一怔,似乎觉得傅春儿这般做法不似寻常做风鱼的做法,但还是按照傅春儿说的,待到水烧滚以后,将这一碟风鱼上屉蒸了。待到风鱼蒸熟,傅春儿将鱼片一片片小心地挟出来,放在另一个磁碟之中晾凉,原来的蒸碟之中剩下的蒜片和汤汁全都不要。她又自去削了两片姜片下来,剖了一棵葱,葱姜都细细地切成丝。趁鱼片还热的时候,将葱丝姜丝都铺在风鱼之上,看看这碟风鱼逐渐凉了下来,她自己挟了一片尝了,又挟了一片递给翠娘,说:“翠娘姐姐尝尝,怎么样?”
翠娘尝了一口,过了半晌才道:“不似往常风鱼那般咸,腥味也都去尽了。”
傅春儿露出开心的笑容,说:“原是翠娘姐姐这风鱼晒的好,才有这样的鲜味。”说着她又问了一句,“确实不会太咸?”她见翠娘点头,才完全放心,然后对翠娘说:“翠娘姐姐,肴肉和老鹅,卤都少放三成吧!”
翠娘听了此言,一对秀眉便蹙起来,与傅春儿四目相对,片刻之后,终究是翠娘叹了口气,道:“好,傅姑娘,我都听你的吩咐。”
可是傅春儿却不愿翠娘心中存了疑问,却这么糊里糊涂地尽信于她,于是将她的想法细细地与翠娘都说了一遍。翠娘听了,有些将信将疑,问:“傅姑娘,你确信小七爷的客人,会喜欢口味清淡一些的菜肴。”
“确信?”傅春儿当然不敢确信,这些都是她猜的。她之前听纪燮说起这位客人,不喜酒肆饭铺所做的菜肴,却偏偏喜欢家常小菜,怕是会有一分两分的原因在这里。不少名号响亮的食肆,大多靠了店中的一缸“老卤”,所制的各色卤味才能够色香味俱全。然而老卤卤制的菜肴,往往会味道偏重一些,然自家做的菜肴,少了这份老卤,再加上卤制的时间较短,所以味道上自然会“欠缺”一两分。
不过,客人的喜好固然是傅春儿猜的,她也有自己的打算。在那道“蟹菜”上来之前,所有的菜肴,她都打算主打清淡风格,将少油少酱少咸进行到底。
翠娘听了傅春儿的话,有些将信将疑,可是见傅春儿极有自信的样子,还是照办了。她取过已经晾好的整鹅,放在案板上,右手菜刀举起,只“嚓嚓”数刀,已经将整只鹅剖成两半。
傅春儿站在翠娘身后,见她身材姣好,骨肉亭匀,忙碌之际,鬓边几缕秀发垂下来,额角微微见汗,却极见风致,活脱脱是个美貌佳人。她心中有点好奇,不晓得为什么翠娘未嫁而寡的打扮,但是又不好直接问,只拐弯抹角地与她聊着——
“翠娘姐姐,你学厨学了多久了,我要是从现在开始学,什么时候才能学成你这么厉害啊?”
翠娘这时已经把卤制老鹅的大锅准备好,将两爿带骨鹅肉慢慢放进去。她一边答道:“我也就是差不多你这个年纪开始学厨的吧!傅姑娘,其实这厨下的功夫,你都不用学的!”她说话间自嘲地笑笑,道:“你不学这些,照样能指点我们做一桌好菜,而我……”她说到这里,突然有些伤感,半晌才道:“如果没有这门手艺,只怕真的连存身之处都没有了。”
翠娘此时有些发怔,手上也停了下来,过了好一会儿,才感到有人在拉她的衣角。低头看时,却是傅春儿小小人儿拉着她,满脸乞求的神色,说:“翠娘姐姐,让我跟你多学学厨吧!有门手艺傍身,火烧不去,水冲不走。靠自己,至少每日能踏踏实实地过活,比日日靠别人看人脸色强多了。”
不知为何,翠娘觉得傅春儿这两句话讲到了自己的心坎上。她蹲下来,仰头看着傅春儿的小脸,说:“傅家妹妹,教你真不敢当,其实你这个年纪,能做这些已经是非常好了。刀功力气什么的,现在还急不来,等你长大了,自然会练好。如果有什么不知道的,就来问你翠娘姐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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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便说说:“水晶肴肉”是镇江名菜,不是广陵府的。“扬州老鹅”则不必说了,而风鱼在江浙一带则很普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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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九章 小胡子爷叔
更新时间2014222 9:04:35 字数:2131
眼见到了初九重阳的正日子,一早,傅春儿便来到大德生堂后面的小院,谁知翠娘比她更早,已经在那里候着了。傅阳从大德生堂里过来,想看看妹妹这边有没有什么要帮忙的,却被傅春儿推了回去。“翠娘姐姐和我两人就够了,哥你别来添乱。”
其实,灶下有翠娘就够了,傅春儿自己也就是个在旁边观摩学习的份儿。就连侍墨,也被傅春儿撵去了正厅,帮忙布置席面去了。上午果然有一大篓螃蟹送到,侍墨接了下来,拿到厨房。傅春儿望着篓中鲜活地吐着泡泡的大螃蟹,忍不住星星眼了一番。螃蟹入菜,自然越新鲜越好,所以傅春儿也不急着蒸煮这些螃蟹。
几乎是万事俱备,然而正主儿纪燮却迟迟未归,也不知道是不是路上有什么事情耽搁了。到了下午,傅春儿几乎忍不住跑出灶间,望望天色,可是眼见日头西斜,纪小七都不曾回来。
这时外面有人轻轻地叫门,偏巧侍墨走开,傅春儿见翠娘还在灶间忙碌着,便自去开了小院的门。奇怪的是,门外竟一个人影也无。傅春儿探头望了望,确定没有人,心中存了疑问,将门推上,转身走了进来。谁知她刚走进来还没有几步,敲门声又响了起来。一个男子的声音问着:“请问这家是姓纪么?”
这时候,侍墨闻声而来,打开了门,只见一名满面风尘之色的男子立在门外。侍墨见了人,大喜过望,道:“小爷叔,快快进来。”
小爷叔?松江府来的?傅春儿只听说过松江府那边将自家亲眷唤作爷叔的。她上下打量了一下来人,见那“小爷叔”身材颀长,国字脸,蓄着两撇小胡子,浓眉大眼的,倒是不容易看出年岁。他穿着一身深色的劲装,进门之后,随手将手里的马鞭丢给侍墨,笑骂道:“侍墨,你小子,人又不在帮里,瞎叫什么!”
侍墨笑嘻嘻地接了马鞭,改口道:“仇爷,我们小七爷还没家来,您先坐坐喝茶吧!仇爷的马现在何处,我去照管?”
“哪里还用得着你这小子,刚才见到李掌柜,他叫人去看顾了。”那位仇小胡子说话间转头看向傅春儿,说:“小七信上说请了位姑娘为我收拾席面,不会是你吧——”他拖长了声音,话里话外的意思分明是:你也太小了点吧。
傅春儿头一扭,就冲着灶间叫道:“翠娘姐姐,小七爷的客人来了。”
她说着装着什么事都没有的样子,自管自往灶间去了,全不知道侍墨悄悄与那仇小胡子说了些什么。侍墨引了仇爷去正厅先坐了,傅春儿准备了一些茶点,由侍墨都送了上去。
纪燮则过了好一会儿才回来,回来的时候整个人显得苍白疲倦,衣上还隐隐约约有些血迹。侍墨与傅春儿都迎了上去,侍墨担心地问:“小七爷,您没事吧!”,一边帮他换了一件外袍。纪燮这才稍显精神了一些,他摇了摇头,却看着傅春儿说:“没事,今日在平山堂下,有马惊了,踏伤好几人,那马拉的车里的人也伤到了。我留下来帮了些忙。”
“侍墨,你去通知李掌柜一声,多准备一些止血和正骨的药物,这两日估计要辛苦一下他和周大夫了。”
“小七,你还是这么古道热肠。”仇小胡子这时候从正厅出来,他极爽朗地笑笑,说:“所以将我一人甩在这里等你这许久!”
“仇大哥!”纪燮见到仇小胡子,大喜过望,似乎精神马上好了很多,赶紧走过去,拍了拍仇爷的肩膀,说:“真是抱歉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