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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将一小片土刨松。
小海子单膝跪地,将一只装得满满的锦囊高举过头。
皇帝探手而取,捻起的是金灿灿的麦种。
麦种入土,万事皆春。
礼官最后一句,我听明白了。
民间传得沸沸扬扬的阳春节就这样结束了。
小海子离我站得近,我慢慢蹭过去,小声问:“完了。”
他笑着点点头。
民间传得沸沸扬扬的阳春节,我以为是多欢庆鼓舞的仪式,至少也该有个舞龙舞狮子的走场。
皇帝却蹲*去,捧起一手心的土,放到鼻子下闻了闻,样子十分地虔诚。
礼官一脸的茫茫然。
小海子也是不知所措。
皇帝自导自演,走出常年的惯例了。
我听得身后细细碎碎的足音,一扭头,里三层外三层全是人。
全是宫内人。
尽管换了衣服,还是能够看出来。
我在看别人,别人也同样在看我。
各种眼神,各种猜测,各种怀疑。
不知道这会儿,脑袋上面被扣了多少个帽子。
首当其冲的那个,身量提拔,眉眼高傲的正是大皇子聂惊歌。
他微微抬头,仿佛当我是不存在的空气,从我身边擦肩而过,我还是忍不住缩了缩脖子,很没出息。
“惊歌,你可知道去年江南江北的收成如何。”皇帝悠悠然开口,没有站起身的意思。
结果,聂惊歌蹲在了皇帝身边。
而剩下的人,除了我,齐刷刷都跪下了。
我也就入乡随俗了。
聂惊歌没有直接回答,而是擅自从皇帝手中,分取了一些泥土:“去年江南风调雨顺收成很好,江北的天气很是糟糕,夏天是百年一遇的干旱,足足四十七日不曾落一滴雨水,总算在秋分那日下了一场雨,最终只有两成的收成。”
那薄薄的*停了一停,正色道:“公文上写的是两成,孩儿怕是真正到了百姓那边,有没有一成都说不准,甚至有些农作颗粒无收。”
两个人的神情严峻,声音都不大,除了跪得特别近的几个人,别人也听不清楚这父子俩究竟在讨论什么。
“阳春节只是个仪式,百姓想要的却不止一个仪式。”皇帝总算是站直了身,大皇子还纹丝不动,“惊歌,你回答得很好,想得也周全,可见是真的长大了。”
皇帝家说话都是这样子文绉绉的吗。
聂惊歌大皇子,怎么看都过了二十岁。
在皇帝眼里,原本的大皇子又是应该怎么样,在皇帝老爹的羽翼庇护下,只会死读书的书呆子,或是完全不知人间疾苦的纨绔子弟。
“孩儿做得还远远不够。”
这谦虚的,真做作。
“很好了,父皇很欣慰。”皇帝和蔼可亲地拍了拍大皇子的肩膀,“惊歌,你起身吧。”然后,大手笔一挥,朗声道,“都起身了,今天是阳春节,好日子,大家都应该开开心心的。”
随着皇帝离去,锦囊中的麦种被尽数倒出,在泥地堆起小小的丘。
我随后也回到车中:“海公公,那些麦种,皇帝留在那里是为了什么。”
“等皇上走远了,自然有有心人会一抢而空的,多半会得流落到民间,据说一粒种子一锭金。”
“一粒麦种可以换一锭金子!”我失声叫出来,这价位也太高了,难不成普通的麦种还能长出摇钱树不成。
坐地起价到这份上,也只有皇帝的手摸过才值得这样的价钱。
“买回去哪里真的是种下地,还不是高高供起来。”小海子推了推我,“姑娘在数什么呢。”
“皇帝埋进土里的是七粒麦子,留在地上的是两百三十九粒麦子,加起来是两百四十六粒,那就是两百四十六锭金子。”我口算得起劲。
“姑娘——”小海子目瞪口呆地看着我,像在看着一个怪物,“姑娘,你会数数。”
正文 7:遇袭
是呵,我会数数。
不是掰着手指数一二三四。
不是拿着个算盘算几加几等于几。
而是只要是数量化的东西,我看一眼就能知道准确的数字。
我可以数出柴房里一共有多少根柴火,可以数出村子隔壁于大娘家的榆树结了多少榆钱儿,可以数出被雪梅碰倒的书是四十八本,可以数出皇帝留在祖庙地里的麦种是二百四十六粒。
分毫不差。
不是与生俱来。
而是穿越到了这个身体以后,自然而然体会出的本事。
虽然没有告诉过别人,不过我想娘亲多少是知道些真相的。
而皇帝,大概也是略知一二。
小海子稀奇了,凑过来问:“那姑娘能看出雪梅一共有多少根毛吗。”
我飞了他一眼:“我倒是知道你左眼有一百五十三根睫毛,上面九十九根,下面五十四根。”
手指头在他衣襟出一点:“现在是一百五十二根了,刚才掉下来一根。”
我的样子再认真不过。
小海子,完全地相信了。
张大着嘴看我。
我没看他,而是爬到窗口,来时没有空欣赏风景,回去路上总是要看看的。
他蹭到我身后,笑嘻嘻地问道:“姑娘莫非是在耍我,这天底下哪里有这么神的本事,那要是把姑娘往国库里一放,还不立时能够算出藏了多少锭金子,多少锭银子。”
我没理他,将手扒在窗口,雪梅有样学样,也将两只前爪搭在窗口,猫脑袋与我方向一致的看着外头。
风,微微地将我的长刘海吹起来。
“小心。”声音轻的好像从风里吹来很快又被风吹散了。
我心念一动,迅速地从车窗口缩回小半身体,紧接着就是铮铮铮几下强劲有力的震动。
小海子反应也算迅速,高喊道:“姑娘快些趴下来,有人偷袭。”
我当然知道那些动静是铁箭硬生生钉在车厢板上发出的。
接着也有几支穿入车厢的铁箭,没有准头,钉在内壁上头,看着也很吓人。
我在想的是,那句小心是谁发出的,十分耳熟。
马车已经原地停了下来。
我和小海子死死扒在车厢地板上面,谁都不敢动,也不知道外头发生了什么。
门帘一动。
外头有人要探身进来,我紧张地哇哇大叫,被来者一把捂住嘴巴,还挣扎想在那人手上咬一大口,全身黑漆漆的,看着就是匪类。
那人头一侧,在我耳朵眼里极轻地说:“兔儿,没事了。”
与先前发出警示的声音是同一个人。
我在他手心里呜呜地问:花生?
他居然能够分辨得出我的问话,点点头,将手放开,对着车厢内环视一周,确定车内的人都无碍后,退了出去。
影子一飘,人已经不见。
“是,是自己人。”小海子牙齿在打架。
不是自己人早解决我们了,我跟着手脚并用爬出车厢,跳下马车。
皇帝坐的那辆车就在不远。
聂惊歌一脸警惕,手执长剑而立,挺直的鼻梁、薄薄的唇。
离他们所站的位置不超过三寸,地上插着十数支铁箭。
原来,连皇帝都遇袭了。
谁这么大的胆子。
“瑟瑟,过来朕身边。”
我等的正是这句话,明显他那边比较安全。
抱紧雪梅,飞快地跑过去,喘着气问:“皇上,你还好吧。”
聂惊歌的眉头紧紧皱起。
“朕没事,有大皇子在,还有禁卫军。”皇帝没有半分受惊,笑眯眯的,点了点我怀里的雪梅,“小雪梅没有吓到吧。”
“没有,它胆子可大了。”
“你胆子也不小。”聂惊歌一双眼看着我,手中的剑没有放下来。
下一刻,剑尖直指我的咽喉处。
真是一把好剑。
根本还没有贴近我,脖子处露出的皮肤已经受不住剑气,被划开几道细细的伤口。
这种情况了,除了能站着我还能做什么。
“惊歌,你这是要做什么。”
“父皇,此人是奸细,父皇深得百姓爱戴,身边素来清净平安,更何况今天是阳春节,举国上下谁会选在这个时候刺杀父皇,只有这个女子,我方才来时已经觉得她举止可疑。”
“惊歌,放下剑。”
我默默念,皇帝救我。
“她最可疑,她是何时进的宫,脸这么陌生,又是谁安插在父皇身边的。”
剑气又往前多送了一分,脖子上面的血流得更畅快了。
我知道这种时候,解释都是浮云,更加不能往后退。
我不动还好,只要我一动,保不准他的剑头一送,直接送我上路。
谁能确保,下一次,我还能好命地找到个身体继续活下去。
“惊歌,够了,怎么父皇的话已经没有用了吗。”皇帝的威严再次显现,面孔一板,“父皇保证她不是奸细,今天的事情和她半点关系都没有。”
聂惊歌的剑一分一分收回去,带着不甘心。
眼底的阴霾愈发地重。
一双漆黑的眼,直勾勾盯着我的脸,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