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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慧注视着她,也不言语,芳心中正有几种情绪,互相的挣扎冲突着,迫得她不知到底该不该据实相告。
龙渊坐在二丈以外,表面上垂头在欣赏潺潺流水,内心确比这流水奔荡更急。
只是他不敢形之于色,怕被云慧与风兰看见,而生疑念。
风兰与云慧对视片刻,羞意转浓,怯生生避开云慧那一双澄蓝秀目,嘤声道:“姐姐,你……”
云慧内心交战不休,此际望见她那羞怯之态,转觉不该过分的予人难堪,舒皓腕握住她的纤手,绽颜而笑道:“妹妹,你找的那人,我知道他的去处,只要妹妹愿意与姐姐同行,姐姐保你能遇着他就是。”
风兰张开樱唇,欲想问个清楚,但话到口边,却又被女性的自尊与羞意,挡了回去。
皆因,风兰暗想她既然这等说法,可见与龙哥哥有点关系,若再催问,岂不更表明自己的用心,而惹人窃笑了吗?
故此,风兰又想道:“反正自己也是毫无把握的瞎闯,与她同行,旅途中既有佳伴,又有希望,真是何乐而不为呢。”
风兰还不好意思率尔答应,推说要请示奶奶,便走回到武夷婆婆身边。龙渊适才已听见云慧之言,心中早在吃惊,皆因她言中虽未指明,但若与事实两相对照,岂不又昭然若揭?
风兰一走,龙渊立即跑过去,悄声责问云慧适:“姐姐,你搞什么鬼啊……?”
云慧“咯咯”娇笑,声音颇高,道:“弟弟,我邀兰妹妹一块往游黄山,你高兴吗?”
武夷婆婆与风兰,被她这笑音语声,吸引得转向这边瞧来。
龙渊气在心里,只好勉强打个哈哈,道:“真的嘛,我当然也高兴啦。”
嘴里说着高兴,眼中却送给云慧,恨恨的一瞥。
云慧睹状,心中笃定个郎专情对己,不愿招惹麻烦,一丝甜意,瞬息间如电传遍全身,使得她更加“咯咯”娇笑起来。
龙渊无可奈何,心中更十分不解,云慧何以不仅无妒嫉厌恶之意,却似还存着拉拢成全之心。
龙渊不敢询问,抱定不问不闻之态,道:“好啦,咱们该走了吧?”
云慧见天已然不早,便即附和,去请示武夷婆婆。
四人合在一齐,云慧将两个大包行囊,缚在风兰马后,一同起程,武夷婆婆目睹龙渊云慧一双璧人,举止落落大方,风姿雍容端庄,私心中对云慧这一个异国华化的美人,异常喜爱,对龙渊则存有着异样望冀之念。
四人顺路往南,一路上风兰与云慧牵马步行,依偎一起窃窃私语,低声谈笑。
龙渊向来待人诚敬,则有问必答,这一来武夷婆婆虽尚不知龙渊的武功,深厚玄奇,却已经对他的渊博才华,万分惊奇了。
这日中午,四人到达“仓头”打尖休息。
这“仓头”已距长江不远,镇西有一河弯,为贯通长江与巢湖的水路。
往日巢湖出蛟,这道水路因而废止数月,船只不敢通航,如今听说恶蛟已死,河上镇上突然又恢复了昔日旧观。
龙渊四人,找了家于净的饭店落座,正在用饭,霍见门口步履轻踏,接着走进四位大汉,与一位商人。
龙渊瞥见那四名大汉,身材高大,体着劲装,身后各背着雪亮的兵刃,不由多看了几眼。
那知一看之下,却发现那后进的一位商人,正是自己在巢湖附近,“夏阁”镇上重托其救济灾民的王敬实。
龙渊自从将自己的一袋珍物交托于王敬实,便不曾再加问闻,但这时一见,心中一动,不由忖道:“不知这王老板,是否按过去所计划,去救济灾民?”
想着,霍见王敬实突然离开那四位大汉,向这边走来。
龙渊心头一惊,以为他识出自己,下意识的摸摸面颊,这才想起,自己的化装已然洗去。
此际,那风兰却已站了起来,微颦柳眉,浅浅一笑,樱唇微微张,尚未开言,却见那王敬实,一揖到地,道:“姑娘可好,龙少侠不曾来吗?”
风兰柳眉紧紧一皱,道:“王老板少礼。龙少侠另有要事到别处去了,王老板有什么事吗?”
说罢,又介绍王敬实与武夷婆婆众人相见。
龙渊装作不识,寒暄着请他落座,武夷婆婆与云慧,均知当日龙渊慨然赠金之事,故想知道他是否已用于救灾,便都客气的让他坐下。
王敬实略一逊谢,落座道:“龙少侠侠风盖世,小人衷心感谢!近半月来,小人东奔西走,便是为着变卖少侠所遗的珍宝,购买粮米用器,以济巢湖灾民……”
接着便将处理方法,述说一番。
原来,龙渊果然是慧眼识人,王敬实虽则一介商民,却具有侠义肝胆。
他自得龙渊一袋珍物,第二日取出二三件来,先偿还了债务,同时将那夏阁镇数家粮行,所存料粮,一齐买下来,又加雇账房伙计,按过去的方法,只要是附近灾民,来行具结,即可按人口多寡,领取若干粮米。
王敬实自己,则携了其他的珍宝,连夜兼程,赶往合肥,估价变卖。
但龙渊那一袋宝物,价值百万以上,无一件不是价值万贯,合肥虽是皖省的省会,却也无一家珠宝行,能够一起买去。
王敬实无可奈何,只卖了少许,共值二十几万,换了数千斤米粮,雇人运回巢湖,余钱则在湖滨四周的镇上,另购下十多家米栈粮行,前往金陵加以变买。
经过这数宗巨大的买卖及放账,王敬实顿时成了巢湖附近的名人财主,万家生佛,成了无人不知的人物。
王敬实私下深觉受之有惭,皆因这银钱多是龙渊所赐,并非自己所有,如今不料想自己得享此誉,而龙少侠却不知所踪。
他不敢自满,更且居安思危的想到,目下巢湖,天下黑白两道之雄,云集未散,若此举传入黑道绿林耳中,多半会引起垂涎,而必思图劫执。
故此,王敬实不敢过分招摇,悄悄的雇了合肥最大一家“四剑镖局”的四位镖师,充当保镖,循水路前往金陵,今日正是路过此地。
武夷婆婆听罢,喟然叹息,道:“王老板诚实无欺,诚属难得之极,以老身推断,此次金陵之行,前途必有阻碍。皆因老身在巢湖之际,亦曾闻及途说之言,王老板身携重宝,买卖救灾之事。此举侠义门中,或为王老板忠义感召,不敢做下招人非议之事。但绿林黑道,素操无本生涯,像王老板这等肥羊,岂肯放过,这数日来,王老板所以平安无事,以老身想,可能因近日正当群雄云集之际,使黑道只不敢下手之故,但若再往前,就不敢一定了。”
王敬实闻言大惊色变,道:“若老人家所言属实,小人性命虽不足惜,但岂不有负龙少侠所托,损及巢湖一带数千百口性命吗?”
风兰亦急了起来,道:“奶奶,这事我们可不能不管哪……”
龙渊心中颇觉惭对王敬实,皆因他只要有了银钱,便能顺理成章的将事办妥,却未虑及财能招祸胎,这句古训。故此只将珠宝留下给他,却不想给他留下个杀身的祸胎!
龙渊故不等风兰语毕,便自反常的抢着道:“王老板但请宽心,俗语说‘吉人天相’,王老板上体天心,侠义可风,想来便有那毛贼之流,妄图渔利,亦必不能得逞的。”
他这说十分涵蓄,在座数人只有云慧明白他已决心要在暗中保护这王老板了。
武夷婆婆既不明白他弦外之音,闻言瞥了他一眼,心中却以为他乃是读书人之见,不务实际。
故此,武夷婆婆喟然长叹一声,说:“年轻人那知江湖多诈,世事险恶,如今虽值太平年月,黑道绿林,却仍然多如牛毛,平常日子,因各有地盘,私定勒索陋规,商民善亦多按规缴费,故未曾出大乱子,如今王老板身挟重宝,价值不赀,以老身推断,毛贼们决不会仅取常规索费,便能满足的。”
王敬实闻言,更加惊骇,呐呐尚未开口,武夷婆婆却又接口道:“不过老身既然遇上,说不得只好重作凭妇,与毛贼们周旋一番了。”
王敬实一生为商,并不了解江湖掌故,也根本不晓得武夷婆婆乃何许人?故此,惊慌并未消除。
武夷婆婆看在眼里,心中雪亮,便道:“王老板,你将那四位镖师请过来谈谈好吗?”
王敬实连忙应好,过去一说,不一刻带那四人过来,其中之一,方面大耳,年约四旬,双目盼顾有神,发须偾起老高,步履间沉稳异常,似颇有一番功力。
他率先趋近,双手抱拳,对武夷婆婆,恭敬一揖,道:“在下方直民,得见婆婆仙颜,实属终身之幸,今承宠召,不知有何见教?”
原来这方直民,正是合肥“四剑镖局”的总镖头,人称“单剑震皖南”。
他籍属合肥,家资甚富,性情豪迈,喜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