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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随着集体生活的发展,自留地的作用逐步缩小,要逐步限制和减少自留地。第三,坚持粮菜混吃,节约用粮。第四,除了食堂以外,还要全面安排群众生活,如黑龙江省全省农村搞综合性生活站。第五,关键在于领导,如甘肃通渭县由于领导严重右倾,全县2800多个食堂只剩下十几个,至今还没有恢复(此时,通渭县由于断粮,已是饿殍遍地,全县人口1960年减少了三分之一,请看本书“甘肃不甘”一章――本书作者注)。
根据中共中央的上述精神,农村公共食堂在1960年春季再次进行整顿:一是调整食堂工作人员,坚决撤换所谓反社会主义的“富裕中农”。如河南的信阳、洛阳、许昌三个专区,清洗各类“不纯分子”或调换不称职的管理、炊事人员2万8千多人。 这里的所谓“不纯分子”、“不称职的”,主要是指富裕中农。二是重新没收社员的自留地。三是普遍实行统一用粮、指标到户、实物到堂、凭票吃饭节余归己的原则。粮食分到食堂,使社员不得不到食堂吃饭。这些措施,使得公共食堂大面积恢复。到1960年4月,据河北、山西、陕西、山东、江苏、安徽、浙江、河南、湖北、湖南、江西、四川、贵州等十四个省的统计,参加食堂的户数达到农村总户数的88。9%,参加食堂的人数占农村总人数的88。6%,其中河南省达到99%。6月21日《人民日报》发表社论《像抓生产一样抓生活》,乐观地认为:“我国各地农村的公共食堂,自从今年春季普遍整顿以来,越办越好”,“我国农村公共食堂已经进入健全发展的新时期”。
实际上,食堂维持下去十分困难。中共中央坚持逆水行舟。1960年11月中共中央提出了以食堂为中心安排好群众生活的要求,并且发出了“书记下伙房,政治到食堂”的号召。12月,中共中央在批转一个省的报告中更加强调指出,“食堂是当前农村中阶级斗争的尖锐所在”,要求“把安排生活和办好食堂提到阶级斗争的地位上来”。在“政治到食堂”、“抓食堂就是抓阶级斗争”的思想指导下。农村公共食堂又进行了整顿。如河北省从省到公社抽调14万名脱产干部下乡,对18万个食堂大力进行整顿,“清洗了坏分子”,“撤换了徇私舞弊的炊管人员”,打击了不少农村基层干部和富裕中农。
毛泽东等中央领导人从共产主义的理想出发,竭尽全力、动用各种政治手段、组织手段和专政手段,保护公共食堂,使它不致于解散,但是他们没有想到,用行政力量强制推行某种理想,给群众造成了巨大有灾难。
四、把专政落实到每一个人的肠胃
公共食堂最先暴露出来的危害就是浪费粮食。其中最集中的浪费是在1958年秋天。食堂初开办的两个多月,各地放开肚皮大吃大喝。如此放开肚皮,是因为当时有一股认为粮食已经过关的强大舆论,毛泽东等中央领导人担心“粮食多了怎么办”。生产队里的农民明明知道本地的粮食经不起这么大吃大喝,但认为国家的粮食多,吃完了国家会供应。
“粮食供给食堂化,肚子再大也不怕”,不管劳动好坏,都一样吃饱喝足。实行“放开肚子吃饱饭”,“开流水席”,来了就吃,吃了就走,寅年吃了卯年粮,造成粮食的大量浪费,致使有的公社到1958年底粮食就“吃紧”了,1959年春天便闹春荒。
江西省丰城县小港公社食堂办起后,在“鼓足干劲搞生产,敞开肚皮吃饱饭”的口号下,既不顾生产生活条件,也不管社员觉悟,各村只管盯着吃饱吃好的目标办。吃饭不限量,三菜一汤或四菜一汤开桌吃饭。一些社员怕吃亏上当,每餐都是死吃活撑。一些妇女吃饱后,还要再盛上一满碗,边走边吃带回家养猪喂鸡。有的生产队怕吃过了头,实行定量供应,还被大队干部制止。一直到1959年春节前,才发现5个月吃了七八个月的口粮。
公共食堂建立初始,让常年啃干馍喝稀饭的农民欣喜异常。遂平县文化局文化股长梁永祥回忆说:“刚开始吃食堂,饭的花样真多,光红薯就能做出十几样的饭,有油炸,火炒,清蒸……成天价想着摆弄吃了。”一大队刘庄和平队食堂一个月改善20次生活,炸油条、糖糕、丸子、鱼、肉等。社员没有不高兴的。
河北省怀来县西榆林各队都争着制作大笼屉,指派炊事能手到食堂。到开饭时,一个个拿茶缸饭碗来打饭,真好像到了共产主义的样子。作家协会下放的女编辑张希至担任一个食堂小炒部的大师傅,炒出的肉片和北京饭馆的差不多。顿顿是热炒或煮的蔬菜。净玉米面饼子,还常有馒头。这些都是过节和招待贵宾时才有的伙食,现在成了家常便饭。这一吃,就把中国农村吃垮了。
当时,社员和基层干部都知道,敞开肚皮吃饭不会持续下去,但相信国家有粮食,吃完了可以靠国家。这样吃了两三个月,国家定量限内的口粮指标已经吃得差不多了。国家不但不给粮食,还要大搞反瞒产私分。苦果还是农民吃,不少地方到了1958年年底就出现了饥荒。食堂大面积停伙。在大饥荒年代饿死的几千万人当中,1958年就占7。72%(见本书“大饥荒中的人口损失”一章),这些人主要是1958年最后一、两个月饿死的。
公共食堂最重要的危害是把“无产阶级专政”贯彻到每一个人的肚子里。在农村,所谓无产阶级专政,实际是干部专政,谁的官大,谁就可以对他所管辖的臣民进行“专政”。办了公共食堂以后,生产队长是一“堂”之长,谁不听话,他就不让谁吃饭。办公共食堂,实际是让农民把饭勺子交到了领导手里,也就是把生存权交到了领导人手里。农民失去了饭勺,就失去了生存权。本书在第一到第十四章中,介绍了大量的不让农民吃饭、让农民在食堂门前活活饿死的事实,这些事实是骇人听闻的,但的确是在公共食堂这种制度制造出来的。例如,四川省叙永县长江公社六一管理区第6生产队全队70户人家,就有64户被扣过饭。据四川省金堂县竹篙公社初步统计,从1960年1月到12月,就有241个社员遭受干部吊打和“洗毛芋子”,265人被扣饭,230户被搜查,99人被罚苦工,68人被罚款,27人被送“土劳改队”劳改或“留学”。其中被整死者达17人,致残者3人。(详见本书“天府饥魂”章)
刘少奇的家乡湖南省宁乡县,花明楼公社一位副书记说:“为了建没社会主义,就必须人人跃进,要跃进就得一天等于二十年。要实现这种高速度就要全民总动员,老弱病残也不能白吃饭,要尽力出工。不能挑的就抬,肩也不能抬的就用手搬,就是一手端一碗土,爬着送到地里去,也比睡在床上贡献大。”为了促使人人出工,凡是有劳不使,使而不尽力的都要扣饭、少吃,或者一餐几餐不让吃。由于口粮少,又实行扣饭、罚饭政策,有的社员饿得吃树皮和草根。罗湖作业组有个杨十三老倌因粮食少了,又要勉强出工,实在支持不住跌倒在路上,再没有起来。韶光大队韶湖作业组有位70多岁的肖星阶老人,民国16年曾是乡农民协会骨干,因年老力衰常常被扣饭饿肚子,终至卧床不起,临死时对儿孙说:“以后每到我死的这天,你们盛一碗白米饭放在门槛上,喊我的名字,只要我有魂魄,一定要回来饱吃一顿”。
公共食堂利用饭勺子来控制社员,通过对肚子专政来实行对人专政。这是公共食堂最大的危害。除此以外,食堂本身也有不少问题。
一是干部多吃多占,公共食堂成了干部搞特殊化的基地。这不是个别现象有,是所有的公共食堂普遍存在的问题。本书有关各省的章节中对此有比较详尽的介绍。在中国当时的制度下,在每一个权力等级上,都没有对权力的制衡。任何一级官员,哪怕是生产队的一个党支部书记,只要取得了他顶头上司的信任,就可以成为“土皇帝”,就可以毫无顾忌地为所欲为。在这种制度条件下的饥荒年代,干部多吃多占就成了十分自然的现象。干部多吃多占,贪污腐化,侵占了本来定量很低的社员口粮,加剧了社员的饥饿。
二是把社员置于非常恶劣的饮食环境中。打饭要排长队,过时吃不上。吃饭时从家里到食堂远的几里路,近的也要走上几分钟,热饭打回家成了凉饭。由于打饭时间长,孩子在家里饿得哭。只要是山区,谁都得翻山越岭去喝稀粥。1960年春,新任云南省委第一书记阎红彦下农村搞调查。在澜沧江山区,他看到一个老太婆挎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