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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在一旁看着沈居安陪伴章粤良久,最后不知对章粤说了个什么理由,然后跟其余的人礼貌地打了声招呼便走开了。他看似漫不经心地在场地四处漫步,但留心之下竟是在地上细细搜索着什么东西,只是好像始终找寻不到,眼里的焦灼便越来越盛,不知不觉朝苏韵锦的方向走来。
“找到了吗?”苏韵锦见他走近,也不便刻意隐在暗处,索性出声询问。
“韵锦?”他闪过一丝诧异,随即又面色如常,“怎么一个人在这里?”他笑得从容。
“丢了很重要的东西?”苏韵锦没有跟他绕弯子,直接问道。
沈居安没有回答,眼神慢慢冷却,犀利如刀,苏韵锦不动声色。半晌,他笑了一声,神色却只剩颓然,“对,很重要的东西。我丢了我的戒指。”苏韵锦愕然,“戒指?不是在你手上吗?”她看着他无名指上璀璨的钻戒。
沈居安扬起手指,微微嘲弄地看着手上那枚戒指,切割完美的钻石在阳光下绽放异样的光彩,“不,不是这个。”
苏韵锦想到了他挂在脖子上的那枚金戒指,露出了然的神情。
“这么多年我都没让它离身,怎么会丢了呢?”他说这话时,竟显得有几分无助,这是苏韵锦完全陌生的沈居安,那种失去挚爱宝贝的伤痛,即使是一个心机再深的人也装不出来。
“需要我帮你吗?”苏韵锦问道。
沈居安正待说话,却听见脚步声自身后传来,“居安,你在这里干什么……哎,苏韵锦,你也在?程铮刚才还到处找你呢。”章粤笑吟吟地站在不远处。
“嗨,章粤。”苏韵锦连忙笑着打招呼。
“说什么有趣的事呢?到处也找不到你?”章粤微嗔地看着丈夫,脸上说不出的俏皮娇艳。
“噢,我弄丢了一样东西,正好居安走过来,就寻思着帮我找。”苏韵锦急中生智地说。
“丢了什么?”章粤露出着急的神情。
“一个戒指。”苏韵锦顺着她的话说道。没想到章粤露出一副“怎么不早说”的表情,低头从宴会手袋中掏出一个小小的光面金戒指,“是这个吗?刚才服务员拾到交给我的,我正想问问是哪个来宾弄丢的。”苏韵锦一看,正是她在沈居安那里有过一面之缘的戒指,忙着接过,连连向章粤致谢。章粤挥挥手,“这有什么好谢的,傻瓜。不过如果是重要的东西,就别把它再弄丢了,有时候未必每次都能那么幸运地失而复得。对了,韵锦,我跟居安要去前面跟几个伯父打声招呼,你也一起过去吗?”苏韵锦当然摇头,章粤和沈居安刚走,她才看到原来程铮也是跟着章粤一起过来的,恰巧在不远处遇到一个朋友,留下聊了几句,也不知道他有没有听见他们这边的谈话。他告别朋友,走到她身边,痞痞地向她伸出一只手掌,“得了什么好东西,我看看?”苏韵锦没好气地把戒指在他面前虚晃了一下,“看见了没有?”
“这不是章粤刚才拿着的吗,为什么到你手上去了?”
“章粤只是捡到而已。”苏韵锦淡淡地说。
程铮露出狐疑的表情,“戒指是你的?”苏韵锦笑着拍拍他的头,“多事,反正不是你的。”
程铮跳了起来,“男人的头是随便拍的吗?我又不是小狈。”苏韵锦庆幸他没有继续追问,其实她可以顺口承认戒指是自己的,说是妈妈给的也好,这样比较说得通。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她不愿意骗他。
远处,不知道章粤听到了什么,娇笑连连。程铮闻声望去,摇着头对苏韵锦说道:“看她那高兴的样子,下巴都合不拢了。”
“能够嫁给自己喜欢的人,当然是件高兴的事。”
“那别人喜欢她吗?”程铮“哼”了一声,“我就看不得沈居安那个样子,可章粤非要嫁给他,想着心里就不舒服。”
“怎么,你还不让你表姐嫁人了?”
程铮大笑,“我还没计较你和沈居安的事,你吃哪门子醋?我不喜欢沈居安,他配不上章粤——我说的配不上和钱没关系。”
沈居安正站在岳父章晋萌身边,含笑与岳父引见的人握手。
“说不定他会对章粤很好呢?”
“‘衡凯’一天不是他的,他都会对章粤好的。”程铮讥讽道,“不过他也算有些手段,我舅舅以前也不喜欢他,后来还是答应了他们的事,听说他现在在公司里混得风生水起的,我妈居然也夸他有本事,看来过几年‘衡凯’真要改姓‘沈’了。”
“你不服气?谁让你对公司的事不感兴趣呢?”
“我听见那些事就烦。”程铮眼睛一亮,“韵锦,那天我妈也和我提起一件事,要不你到‘衡凯’上班吧,总比给别人打工好,而且自己人也放心。”
“谁是你的‘自己人’?”苏韵锦横了他一眼。
“你要是去了‘衡凯’,想什么时候上班就什么时候上班,早一点回家也没人说你……”
原来这才是他的真实目的,这不就等于是在变相地让她在家里伺候他吗?
“你少打这个主意!”苏韵锦让他趁早死了这份心。程铮却笑嘻嘻地说:“你慢慢考虑。”
一个春天相安无事地过去了,程铮的生日在八月初,早在他生日到来前的十几日,他已经反复地提醒苏韵锦不要忘记。苏韵锦便思量着要送他什么,他却一直强调用钱买得到的东西他通通不要。而程铮的父亲程彦生虽然一直不主张在物质上宠坏了儿子,但儿子二十三岁生日,他还是准备与妻子章晋茵一起送儿子一份大礼,说要给儿子一份惊喜。
为保证生日当天能与苏韵锦过足两人世界,程铮与同事、朋友间的庆生活动提前几天就开始了。这晚苏韵锦独自一人在家,一局棋下至一半,就接到了家里的电话,居然是叔叔用手机打来的。这些年来,叔叔很少亲自跟她对话,有什么事通常都是妈妈转达,苏韵锦有些意外。
叔叔电话里并没有说起什么特别的事,只是惯常的问候,翻来覆去地就是那几句,却又不肯挂断电话,苏韵锦敏感,意识到事情一定没那么简单,便直接打断了他的絮叨,问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可能世界上的事情就是这样,你越害怕什么事,什么事就越容易降临。叔叔终于说起了他的真正来意,话到一半,苏韵锦的心已结了层霜。
原来长期以来妈妈身体不好,一直以为只是普通的妇科病,没想到两个月前实在熬不住,到医院进行全面检查,竟然是中期的宫颈癌,当时吓得叔叔完全没了主意,马上让她住进了医院。手术和治疗是一大笔的费用,妈妈没有医疗保险,叔叔也早已比不得当初,为了解燃眉之急,无奈之下他私自挪用了工地上的一笔款项,这原是权衡之计,按照他的想法,过一段时间另一笔资金到手,想办法填上便是。
靠着这笔钱换来的及时救治,妈妈的病总算是稳住了,哪想到人算不如天算,另一笔资金的回笼时间远比他想象中要晚,这边工地上又等米下锅,而且公司财务最近对账目查得很紧,一时之间到哪里找钱填补这个缺口?如果被查出他私自挪用公款,这刚得来的饭碗是绝不可能保住,他半生的名誉也算毁尽了。
“究竟有多少钱。”苏韵锦强迫自己冷静,可声音却止不住地颤抖。
“十一万四千。”
“十一万……”苏韵锦的语调如同呻吟。
“韵锦,你要知道你妈妈的病需要化疗,还有那些药……”叔叔急着说。
“她是我妈妈!我的亲妈!为什么你们第一时间没有想到告诉我这个做女儿的,宁可去用那些动不得的钱?为什么?”苏韵锦失控地打断叔叔的话,泪如雨下,“两个月了,你们瞒不住了才想到告诉我,你们到底想要我怎么样?”
叔叔像是被吓住了,更加语无伦次,“韵锦……不是这样的……我是想说你妈妈现在已经暂时没事了。我们起初没有告诉你,一方面是你妈妈怕你担心,另一方面就算告诉了你,你刚参加工作,也拿不出那么多钱呀……我知道程铮有钱,开始也想让你向他开口……我是说借,不要他给。可是你妈妈不让,说是怕你问他借了钱,从今往后在他面前就更抬不起头来了……你是个好强的孩子,叔叔没有用,本来在他爸妈那里谋份差事已经让你难堪了……你妈妈不说我是不知道的,我是个粗人。但你妈妈嫁给了我,我就不想她有事,原本以为缓过这阵就好了,哪知道那么倒霉……韵锦……叔叔实在没办法了才给你打电话的,你妈妈她不知道。我只怕要是这件事被查了出来,我蹲监狱也就算了,可有了你这层关系,章总他们心里会怎么想,程铮会怎么想,我不能往你脸上抹黑呀……”
苏韵锦丢了魂一样的放下电话,泪痕半干在脸上,有一种麻痹似的痛楚。原来她是个那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