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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为一名忽悠高手,数正将此话自行转换成了耳边风,装傻问道:“您怎么能这么表扬在下呢?”
氏真一愣:“你杀了我的亲戚我还要表扬你?究竟你是白痴还是我是白痴?”
数正装傻依旧:“还有这种事情?”
氏真再次爆发,拍着地面大叫:“西郡城是怎么回事?长照是怎么回事?”
大叫之后,他怒视着数正,等待回答。
接下来发生的事情,是氏真做梦都没想到的。
数正哭了。
要是三岁的小朋友被氏真这么一骂一喊给弄哭了,那实属正常。可是数正大人,今年已经三十了。
氏真傻了,他一时间不知道如何是好了:是乘胜追击接着骂好呢,还是去给张怀纸安慰安慰让他擦擦眼泪好呢?
还没等反应过来,数正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开了口:
“鹈殿长照大人的西郡城被织田家攻打,我家主公对此十分担心,所以才前去救援。没想到,才刚赶到,长照大人就已经战死,城也被夺,我家主公不得已才将西郡城给夺下了。”
看着下面哭得如同死了亲爹一般的数正,氏真也无话可说,他突然又想起了一件事情:
“照你这么说来,还真该表扬你了,可藤太郎呢?为何要杀死长照的嫡子?这可是我最亲爱的外甥啊!”
正在痛哭的数正猛地抬起头来,还挂着泪珠的脸上充满了疑惑:“藤太郎?谁杀了藤太郎?他没死啊。”
这次轮到氏真疑惑了:“难道元康救了那孩子?”
数正施展出了三河忽悠功:“也不能说救。孩子现在还在织田那里,我家主公说,如果织田方敢伤害藤太郎,那么三河将竭尽全力终生与其为敌。所以目前织田方还不敢轻举妄动,只是提出了一个条件,那就是用我家夫人和少主来换藤太郎的身家性命。”
氏真被逼上绝路了:现在如果他想救他最喜欢的外甥的话,就必须要放了濑名和她的儿子,如果不放,那等于坐视自己亲戚的死亡。鹈殿家在骏河乃是有相当实力的豪族,一旦做了这种让人心寒的事情,恐怕自己以后就难做领导了。
但是,万一我让数正把濑名他们带回去,织田方不给藤太郎怎么办?这样不就赔了夫人又折兵了?
忽悠高手石川数正使出了最后的忽悠,他擦了一把眼泪,擤了一下鼻涕:“氏真公若是信不过,数正这次特地将自己的家小给带来了,放在骏府作为抵押。等藤太郎安然回到骏府之后,再请氏真大人将在下的家小返还,如何?”
氏真被感动了,没想到元康还是忠于自己的,更没想到的是,元康还保护了自己的外甥,万万没想到的是,元康和眼前的这位数正居然还带来了替换用的人质,只是为了救出自己的外甥。
他大手一挥:“行,你的家小就暂时留在我这里,濑名和孩子就先带回去,等藤太郎来了,立刻让你们全家团聚。在此之前,就让我在骏府好好招待他们吧。”
数正拜谢,便去领人了。
最后说下这件事的结局:濑名和元康的孩子顺利地回到了冈崎,数日后,藤太郎也被安全送到了骏府,石川数正的老婆孩子同时结束了自己的骏府游(包食宿)。
皆大欢喜,可喜可贺,可口可乐。
正式结盟
结盟仪式的那天终于到来了。
仪式上,信长同学还是比较类似地球人的:交换盟书,双方签字画押,一切的一切都按照当时的正常礼节程序走了下去,也就一顿饭的工夫,搞定了。
底下人看着这两位大爷拿着属于自己的盟书,脸上虽不说什么,心里却都在发毛:这几张破纸片,能扛多久?说实在的,在这个年头,你爹你娘都有可能背后给你一棍,要靠这一张纸几滴墨来维持什么盟友关系,那简直是天方夜谭。搞不好明天这盟书就成了草纸。
不过形式都走完了,还能说啥呢?好歹表面上也有了个交代不是?
“竹千代。”信长开口说话了。长期以来,他对元康的称呼从没有变过,依旧是童年时代的“竹千代”。
元康看了看信长,意思是有话您就直接说吧。
“这个盟书,烧了吧。”一语惊四座,下面都愣住了:再怎么无赖再怎么不讲信用,好歹也等个一天两夜的再翻脸吧?哪有刚刚签了字,立刻就要烧盟书的?这可真是“墨迹未干”啊。
元康倒是很镇静,笑着开口问道:“为什么?”
“这种破纸,你觉得能维持两家的友谊吗?不过是表面功夫罢了,还不如把我们各自的盟书给烧成灰,然后泡在酒里喝下去,就当是签了约了,如何?”
大家都傻站在那儿了,谁也没听说过还有这种结盟方式,估计火星上结盟都是这么着的,也只能怪老几个没见识没文化,不懂洋务。
但是元康答应了。
纸灰混合着酒,组成了一杯黑咕隆咚的液体,两人端起各自的酒碟一饮而尽。
让这份盟约,和我们的身体融为一体,让我们的友谊,随着这杯酒融入我们的血液,不管今后日本将变成什么样子,你我的友情,是永远不变的。从今往后,织田往西,松平向东,只要对方有难,不管身处何地,何种状况,都要第一时间赶来援救,这就是我们的约定。竹千代,我们一定能够称霸这个天下!
结盟之后,元康顺手做了一件事,那就是改名。元康的“元”字我们前面说过了,是今川义元“送”给他的。现在和今川家分道扬镳,义元本人也吹灯拔蜡了,那么这份人情就没必要欠了,这个“元”字,也就还给今川家,甭管别人接受不接受,反正咱是不能要了。
新名字叫做家康,为国家安康的意思。
不过新名字没有给三河带来安康,讽刺的是,不久之后三河便迎来了一场*。
这群和尚不一般
永禄六年(1563年)九月,也就是家康改名的两个多月后,三河西部爆发了一场*,史称“三河一向一揆”。
“一揆”我们前面解释过了,现在来说说“一向”。一向者,一向宗也,是佛教的一个宗派,也被称之为净土宗,本是很正经的大乘佛法,主要流传的地方是在中国、印度和日本。不过在日本,似乎得到了很特别的发扬光大。他们被一部分人利用起来,将其和当时其他的日本佛教宗派区别开来,甚至将本宗派的教义也进行了一番断章取义:
其他宗派宣扬与人为善,不吃酒肉,不近女色,不干坏事等,但是一向宗却不管这些,他们声称,不管你杀猪也好,砍人也好,吃肉喝酒天天沉迷女色都无所谓,只要你能口称“阿弥陀佛”且心中有佛,那就能修成正果;
其他宗派天天约束自我,克制欲望,修行佛法,他们则如同天上浮云一般自由自在地到处混,还四处敛财,练习兵器,甚至还参与战争,杀人放火,以适应战国潮流,与时俱进。
由此我们可以得出两个结论:首先,这样的宗派至少在当时是很受人欢迎的;其次,某位“释”字开头的肥和尚,很可能跟他们是同门。
就这样,在很短的时间内,一向宗便拥有了大量的门徒以及财物。事实上他们只要是个人都收,以至于出现了门徒连自己宗派名字都不晓得的情况。但是,他们也因此一跃成为了当时日本最大的宗教武装力量,甚至在很多方面胜过不少大名。此外,一向宗的传播范围相当广,北到今天的青森县,南到今天的鹿儿岛,都有他们的信徒。有了这样的人力、财力和物力,不折腾一番实在是对不起佛祖,于是他们频频起事,发动*,也就是一揆。
值得一提的是,普通的农民一揆通常只是一群农民觉得日子不好过,上面太欺负人了,所以才自发地去找领主请愿或者干架,而一向一揆则是有组织有预谋的*行为,哪怕今年领主不收税,风调雨顺国泰民安,只要上头来了命令,这些人必定造反。不仅如此,造反之前他们还有宣传:谁去折腾谁成佛,谁不折腾下地狱。他们折腾的方法也比较特别:先到处放火,烧房子烧庄稼,然后传谣言说当地的领主不能保护子民,只要领民们跟着佛祖,就能吃香喝辣。等到将领地内弄得鸡飞狗跳之后,就开始攻打城池。最厉害的一次折腾是在长享二年(1488年),他们居然将加贺(今石川县南部)一国的守护大名富坚亲政给弄死了,并且顺势占了加贺,实行宗教自治。
由此,我们也能得出结论:这些个所谓的佛祖子弟起来闹事,完全不是为了什么贯彻信仰,推翻*,而是为了土地、钱财,为了*裸的利益。
平定一向一揆
面对这群披着宗教外衣的邪教恶徒,家康自然是不打算讲什么仁义道德的,但是他发现,自己还真不能不讲仁义道德。
前面我们已经说了,一向宗的成员非常复杂,上到大名,下到菜贩,都有他们的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