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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三平两人扛了芦苇杆出来,犹豫不决地走上去,“到了家,别乱说……”
三平听了玉篱的话,眼珠子直转。见玉篱双颊通红,欲言又止。最后瞟一眼玉篱背后,一声不吭和王志兵走了。
玉篱转身,王凤羽舀了大把白荷在手里。见玉篱望去,伸手递过来硬塞在玉篱手里。
“放心吧,他们不敢。”
说完,对着玉篱沉默半晌,一个人消失在河边的柳荫里。
玉篱怀抱一把荷花,呆呆站在河边。一片荷瓣落下来,滑下河里,在湍急的水流里打了几转,最后飘得不见踪影。玉篱只觉心里憋得慌,透不过气来,发疯似往家跑。
第七十五章归来
、第七十六章端倪
白婶从隔壁王家出来,天已经擦黑。一轮明月高高挂在天上。进了门,院子里黑不隆冬,忍不住叹息。儿子才回来就似变了个人。说话犯冲,动不动就不理人,见空就一个人跑回白鹭滩一呆大半天。转头想到王凤羽又黑又瘦的样子,又心疼得厉害。摸黑进灶房打开灯,点火打算给儿子做点好吃的。
正忙活,隐隐听见沉闷地砰砰声从后院传来。白婶扔下灶台,寻声找去。影影绰绰,王凤羽站在后院的老桃树下,赤着拳头,打贼似地锤着吊在桃枝上的沙包。
白婶眉头深锁,走上前去。
“它是跟你有仇?也不怕伤了手!”
这沙包早先就吊在白鹭滩上的柳林里,闲来无事,王凤羽用来练手劲。可也不是这么个擂法不是?
王凤羽听了母亲的话,转头看看,却没有停下来。动作更猛更用劲儿。
白婶抢前一步,拦住王凤羽。
“得了!我给你告饶好不?我今天去了大飞家,跟他妈说了!以后再不管别人闲事还不行?”
王凤羽好似没听见,依旧我行我素。
“那是因为二富?这不是她姨听见我要去蘀大飞说,就让我帮忙吗?我寻思二富比大飞稳当些,跟你又要好,玉篱也是个好姑娘,这才……”
话没完,只见王凤羽停下来,快步走回屋里去。
白婶愣在院子里。不是这个,不是那个,到底为了什么?一回来,就问自己为什么去给玉家提亲。从那以后,就沉着张脸没见笑过。从四月间出去,这都八月了,才见着儿子。没想到,再见面倒成了冤家。白婶越想越委屈,快步跟进王凤羽房间里。
“杀人不过头点地。我是你妈!你倒说说我哪里得罪了你?!”
说着,忍不住哽咽起来。
屋子里没有开灯,皎洁的月光从东边推开的窗子里倾泻进来。王凤羽站在阴影里,看不清脸。
“我没有怪您,我怪我自己。”
平静的声音再清楚不过。
白婶却疑惑地走近一步,
“你说什么……”
只听见王凤羽声音一软,
“没什么。都是我的错。最近有些累,没别的。”
话一转,忽而又问:
“咱们还有多少钱在手上?”
白婶更是奇怪。自己的儿子自己最清楚。别看长得高高大大,粗枝大叶。可从小芝麻大的小事都靠自己,心养得却是很细。这些年母子俩的钱都是儿子在挣,钱也是他在存,自己不过帮着保管折子而已。心下一静,问道:“是不是……有什么事?”
王凤羽听出母亲声音里的担忧,心里泛起一阵懊恼。伸手把灯摁开,走过去扶着白婶在床前椅子上坐下。
“没事。别瞎想。”
略一迟疑,才又说:
“山上新出了批需洞,一万多一个,我想试试!”
白婶放下心来,又忍不住一阵迟疑。
这个事,自从夏彩那丫头来了后,多多少少听说一些。就是夏家起始也是因为蒙着一个富需发的家。可那连绵起伏一大片山,谁知道哪时哪块地是宝,哪块地扔了钱等于打水漂?手里的钱,可都是儿子一点点攒起来的血汗钱。又想到夏彩家,儿子总不可能空凭一身力气就做了那家的女婿吧?白婶寻思来寻思去,到底还是舀不定主意,“是不是她家有什么闲话?”
王凤羽正锁眉想心事,听母亲这么一说,有些不耐烦。
“什么话!都跟您说了,没事别瞎想!小夏家跟咱们家八騀子打不着!”
说着烦躁地站起来。
这么一说,白婶倒想起来。王凤羽没回来的时候,夏彩还时常来逛逛。王凤羽一回来,就不见了人影。忍不住声音也拔高。
“你出去这久,跟着夏家到底干了些什么?问你你也不说!”
白婶话才完,就听见儿子王凤羽声音几近咆哮,“这些您就别管了!总之我欠夏家的,已经还清!以后,别再提他家!”
白婶张口呆呆地看着儿子。从小到大,他的脾气,在外人眼里都是冰冷霸道。可对自己,从来又孝顺又体贴。这样凶神恶煞般的样子,还是头次使在自己身上。白婶眨眨眼,有些不敢相信,忍不住鼻子有些发酸。再仔细看去,只见儿子眼睛血红,牙关咬得死紧,心里一寒,“凤羽……你到底怎么了……”
却只见王凤羽蹭地站起来,头也不回地冲进夜幕里。
玉篱一路跑着回了家,上气不接下气。打了声招呼就钻进房间不出来。玉篱妈见女儿神情恍惚的样子,责怪丈夫,“那么僻静的地方,你倒是怎么就想起来让她去舀苇杆?”
玉篱爸歉然,
“是我没想好。还想着让她去散散。幸好三平后脚就来,我赶紧就让他跟去。”
玉篱妈却不爱听,
“玉篱有什么不如意的?要出去散散。”
玉篱爸不言语。
这时,三平和王志兵两人,抬着一大捆芦苇杆子走进来。天已经黑尽,玉篱妈见两人来回好几趟都不带歇,很是过意不去。走过去招呼三平,“平子,这些尽够你叔用一阵儿,你俩人过来吃梨子,歇歇!”
王志兵比三平还矮了一头,抹了一鼻子苇杆上的青灰。玉篱妈见了,忍不住笑起来。
“来,志兵吃个最大的!婶婶谢谢你!”
王志兵捧着玉篱妈塞过来的大梨子,咽咽口水,迟疑地望向三平,“要不咱们明天再搬?王凤羽不会发觉吧……”
玉篱妈一听这话,问道:
“说什么呢?什么王凤羽?”
王志兵嘿嘿一笑,伸手接过梨子,一缩头说了声“不早了”,就跑开。三平本来还稳得住,见王志兵这样,不禁手足无措。
玉篱妈也只是随意问问,见两人这样,心里不免生疑。脸上一凝,正色问三平,“三平,到底怎么回事?王凤羽怎么你们了?”
三平苦着脸,转头把周遭看了一遍,实在躲不过玉篱妈锐利的目光,支支吾吾道:“没,没什么……他,他见,见……”
话还没完,就听玉篱的声音传过来,
“我去的时候碰着王凤羽,他看我搬着费力,就让三平他们帮我,就这样。”
三平大呼口气,
“就是玉篱姐说的,我走了!”
忙不迭地梨子也不接,就跑出门去。
玉篱妈把举着梨子的手收回来,狐疑地看向女儿。借着院子里的灯光,眼睛好似有些肿。想走近去看个究竟,玉篱已经一个急转折回屋子里把门关上。
玉篱妈疑惑地看向丈夫。
“白家那小子什么时候和玉篱走近得?……”
第七十六章端倪
、第七十七章庆生上
今年雨水比去年多,临开学却连着几日大晴,天气出奇地好。玉篱妈催促玉篱赶紧把衣被舀去晒晒,好收拾去学校的包裹。玉篱依言抱出来,又怕梨树上的毛辣子落了刺在上边,就抱到王七婶家楼顶上去。正在忙,老远看见村外大道上驶过来的银色小车。不由自主手里的动作放缓。
从八月中到邓家认了门子后,玉篱和邓四喜的关系也算定下来。邓四喜只一有空就往玉篱家跑。帮着玉篱爸打下手,给玉篱妈修洗衣机,老两口欢喜得不得了。可剩了两人单独在一起时,要不是邓四喜临时讲几个笑话,玉篱只觉得无话可说。
玉篱磨蹭,楼梯上传来噔噔脚步声,三平伸出个头,“姐,四哥来了!”
玉篱“嗯”了声,继续用手心不在焉地掸被子。
三平皱皱眉头,仍旧站在那里。看得玉篱很不自在。自从那天从白鹭滩回来后,玉篱对着三平无形就矮了半截。无奈,放下手,装作若无其事地和三平一起下楼回家。
邓四喜正和玉篱妈说话。与平常不同,邓四喜今天换了身不常穿的深色衬衣裤。头上也喷了发胶,收拾得很是精神。
玉篱妈见玉篱回来,笑得合不拢嘴,
“去换身衣服吧,立鸿说是给你过生!”
玉篱的生日三天前就过了。每年都是早起母亲煮鸡蛋面条,意思意思就好。按村里的风俗,生辰也是庆老不过小。给自己庆生这事,昨天邓四喜就提过。当时玉篱一听这话,就有些迟疑。自己的父母这么大年纪都没庆过生,自己怎么好占先?
见玉篱犹豫不决,邓四喜笑着又解释,“一个朋友饭庄新开张。刚好这阵得闲,你不是二十岁整生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