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翠竹先还算着能帮玉家开导两句就开导两句。一来念着平日的交情,如今人家正是事多的时候,不能出力帮一把也就算了,哪能干那墙倒众人推的龌龊事。二来,这今早的事哪里是人家先动手,明明是自家婆婆先过去撕人家。要颠倒黑白也不能睁眼说瞎话。这会儿看着丈夫拗劲上来,也不敢再跟他犟。只怕越犟他越跟你反着干。
卫生所门口里外三层围满了看热闹的人。翠竹眼看着王大富血红了眼瞪着卫生所里,扬言今天他妈不好,就要玉篱妈也出不了卫生所,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冷不丁一瞅,卫生所的布帘一掀,一条细瘦的人影冲了出来。
众人看去,门口站着的,却是玉家那个秀气的闺女。
周遭一下子静了下来。
玉篱双手握拳,红红的双眼肿得桃子似的,声音尖锐而嘶哑。
“沟里的水是我放的!你要打打我好了,凭什么打我妈……”
话还没完,已经哽咽得接不上气来,兀自呜呜哭了起来,偏偏还眯着一双眼睛死死地与对面的王大富对视着。
王大富一愣,很是诧异。左右为难间,玉篱妈血红着双眼,衣襟膀子上还拽着王七婶,也从帘子里钻了出来。
“王大富!你要敢动玉篱一根头发,我叫你祖宗十八代都不得安生!”
王七婶暗暗着急。刚才玉篱冲了出来,自己没阻拦。本来想着让玉篱哭哭闹闹,当着乡里乡邻的面,他王大富再横,也不好对一个小孩子动手。就势把事情糊弄过去也就算了。奈何玉篱妈见不得自己的宝贝女儿吃一丁点儿亏,才听见点儿响动就奔出来护。
王大富却眼里一亮。
“看吧!不是说打得躺倒不能动了么?!”
说完看了周围人一眼。
“摆明在讹人!这样的事做得这么轻巧,还有什么缺德事做不出来?!这样不要脸面的人家,教训了也活该,打了也白打!”
说罢雄赳赳气昂昂地又巡视一圈,见有人附声,凶神恶煞的脸上又挤出一丝洋洋得意的神情。
玉篱横眼过去,却是王泉儿家那个新娶的媳妇笑眯眯地看过来。
玉篱手握着妈妈的手,只觉得手里那双粗糙扎人的手,此刻冰凉冰凉,微微地颤抖着。
世界静了下来,什么声音也听不见。玉篱转身抓起卫生所门旁的一条木凳子狠狠向王大富砸去。不偏不移,正好打在王大富的面门上,一下子砍出了一块深深的大红印。
王大富张牙舞爪地冲了上来。玉篱心里只是奇怪,今天怎么这么大力气,居然把这条又旧又沉的楠木凳子举得起来。每次来卫生所,看见这条来路不明的凳子都不顺眼。据说是上好的楠木做的,有些历史了。卫生所的罗医生顺手从路边捡了回来,方便来等的病人歇气。没想到,它等在这里是为了有一天帮自己。玉篱心里忽然莫名地沉定下来,有些事,其实早就有定数的了吧?
玉篱站在那里岿然不动。玉篱妈和王七婶却惊得尖叫起来。一把把玉篱拽到身后,王七又窜过去挡在前面,一下子把王大富抱住。
“二富!你哥打女人咯!”
一个昂扬的声音突然响起,语带戏谑。接着围在一边看热闹的几个大小伙子一起哄笑了起来。震惊了的众人醒过神来,也跟着七嘴八舌地议论了开去。
一堆半大小子里,被叫做二富的男孩子,双耳一红,从人堆里冲了出来。合力跟翠竹一起往后拽已经有些发狂的王大富。
“跟她计较什么?!有事找她大人去……”
站在中间隔着两拨人的卫生所罗医生一听,连连点头。
“二富这个话说得才在理。男子汉大丈夫,跟这些妇人娃娃计较不是低看自己么?玉篱爸咱们又不是不认得,好歹低头不见抬头见了这么十几二十年,你我见了都要喊声叔。贵叔是不在了,要在的话,这事还得贵叔出面和玉篱爸说,两家当家人坐下来,有理说理,该赔该罚,现在也不是旧社会,条条款款都有法律明文规定。哪家冤,哪家横,法官可不偏袒人,只看事给说法。”
见王大富又鸀眼瞪来,罗医生放低了声音靠近王大富又说,“大富,平常我当你哥看,才这么帮你。你也不想想,当着这么多人,你对个娃娃一动手有理也变无理。你本来占理的,何必急成这样?上村里,乡里一反映,自有人蘀你做主。面子里子都有了,还不用自己出手。你这脾气害得你吃亏不讨好,要改!”
王大富听得一愣一愣。翠竹和二富见他缓下来,合力把他扯出来,又在一旁哀求的哀求,呵斥地呵斥,折腾了好一会儿,才由二富喊了几个兄弟硬拉回去。
罗医生这才松下口气。也顾不得抱着安静得有些反常的玉篱暗自流泪的玉篱妈,瞥了眼兀自闭目躺在躺椅上的大富妈,跟一旁的翠竹低声商量了两句,这才出去把还守在卫生所门口的众人劝走。
、第十四章思绪
玉篱这会儿,心思却不在这里。
小的时候,和同龄的孩子在晒场上玩攻城,斗鸡。自己个子虽高,却总爱是被两边挑剩下的那个。原因无他,玉篱自小就是个娇气的。要了她来勉强看个城门吧,敌人一进城,她就飞快地给人腾出地儿来。到了斗鸡,个子齐她肩的小子都能把她打散架。玉篱也委屈。自己不是没力气,就是推推搡搡地怕伤着人。要是从前那些玩伴儿看到今天的自己,恐怕要惊得大跌眼镜。
这是今天自己第二次出手吧。什么时候自己变得这么暴躁?横竖不说,就有动手的**?玉篱想起早先王二婶在村头的行径,心里一暗。自己这样,和那些泼妇赖皮真倒越来越像。这样想着,伸起手来,赶紧地理着散乱的头发。
王七婶一旁看着,吁了口气。边拍着玉篱的背,边宽慰玉篱妈。
“刚才这样,换谁都唬一跳,我看这会儿可好了。你不要自己吓自己,玉篱是个懂事的孩子,知道护着你,做得再好不过。我那两个,但凡有个像玉篱这样的,我才高兴呢。”
又试探着对玉篱说,
“玉啊,你说是不是?”
玉篱回过神来,知道自己半天不作声,肯定吓坏了妈妈。要说自己根本不介意打了王大富,更谈不上怕他,想来也根本不会有人信。索性大大方方地说,“第一次跟人动手,有您和干爹干妈护着,我也没吃亏。干妈说得对,伤心也轮不到咱们!”
玉篱妈只怕女儿吓得不轻,见玉篱醒过神来,说话也脆利,已经谢天谢地。本也不是软懦的性子,又怕惹得女儿更伤心。立马擦干了眼泪。
王七婶打量玉篱陡然清醒过来,没有半点戚容不说,说话倒比以前利落明白,不由赞许地暗自点头。
看热闹的人终于在罗医生的劝说下,三三两两散开去。
翠竹避开玉篱一众人,侧身走进了卫生所。皱着眉头站在婆婆跟前看了一晌,终究忍下口气低下声音来。
“妈,就算您听不见,有些话做媳妇的还是要交代交代。如今你伤得这么重,连罗医生都看不出来,我们只好把你送去县医院了。那里的医生要是过眼看不出来,听罗医生说还有机器,一照,针尖大的伤都能扫出来。拍了片,以后打官司的时候还可以作证。”
翠竹见婆婆眉头几不可见地皱了皱,又加重了些语气,“只是,您也知道。大富前天才进了几只生猪,我们的钱都压在上面。这要进医院得先交钱。还好二富说见过您的存折放在哪里,密码他也知道,我们只好先用您的。不管官司打赢打输,钱总归是用在您身上,只要您身体好,比什么都重要。您要想不过去,将来让大富给您补上!”
翠竹说完,见婆婆明显皱起的眉头,实在气不过,抬脚就想出去。先让她好好寻思寻思再说。
还没迈出门槛,大富妈这里“唉哟”一声,醒转了过来。做戏做全套,又装糊涂问这是哪里,怎么到了这里……翠竹冷着声音一一答了,又把刚才的话说了一遍。
大富妈强自挣扎着就要起来。
“左不过摔了一跤,年纪大了挡不住,当时就晕了过去。现在醒转来,就什么事没有了。上什么医院?再说,我还要找他玉老大好好问问,再不济我也比他媳妇长那么几岁,说几句话她就受不了了?还出手打人?这个事要找她家主事的好好说说……”
中气十足地就把罗医生刚才说的话来了个现学现用,哪有一丁点儿受伤初醒的样子。
罗医生和玉篱他们一起站在门口。闻言冲其他人摇摇头,示意别冲动。
翠竹心里一晒,主要还是舍不得你那些钱吧?把婆婆强强按回椅子上。
“先好好歇歇吧,请罗医生再查查。左右无事,我回去喊二富来接。”
再不想多说一句话,也不知此刻如何和玉家两母女面对面,又低头闪身走了过去。
最终,大富妈并没有找到玉家。二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