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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聂倾城看得心中万般不忍,摔开他父亲北峥王的手,从列位的朝臣中一步踏了出来,“阿十还小,做事不计后果,但毕竟罪不致死,陛下就饶了她这次吧。”
皇帝打女儿,无非是做给人看,见十公主泪流满面地跪在地上一动不敢动,额角高高肿起,血流如注,心已兀自疼了。
他冷哼一声沉声道:“淮安,你若肯向骁毅王认错,便还是朕的好女儿,大梓国最受宠爱的淮安公主。你且想清楚,好好地答朕——你,错没有错?后不后悔?”
十公主倔强地抿抿嘴角,鲜红的血淌过细瓷般光洁的脸颊滴到唇边,染红了嘴唇,有种妖异的温柔。
“我不后悔。”她转眸看向坐在右首面无表情的战北极,目光有些飘忽,像是在告诉他,又像是在告诉自己,“我不后悔,惟安对今日之事,永远也不会后悔。”
战北极看着她,半响,微微一笑。
皇帝抚额,叹了口气,“骁毅王,看来淮安公主与你确实无缘。惟安公主抗旨犯上,刁纵忤逆,玷辱国体,着削去公主封号贬为贱民拘禁至光华庵出家,终身不得踏出庵堂一步。”
“父皇……”十公主咬了咬唇,惨然一笑,“阿十遵旨,谢主隆恩。”
聂倾城心中大急,正欲再开口求情,骁毅王却忽然站了起来,“且慢。”他向皇帝致了一礼,“请问陛下,适才北极渡湖成功,淮安公主与北极的赌约是否就已生效?若是如此,她现在就应是北极名义上的妻子,妻子犯错,夫君是否有决断其生死的权利?”
此话一出,锦阳宫中顿时炸了锅,梓岑两国的人各说各话,议论纷纭。
梓国这边的人偷道:“这个岑国二皇子,太自不量力了吧,他现在还站在梓国的殿堂之上,竟想得理不饶人,要致公主于死地?!”
岑国这边的随臣则抹了把冷汗,殿下受此奇耻大辱当然令人忿恨,可是大丈夫做事须审时度势,梓皇已将女儿削了封号关到尼姑庵了,这边正该顺势下台方为上策,毕竟本国的政局正在动荡之期,来梓国求亲也是为了借兵,怎能把人家逼入绝境?以后若跟大皇子那边打起来,搞不好会腹背受敌。不对不对,真把梓皇惹恼了,搞不好这回就回不去岑国了……
皇帝按了按桌子缓缓坐直身体,原来辨不清神情的眼睛忽然变得鹰般锐利,“莫非骁毅王对朕的处置尚不满意?”
战北极微笑着点点头,“的确不太满意。”
“大胆!”梓国这边的武将已怒气冲冲地大喝出声,“竟敢对陛下不敬!”
皇帝挥手压制住愤怒的朝臣,沉声道:“那,骁毅王要怎样才觉满意?!”
战北极看了眼十公主,转首扬声对皇帝道:“陛下,淮安公主虽与我无缘,却对另一人有情。事已至此,若是强拘了公主,岑梓两国的颜面也不会就此挽回,只会叫天下人耻笑。倒不如……改堵为疏,成全这件好事,那也是一段佳话。”
锦阳宫中忽然寂静无声,只有烛火微微的跳动证明时间尚在流动。
皇帝眯了眯眼,“成全?”
“对,成全。”
聂倾城见机不可失,忙踏前一步拱手道:“陛下,骁毅王此言有理。若陛下饶过阿十,反而肯成全这桩好事,只会叫天下人都觉得陛下仁德圣明,不仅是高堂上睿智的君主,也是一个好父亲。而骁毅王如此成人之美,以德报怨,更叫人钦佩。此乃化解此事的绝好计策。”
聂倾城此语如醍醐灌顶,一言惊醒了堂上众人。
对啊,淮安公主向来最受宠爱,犯下如此大逆不道之罪皇帝尚舍不得杀她,可见皇帝根本放不下这个女儿。此时他一是气头上,二是骑虎难下,不得不给岑国人一个交代,若事过境迁必然后悔。
此等良机,此时不表忠心,何时才能表忠心?
于是梓国的一干臣等齐声呼道:“请皇上成全。”乌压压跪了一堂。
皇帝看了看堂上跪的臣子,又看了看女儿,轻叹一声向战北极颌首,“骁毅王如此豁达,他日必成大器。”
战北极微微一笑,“陛下谬赞。北极记得公主适才说过,若北极过不了渡湖那关,公主便要今日亲选驸马。想是公主的心上人必在锦阳宫中。此事既然已得陛下点头,公主还不把他唤出来?”
皇帝看向十公主,冷声道:“是哪一个?还不快说。”
十公主抬起头,站在她身边的聂倾城见她额上血流如注,伤得可怜,便从袖中取出一副帕子想递给她按住伤口,十公主却推开他的手。
苍白的脸上漾起一团红云,她吸了口气,缓缓扫过殿上众人,最后停在最末的那个角落。
“阿十喜欢的人,也许很多人觉得他不够好。他没有高贵的出身,性子冷清,官儿也当得不够大。他从不阿谀曲从权贵,也不擅钻营攀附,他救过阿十,是阿十心目中的英雄,可他根本不知道,阿十喜欢他。”
十公主站了起来,慢慢走到那个人面前,明亮的大眼晴里像藏了一团火,“叶大人,阿十喜欢你,做阿十的驸马吧!”
聂倾城手中的帕子飘然落地。
怎么会是他?那,那臭丫头怎么办,臭丫头不是喜欢这个小白脸么?
聂倾城这才猛然想起,怎么半响没见到盛羽?他慌张转头,锦阳宫里每个宫女都低低垂着头,她们穿着一式一样的浅蓝宫衣,梳着一式一样的发髻,戴着一式一样的宫花,可她们不是她,她们一个都不是她。
臭丫头,阿羽,她去了哪里?
“且慢!陛下,北极还有一事要禀。”战北极忽然道。
“哦?骁毅王请讲。”
战北极看了十公主一眼,淡然道:“此事北极虽愿成人之美,但毕竟身受奇耻大辱,梓国总需给我一个交代。”
皇帝皱了皱眉,“骁毅王有话不妨直说。”
战北极点头,“公主长于宫中,年纪又尚轻,若无他人唆摆绝不会想出适才那等刁钻诡计。北极愿成全公主,却不愿放过那背后唆摆之人,请公主殿下交出此人,北极倒想看看,究竟是个什么妖孽。”
聂倾城心中一沉,一种不祥的预感袭上心头。
十公主微微偏过头,乌黑的眸中闪过一丝犹豫。
战北极轻笑,“若是公主后悔,也还来得及。”
十公主咬了咬牙,扬声道:“把柳梢头的盛羽,给本宫带上来。”
“阿十!”聂倾城觉得心都像被扯成几瓣,小阿十,他看着长大的小妹妹,数日前还一口一个盛姐姐,小嫂嫂喊得无比亲热的阿十,她怎么会这么狠?她明明知道,盛羽是他喜欢的人,盛羽待她那样好,抛了性命地帮她,她怎么忍心?
锦阳宫的门口出现了三个人,两边是押解的侍卫,中间是个身形单薄,宫女打扮的女子。
女子生得十分清秀,最叫人一见难忘的是双眉间有个小指盖大小的朱砂红印,一双杏子般微挑的大眼睛黑白分明,晶莹如琉璃。
此时,这对熟悉的眼睛里里全是惊慌。
她被两个侍卫拉上堂来押着跪下,不知所措地看看皇帝,看看聂倾城,看看叶朝扉,最后落在十公主身上。
十公主避开她的眼睛,闷声道:“就是她。这个女子是夙沙城有名的媒婆,号称天下第一媒。我那日溜出宫取私订的手饰,不幸给贼人绑架,无意中识得此女。见她巧舌如簧,诡计多端,骗得那几个贼人对她深信不疑,便留了印象。后来听说她是夙沙城里人人追捧的神媒,恰逢知道了父皇要给阿十赐婚,阿十无奈下想到此女,便接她进宫。今日之计,全是由她帮我谋划。”
战北极道:“她是如何为公主谋划的?”
十公主道:“她教我设关让骁毅王渡湖,由她事先扮作宫女设法接近骁毅王,落药入酒中。这药只是叫人腹泻无力,并无大碍,到时候药力发作,骁毅王身体不适必然渡不过湖,事后也只当是酒宴上吃坏了肚子,查无实证,此事便可就此了之。骁毅王失了面子,当然不会再深究,我便可以此为由,自选驸马。”
十公主清脆的嗓音一气道来如珠玉落碟,以往听来只觉得娇憨可爱,此时却如一支支利箭,一下又一下,狠狠插入盛羽心中。
她死死盯着十公主,翕了翕嘴唇,却无力辨说。
还有什么好辨的呢?十公主说的都是事实,她只是忘了说,是她一次两次以死相逼,自己才会铤而走险,拿命帮她。
“本王也认得这位宫女,适才正是她在本王身边为我倒酒,后来还曾劝说本王放弃渡湖。”战北极走到盛羽面前直直看着她的双眼微微一笑,悠悠道:“她不知道本王自幼便受毒物训练,寻常毒药都与我无用,更何况这小小的巴豆。”
战北极招一招手,两名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