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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究竟使了什么精妙的脱身计谋,才能瞒天过海?
慕藉驾崩之后三月半时间里,宫中并无新皇帝,因而一众妃嫔并无名分上的改变,皆需按原品居于原址。
即便有名分上的改变,也是在慕年枫登基称帝之后。
新帝登基,则先帝的一众妃子皆升为太妃,移居延泽宫偏殿。有儿子的太妃,则出宫随儿子住。
出宫……
可是罗氏的儿子慕年榕,名义上已经过继给楚王慕彻。罗氏却是慕藉的妃子,不是慕彻的王妃。所以,她仍需居于宫中……
难道……她并非是靠自己逃出宫墙,而是有人助她?
是助,或者是威胁?是不是有人指使她到这里来见慕彻?
心念百转,素素却无意问个究竟。
事已至此,何必多问?有些话问出口,不仅得不到答案,更只会徒添大家的尴尬而已。
“方才听闻王叔笛声悠扬,欢儿甚是喜欢。若请王叔以曲为礼,恭贺欢儿大婚,不知可否?”既然已经决定,揭过这一章,便要彻底狠下心肠,不为外物干扰。
慕彻眸底清冷,递了自己手中笛子给罗氏,接过素素递上的玉笛,“有何不可?”
起调,一曲《凤求凰》。
素素心思不在听曲,只在看慕彻的容貌神态。
一抬眸,一深情;一颔首,一痴狂。
曲声渐歇,她已泪流满面,拽起采枝,逃也似的跑过索桥。再不能面对这一对年过三十却仍是俊男美女的绝配璧人。
何谓命中注定?
不是你的,即使你再努力地追求,终究也不会属于你;该是你的,即便你躲到天涯海角,终是会寻上你。
“采枝。”素素低声唤道。
采枝停下脚步,静静地看着她。
素素原本有一肚子的话想对她说,可是忽然之间却又不知从何说起。摇头,苦涩失笑,“没事,走吧。”
重回山脚下,已是暮色四合。二人精疲力尽,却不想立时回客栈。
“听说祁阳城里的夜市很热闹,娘子带采枝去瞧瞧吧。”采枝小声央求道。
素素知她是为分散自己的注意力,免得感叹伤怀,心领她好意,便不拒绝。
“这儿有咱们金玉良缘的分号。”
从瑞喜金铺到金玉良缘,铺子开张四年多,她还从没踏足过。今日既已到此,还真得去看看。
采枝自是欢欣,去铺子里,便能见着她侄儿了——年前序旸已将她侄儿四宝调到此地来跟着掌柜学做事。
素素刻意忽略心头的疲累倦怠,与她打笑,“你若是嫁个祁阳郎君,不就能天天见着你侄儿了?”
而且,陈三夫妇常驻的田庄,也在祁阳不远,往返只需两日车程。
采枝面颊羞红,推搡素素,娇嗔地唤道:“娘子!”
素素笑了笑,长吐一气,散去胸口郁结。寻了处雅致的酒楼,草草吃了饭,便与采枝进内城逛夜市。
殊不知,她二人前脚才出门,后脚掌柜的便匆匆往后堂去了……
这厢,上了街,采枝仿佛顿时化身成麻雀。嘴上唧唧咋咋说个不停,见着什么都能说上半天,活脱脱第一次逛夜市似的。
素素依着她,时不时笑两声应和她。见她喜欢什么,立时便买什么,半分不含糊。一路下来,簪子、镯子,胭脂、口脂,各类大小匣子堆了个满满当当,收获颇丰。
“娘子,不能再买了,我拿不了了。”采枝苦着一张小脸,看着地上零散的匣子。
东西太多,堆得太高,阻碍她视线。方才她撞到牌楼柱子上了。
素素扑哧失笑,“喏,我教你,去雇个人来替你拿着。”
采枝顺眼看去,便看到街角旮旯里蹲着的几个扮相邋遢的乞丐。她下意识皱了皱眉。迟疑着不敢近前。
素素也不催她,也不着急走开,就站着等她。
采枝逡一眼地上散落的匣子,一跺脚,咬咬牙,往街角走去。片刻后,回转。那几个乞丐全数跟了过来。
采枝看着素素,面有难色。
“无妨。”素素漠然。
这档口,乞丐们早已自觉将地上匣子拾起,五个人均分着拿。默默地站远三丈外,不前不后,五双眼睛却牢牢锁定素素和采枝,好像深怕她们跑了,不给他们工钱似的。
倒是讲义性的。
素素心下暗赞,点了点头,便与采枝又往前走。
身后跟着五个乞丐扎场子,二人走在前头,俨然是阵仗强大。只如此一来,也难免遭人异样打量的目光。
素素黑纱罩脸,倒不觉如何,可采枝却是被人看得脸红心虚,恨不能找个地缝立时藏进去才好。
“娘子……”她小声唤道,拽着素素袖口,摇曳着。
素素笑了笑,抬手示意她莫说话,“若是你觉得不好意思,便也拿帕子蒙起脸吧。”
采枝心下一想,便照做。
待见素素走过一街立时又转去另一街,见着开门的店铺就进去逛逛,她心下隐隐也回过味儿来。
素素这是故意为之。
是被人跟踪了吗?她心下一惊,不敢回头去看,下意识捏了捏收在袖口的银针。
她不会武功,也她知道扎针**。关键时刻,照着敌人的死穴扎一针,兴许也能有用……
“无需紧张。”素素手上把玩一粒五蝠络子串缀的黄玉扇坠,漫不经心地说道。
采枝却是分毫不敢放松,“娘子知道是什么人?”
“不知道。”素素无所谓地说着,放下黄玉扇坠,又捻起翡翠雕木兰的扇坠,细细品赏。
采枝心下不安,可素素既然已经这样说了,她还能如何?强自镇定心神,貌似与素素同看扇坠,眼耳口鼻却时时留意四周动静。只怕有任何风吹草动,她立刻便会拉起素素跑出去。
素素扬了扬嘴角,不待多说。
来者是敌是友,她亦不知。可她知道,来的人,并没有多少杀伤力。否则,也不会这么轻易就被她给发现了跟踪的痕迹。
、第一百七十八章 严家
然而,直到夜色渐深,沿街的铺子摊摆纷纷打烊,素素和采枝逛得意兴阑珊,准备打道回客栈,也不见跟踪她们的人采取进一步行动。
如此一来,二人心思更不得松懈。两颗心不约而同揪紧。想不通,跟踪她们的人,究竟是为什么目的?
素素偏头睨了一眼身后五丐,挽着采枝,如无其事地往回走。心下却一直在回忆,自己究竟错过了什么?
总觉得,有什么十分细微却极其重要的线索,被忽略了……
“娘子,您瞧哪儿。”采枝忽然驻足,指着前方不远处一座豪华宅邸大门。
她们从金玉良缘绕道过来,途经之地多是繁华闹市,车水马龙、商铺林立的大街。在这样的街区闹市里,屹立着这样一座蔚为宏伟的宅邸——怎么看,都是异常。
“过去看看。”素素小声沉吟着,提步朝府前牌楼走去。
采枝却停下脚步,等那五个乞丐近前,向他们打探消息——前世她们家遭灾落魄时,她被迫当过几日乞丐。因而,她也知道,乞丐流窜的地头多,消息比一般人更灵通。
待素素看清门楼情况,朝她挥手示意时,五丐已经将所知消息全数告诉了她。
据乞丐介绍,此牌楼是此宅先祖所立,已有近百年历史,在祁阳方圆数百里地界内,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牌楼之上,朱漆底匾额中工工整整雕刻“君子有道”四个漆金大字。是取自儒家经典《论语。子张》中名句——“君子爱财,取之有道”。旨在鞭策和警示族中后人——不可摒弃原则。
顺势下移视线,往牌坊后府门看去。
府邸门上匾额高悬,烫金的“严府”二字,中规中矩。并无出彩之处。但素素心里却“咯噔”一落,不由攥紧手心。
这里,竟是大昭富商、祁阳首富严家的宅邸!
祁阳严家!
素素心念百转,心潮澎湃,却是半晌不能说出一个字。双唇紧呡,眸子半眯。视线紧紧盯着匾额看,似要将紧闭的大门生生看出两个大洞方能一解心头仇恨。
前年,正是由严家的大少东家为“盟主”,联合仰州、漓阳、重莨等十数城中近百家巨商富贾,联手对她的产业实行了全面的抵制和打压。
短短半年时间里,瑞喜金铺全线倒闭。她的资产缩水一半不止。
一切,全拜严家商号大少东家所赐!
那时节,她也曾派人打听过这严家,以及严家大少东家的底细。
报信的人,来来回回只是说。“严氏商号大少东家神秘莫测。传闻其经商手段精深,手法凌厉,为人却十分冷淡寡情,而且行事低调异常。据悉,因为严大少东家自幼不在府中,甚至连他亲爹都不记得他长什么样,外人更是连他真实名字也不曾听闻。”
皆是无用的赘言,无一句确凿证据。
一波又一波打听消息的人,回信口径如此统一。若非看过他们内心所想,她还真怀疑。他们是被人买通,联手编了个谎蒙骗她。
后来她不死心,请林大掌柜亲自出马。
林大掌柜得到的消息,与前者大同小异,她这才不得不信以为真。
连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