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废柴-第3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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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我小心开口,羞怯地唤了她一句,晏夫人眼里尽是温柔,一汪清泓。忽而我猛然想起,“小山在何处?怎么也不见他人影?”
晏夫人一怔,复又和缓道:“西南有战事,小山如今也为领兵打仗之将了。”
我更是惊喜,笑容敛了几次,皆不像样。
“他曾言要一鸣惊人,我见之欣慰,却恐他安危。不过我信他,定不会令人失望。”
定不会令人失望。
芍药欹红,花香浓溢似露,闻人皆醉,窈窕袅娜留余春。
一人白面黛眸卧椅横斜,孤赏白日暮,喧几支援频。
城门大开,柳絮纷飞,一人墨发英目秀峨眉,牵缰纵马佩刀背箭,身后迢迢数余队,凯旋而归。
这一天,终于到来。
谨记六月初,我病入膏肓。
由我嘴所言此病状,倒是有些不忍猝闻了。
某日用药之后眼角口舌空耳皆是出血,我险些以为自己就要这样去了。
大夫也是慌乱,却言:“从前有一病症,同谢姑娘一样,回忆不清,尔后逐渐丧失原本的记忆。老夫亦是用这套法子诊治,恰是有了疗效,可谁知……”
晏紫红肿着眼睛斥断了大夫的话,拿着笤帚将之赶了出去。
我咧着嘴故作从容道:“阿紫你这暴脾气。”
晏紫却是一下子哭了出来,我笑着对她道:“哭什么丧啊。”
而我却又是遭了一向来温和的晏夫人的骂:“乱说什么!”
晏老爷写了信,打算令人八百里加急送交给了楼奕,而我好似记不得楼奕为谁。
晏夫人问道:“可要写给小山?”
被我回绝:“莫要告诉小山,何况战事收尾,赔款和谈正值关键,他回不来。”我努力换了一口气,口中腥涩,“我同那楼奕也并无大瓜葛,麻烦别人总是不好。”
晏老爷闻言一怔,胡子下的嘴轻颤,没说出个所以然来。
而小山的那只敖犬却是在屋外门口打转,嗷呜嗷呜地叫了几声,反倒是被晏夫人让阿三拦住,不让它进来。
连续换了好几个大夫,我也无什么起色,倒是没有比那日七窍流血来得更坏。
大夫没说不能受风,我便让小圆替我搬了椅榻,一个人躺在上头,盖了一条小毯。见那庭院之中无甚花开,寂寥得慌,便是同阿紫说起:“这满庭的院子太翠了,现下可有什么花儿开得正盛?”
于是隔天我屋内庭前便是搬来了好些盆芍药花。
夜闻之,幽香蔼人。
作者有话要说:阿禾脑子坏掉了
这章是第三卷最后一章

、第二十八章

或许是哀兵必胜,得知西南人卑劣行径之后,我方连夜追击,前前后后不过一个多月,便是铸甲销戈,胜利归来。
一纸诏书,将人马从边陲唤入京,先前如何破斧缺斨,如何戎马倥偬,如何白骨露野,而今便是如何加官进爵、如何止戈兴仁、如何青云直上。
晏千山快马加鞭,身后青山如罩,淡淡沄沄,从京城回了鄄都。
而晏老爷的信却还是送到了楼奕手上。
我起了个大早,梳好发髻,选了一根骨笄,换上了一身杏粉色的春衫,糯白色的襦裙。或许是觉得镜中自己面色颓唐,过于惨白,便是取出了许久不用的水粉,淡淡上了些颜色。
自嘲笑了笑,倒是有些羞赧。
叫来了阿三带我去街上迎他家少爷,阿三望着我面露难色,问:“小夫子你身子可好?”
“精神了许多,若少走走应是不累。”
言毕那只敖犬扑到我膝头,我蹲下身子将它抱了起来,却是有些吃力了,顺一顺它的金棕长毫,同阿三上了车。
阿三驾了马车,驶过了浮桥,我掀起了车帘,长廊如丝绦,不断延伸不断向后退。蜻蜓点水,河中小荷冒尖,一片藕绿圆圆。
春风屠苏,吹面不寒。
许久不曾上街,两侧行人车马如龙,吆喝叫喊声不停,鞭炮阵阵,平添了几分喜意。
听闻人声鼎沸,阿三驾车靠边停。
我探出脑袋,只见红衣铠甲少年策马扬鞭。
城门大开,柳絮纷飞,晏千山墨发英目秀峨眉,牵缰纵马佩刀背箭,身后迢迢数余队,凯旋而归。
芍药打团红,萱草成窝绿。两三丛烂熳相映成趣,十二叶参差不齐。钗葶抽碧股,粉蕊扑黄丝。
我心头一喜,便是扶着阿三下了车。
晏千山高坐于马背之上,眉眼未有大改动,依旧是玉面红衣,翩翩锦绣少年郎,只是我一走进便是感到自他而来的森然。
我踩着实地,抬头望向他,唤一句:“小山。”
千山万水,葱茏翠蓊。任时光如梭,白云苍狗。
他眼中蔚然几许沉浮,说不清是喜是哀,默然而握缰,乜了我一眼,“既得小夫子赐名为疏,在下晏疏。”
“晏疏?”我听不明白,便是直接对晏千山道,“我如今有些事儿记不清了,这表字原来是我替你起的,疏浚通达,倒也是个极好的字。”
“晏疏受小夫子管教经年,承蒙仁义,也要叩谢小夫子一番恩情。”晏千山言语疏离,我心中诧异,满心的欢喜被掏空,虚空如注。
阿三神色复杂地瞅着他家少爷,我望了他俩一眼,也摸不清头绪,只是觉得自己颇不知耻,想要老牛吃嫩草。
一鬈发少年从晏千山身后骑马出来,张口便是调笑晏千山:“你莫要身在福中不知福,凯旋而临,还有如花美眷在这城中等你,是何等的福气?”
我嘴唇稍干,不知作何言,却闻他问:“姑娘可是姓谢名禾?”
我愣愣地点点头。
鬈发少年哈哈一笑,道:“不才姚思远,同姑娘在湶州有过一面之缘。”
我摇摇头表不知,“我记性不佳,见谅。”
“小山这家伙从前老提您。”
“您?”我听着称谓倍感尴尬。
晏千山却是一脸的羞愧与愠怒,“思远你闭嘴。”怫然驾马,越过杵在原地的我而走。
姚思远耸肩笑笑,摸摸鼻子一脸赔罪。
我咬着下唇,面色煞白,幸好傅粉,但总归达不到腮如春桃。忽的喉头一痒,掏出帕子猛地咳了起来。
阿三手足无措,亦是不敢轻举妄动,我揉了帕子,扯出了一个干瘪的笑容,对姚思远说:“小山就这臭脾气,叫你见笑了。”
姚思远摆摆手,“无妨,五年之前,他比之更甚,说来也毫不夸张。”
我咽下了喉中的腥甜,微笑着点点头,回身上车,抬了脚,却是怎么也使不上劲儿,跨不上去。
阿三挠头,眼中露出一抹忧色问:“小夫子你可行否?”
我攥着帕子的手轻轻发颤,却是笑着对阿三说:“我想坐在车板前头,吹吹风。”
阿三到车厢里头取了一张垫子,放在车板上,我手撑了一把劲,坐在上头。
照理说这六月的风温暖轻柔,而我却是被风吹得有些寒意侵背。
阿三见此放慢了车速,跟在他家少爷后头,缓缓地驶入了府中。
晏老爷见我与晏千山一同回了府,眉宇之间欣慰,尔后隐约有愠色,我不解他为何如斯。晏夫人令人端了茶水上来,抬面便是对上晏千山的眼。
晏夫人欣喜难以自矜,招呼着小山来喝茶,让阿三去替他摆放行李。我上前一步,眼前一花,险些绊倒,而小山托了我一把,我这才稳住了身形。
还未来得及说声谢,他的手便是移开,我愣了半晌,又坐回了楠木椅子上。
用完午膳,我便是回了自己屋子。
瞥了一眼镜中的自己,方是发觉唇色尽无。也未有人关心罢了。
洗了一把脸,翻了从前写的山川游记来看,倒是慢慢熟悉起一些人或事,只不过成不了记忆,想不起那时候的心境。难得听闻脚步声,我在订起来的书页中做了标记,抬头一望来人,却是又惊又喜。
他不言,迈过门槛,拉了椅子,直接坐在上头,靠着椅背。伸手自己倒了一杯茶,望着我,小口轻尝。
我亦是难堪,开不了口。只能硬着头皮,继续翻书。他的视线一直未减弱,像是穿透我的一肌一肤,直直看到内里。
“小夫子变了许多。”晏千山忽的开口道。
我动了动嘴唇,用手压了两下书。
他轻笑,定定瞅着我:“小山受宠若惊。”
我堪堪一僵,笑着说:“你今为鲲鹏,夫子不过是替你欣喜。”
“如此,方才在街上冲撞了小夫子,我认错。”晏千山忽的一改以往语气。
“知错能改,善莫大焉。”我干干而答。
他抿唇,淡笑:“小山已知错,谨听夫子从前教导,何为人伦,何为礼义,年少不更事,口无遮拦,错将雏鸟之情当成男女之爱,多有得罪,但求夫子责怪。”
“我不怪你,”我吞了两口口水,一阵腥味,我掌心发虚汗,咬着唇说,“我不怪你,我责怪谁?”
千山玉树,株株参天为木,而我为废柴,一枚赤心不能当做薪柴,便被之践踏如泥,扁做尘埃。
万般苦涩,可始终想不明白,为何成了这种境地?
分明就是我一厢情愿,我自己不知廉耻罢了。
还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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