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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有相熟者,一眼便可认出道人的一身行头。而九州之大,于这荒僻的山野小城中,他林一不以为会被人识破身份。
一路西来的林一,行至风景极佳的所在,不免流连一番,遇见出好酒的地方,又要盘桓几日。他亦不急着赶路,这般悠哉乐哉的来至此处,又是一年过去。
茶楼的生意不错,四下里已没了空闲的桌子,有一老一少两人来至林一的面前,还有伙计在一旁点头哈腰地说道:“还望这位小道长多多担待……”
林一会意,说道:“但坐无妨!”与那致谢的一老一少点头打了个招呼,他转而看着那小伙计,不由得抬手摸了下面颊,露出了苦笑。
一老一小是对父子,皆是老实巴交的样子,还带着行囊,像是要出远门。
“爹,都是孩儿无能……”说话的年轻人有二十出头的年纪,惶惶不安的神情中还带着几分愧疚!
当爹的是个半百老头,满脸的苦涩与无奈,却还是出言安慰道:“暂且出门躲几日吧!天大的难事,总有好转的时候!若是逼债的那伙人不依,爹便将祖屋卖了便是……”
“爹!这……”年轻人愈发愧色难当,支吾了一会儿,说道:“要不……孩儿搭船出海再走一遭……”
“你……”老者瞪了年轻人一眼,胡须颤抖,嘴巴哆嗦着,末了还是长叹了一声,不无苦心地说道:“你本钱已无,海上风险甚大,若有意外,让我与你娘怎样过活……”
年轻人忙不安地说道:“爹爹勿忧!孩儿且去躲避……”
伙计上来茶水,父子俩端着茶碗不再出声,却兀自满脸的愁云。
这是爹爹送儿子出门躲债呢,想必是家中遭了变故!
凡俗之间,诸如此类的种种,不过浑闲事!
林一默默饮着酒,眼光从这对父子的身上移开,转而向街道上望去,不禁神色一动……
第六百五十六章 一叶障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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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茶楼的门前又来两人。)他与那对父子的之外,又多了一对神态不俗的男女。
老者尚自忧心忡忡,对多了两位茶客并不在意。年轻人却是瞥见了女子靓丽的容姿,顿时脸sè赧然,显得局促不安起来。而林一则是冲着来者颔首示意,便端着茶碗看着窗外,悠然怡情于街景之上。
置身于这喧闹的茶楼之中,那女子明眸闪动着欣奇,四下里打量不停。待伙计送来茶水之后,男子对其无动于衷,而女子却是端起粗陋的茶碗浅尝辄止,娥眉轻蹙。
“这位……”放下茶碗,女子想寻身边的林一说话。对方只顾盯着街上的风景头也不回,她不以为意地随和一笑,转而看着那对父子问道:“尔等三人同行,为何只有你二人神sè焦虑,莫非遇到了什么麻烦不成?”
那中年男子似是熟知女子的脾xing,于一旁作陪并不多言。只不过,他时不时留意着对面年轻的道人,又自嘲地轻轻摇头。如此一个年轻人,即便是有所隐藏,亦不会有惊人的修为!
“敢叫这位姑娘知晓,我父子二人与这位道长并不相识……”见女子貌若天人,却言语随和,老者不由顿生好感,说道:“……老汉忧心所在,皆为犬子之故!”
“不妨说来听听……”女子话语委婉而柔和动听,使人不忍相拒。年轻人已是窘态尽显,只将脑袋垂向了桌面。老者叹了口气,说道:“有劳姑娘动问,老汉说了便是!”
女子含笑点头,老者喝了口茶水,接着说道:“我儿得知沉香利厚,便筹资入海探寻,积有年载,所获颇丰,持来归家至市卖之。以其贵故而不得售,心生疲厌而苦恼!见人卖炭易售,此子便将沉香烧为炭尽售之,获利甚微,大折本钱,这才有逼债上门一事!不得已,只得出门躲债……”
听得老者这一番分说,女子尚未说话,那中年男子已失声笑道:“呵呵!俗语有云,一两沉香一两金啊!你却将之烧炭贱卖,还真是祸福自造,之所谓有财不与命穷人……”
女子亦是轻轻一笑,冲着那年轻人好心地说道:“是啊!物贵难售,只须耐心等待买主即可,当赚得一场富贵!而你只见到木炭买卖简易,便将金贵的沉香烧成了木炭,真是暴殄天物啊!如此以来,岂不是舍本逐末……”
年轻人即将要缩至桌子下面了,只觉得面皮燥热难奈。换作他人的嘲讽尚可置若罔闻,而遭受这般貌美女子的说教,着实令人难为情。他一阵心慌意乱,竟是长身而起,嚷嚷道:“哎呀!多谢两位的教诲!赶路要紧,在下失陪……”话音未落,这人拽过行囊径自离座而去。
“犬子失礼!莫怪……”老者大惊,赔礼不迭,忙告辞追出了茶楼,留下那一男一女相视无语。
少顷,女子还是心软,说道:“明见,你去帮他可好……”
叫作明见的男子苦笑了下,却还是出了茶楼,不多时便追上那对父子。不待对方诧异,他丢下一锭金子后转身返回。
林一还是独向窗外,兀自端着茶碗默默出神。街道上那一出情形落在眼里,他暗暗摇头。修士之中,还有如此心善之人,倒也难得!
不过,那年轻人急功好利却不知悔悟,弃爹娘不顾而无情无义,莽撞无知且刚愎自用,虽获他人相助而解一时之困,终究免不了还要跌跟头!这等样人,救,还不如不救!
因父辈的福荫获得一时福报,
转眼的工夫,叫作明见的中年男子返回桌前,女子颔首称谢:“有劳……”对方摇头笑道:“师姐有命,师弟我怎敢不从!”
女子明眸闪动,笑靥轻展,说道:“幼子无良,却无妨成全为父者的舔犊之念!”
闻言,明见这才体会了师姐的用意所在。他呵呵笑道:“师弟我一叶障目,倒是错怪了师姐……”
“不嫌我多事便好,何来错怪之说……这位道友留步!”女子话说一半,忽又转向了那要离去之人。
趁着同桌的两人说话之际,林一起身便yu离开,却不想有人出言挽留。他迟疑了下,只得再次坐了下来。心忖,自己又何尝不是一叶障目、以己度人!方才只见到那年轻人的无德无良,却不及这女子的眼光深远。儿有百过不可恕,长辈福荫应无咎!顾全他人一分舔犊之情,亦是让自己心头的一分善念不失吧!
不过,这女子出言挽留,莫非的看出了什么?
“相遇便是有缘!这位道友不妨逗留片刻……”见林一坐定,女子轻声细语。忽而,她又端详着眼前的年轻道人,若有所思道:“我好似见过你……”
林一心头一跳,却神sè不变。不慌不忙地打量着身边的一男一女,其淡淡一笑,拱手说道:“在下与两位素昧平生,姑娘莫不是认错了人?”他只将对方视作凡人,话语中不卑不亢!
两人的这一番说话,使得那位叫作明见的男子心有不解。师姐常年闭门不出,怎会认得这山野中人?是了,这年轻小道士的模样与他人相仿……
见林一神sè坦然,应答自如,女子散去思绪,嫣然一笑,说道:“事过多年,许是记不清了……”话语一转,她又好奇问道:“你是来自凡俗,还是来自灵山?”
“我来自凡俗的道观,正yu四处寻访灵山。不知这位姑娘可有教我?”林一反问道。
女子与明见换了个眼神,对方会意一笑,说道:“此地喧杂,不是说话的地方,不妨移步他处……”
……
城外的一处山坡之上,一男一女走在前面。这二人身形飘逸,足不沾尘,自有高人气象。而落在后头的林一步履凌乱,好似走得累了,竟是停了下来,喘着粗气抱怨道:“二位有话不妨直说,如若不然,在下只有告辞……”
“呵呵!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这小子年纪轻轻,却并不莽撞!”明见笑着转过了身子,冲那女子说道:“师姐!你既好奇那灵器,不妨取来一观,又何须与其啰嗦……”
“不可!行走凡俗且肆意妄为,岂不是有违历练的初衷……”女子正sè说了一句之后,亭亭一顿,缓缓转向林一问道:“我看不出你有修为在身,若非有意隐瞒……”
“又如何?”林一有些不耐烦了。女子不以违忤,依旧是神sè安宁,温和地问道:“你既非修士,为何有蛟齿炼制的发簪与紫金葫芦呢?你可知那两件宝物的来历与用处……”
果不其然,还是身上的这两样东西惹来了麻烦!任何一个修士,皆不难察觉紫金葫芦与发簪的不凡,却没几人能一眼辨出发簪的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