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宿马背着双手,傲然说道:“我乃济海宗外事堂宿马。你的人酗酒滋事,横行不法,不仅打了我的兄弟,还将济海镇百姓多人打伤。宿某本想将行凶者的同伙一网成擒,却未料到他们的背后乃是你这老头在作祟。哼!念在修行同道的份上,将那两个余孽交出来,此事便休。不然,你等一个都逃脱不了责罚。”
江长老回首,见林一已到了他的身后,他心下稍安,便冲着宿马扬声说道:“这位道友,先不说我门下弟子有没有过酗酒滋事,那些人仗着人多势众持械相欺也不必去提了,即便他们双方动起手来,我门下弟子也无一人上前相帮。可见我等身处济海镇,与人相安,并无恶意。而道友已杀了我六名弟子,如今又逼上门来索人。敢问道友,贵方可有一人丧命?为何却要我弟子六条性命来偿还?”
“哼!老头,我不与你饶舌。打我兄弟者,死!伙同者,死!那两个小子别以为跑得快便没事了,同样难逃一死。我再对你说一句,老头,这是我给你面子,再不将人交出来,我亲自去取了他们的性命,你又能拦得住吗?”宿马气焰嚣张,危言恫吓起来。
本想着追过来,看看敢殴打自己兄弟的还有多少同伙,都他娘的给杀了。可眼下的宿马却是改变了想法,还是因对方那个年轻人的修为已达七层,虽然不惧对方,却恐自己占不了便宜,惹来同门的笑话。
此时,背后不仅有济海宗,还有两个师弟压阵,而对方不过是外来的修士,逼迫之下,令对方交出人来,替兄弟出了这口气。如此,自己的颜面也有了,自以为是的宿马,如是想。
季汤与俞子先站在一起,彼此对视一眼,牙关一咬,便要上前,谁知江长老袍袖一甩,冷叱了一句:“混账东西,休要多事!”几丈外的二人连退了好几步,才踉跄着勉强站住身形。
“老头,你要做什么?别逼我动手!”宿马的语气愈发阴沉起来。
江长老神色不变,又拱拱手说道:“不知济海镇上,有没有贵宗的长辈在,江某想当面赔罪!”
“荒谬!此处自有我师叔坐镇,他岂会见你这个外来的修士,你还是老实的将人交出来,宿某的耐性有限!”宿马冷笑了一声。
“道友非取我弟子性命不可吗?”江长老问道。
宿马哼了一声:“那是自然!”
江长老轻叹一声,接着问道:“若是江某不允,又该如何?”
“除非,你能挡得住我的飞剑!”宿马极为不屑地说道。
江长老突然大笑:“好!江某便来试一试!”
老头想找死?
宿马一愣,目光瞥向老头后面,见那个年轻人一动也不敢动,他不由嗤笑道:“老头,你真是不自量力!”
“哈哈!蚍蜉撼树也好,螳臂当车也罢,谁又不怕死呢,又何况你我修炼之人。可人活一世,有时候免不了一战!战则战矣,江某当全力以赴,以求无憾!此时,江某想多说一句,无论胜负如何,还请宿道友放过我门下的这些小辈!”江长老言辞恳切,却又豪情悲怀,令人肃然。
宿马注视着眼前的老头,其银须飘飘,在夜色中分外耀眼。他哼了一声,说道:“你既然活得不耐烦了,我便成全了你又如何!”
“那就多谢这位道友了!”江长老依旧彬彬有礼,却让宿马皱起了眉头。他身后的两个师弟也同时摇了摇头。这老头真的是四层的修为?不会是真想寻死吧?一个修士为了凡人弟子,至于如此吗?
江长老却又转过身来,嗓音平和而不失冷然地说道:“我门下弟子听着!”
“师叔!”
“师叔祖!”
一片急切的呼声,皆被江长老伸手止住,他不容置疑地说道:“明日切记要启程南去,诸事有林一道友做主,万不可忘!”
“江长老——!”林一才出声,又一次被江长老打断。他拿出一片玉简,稍稍停顿了下,便将之扔向林一,见其接住,又抛过去一个袋子,抱拳说道:“趋吉避祸,乃人之本能。我江水清活了百岁,修仙一世,也是修俗一生。可仙未成,俗也未免,生死当前,同样有敬畏侥幸之心。今日方才醒悟过来,这世间,有些事情是避不过去的,惟有去面对。知其不可为而为之,是为不智!实为命也!能为而不为之者,道将焉存?”
见林一神色焦虑,还要张口,江长老哈哈一笑:“此劫非道友可解!江莫所托,还请费心了!”
衣袂飘动间,江长老银须飞扬,苍眸如星。他转身之际,已祭出飞剑,扬声道:“都给我退后,今日,老夫便为门下弟子讨个公道!”
第二百七十八章 今夜无眠
正文'第二百七十八章 今夜无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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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士间的拼斗非凡俗武人可比,为免殃及自身,围观者各自向后退去,闪开了一大片空地出来。
林一看了一眼那个苍老而又毅然决然的背影,默然无语,慢慢转过身去,却见无数道目光望向自己。
孟山、木青儿、季汤与俞子先,那目光中不言而喻的神情,即便是在夜色中,林一也看得清清楚楚。
这一刻,林一的脚步突然变得沉重了起来。你们是在埋怨我不出手?唉!他轻叹了一声,双眉紧锁。
“师叔?”元青与元风,还有石坚等人,也在注视着他。林一轻轻摇摇头,并不作声,只是示意他们后退。
“老头,现在反悔还来得及!”场中响起宿马嚣张的声音。
“道友不必出言相讥。战则战矣,死则死矣!”江长老沉声答道,他手诀祭出,飞剑化作一道流光,便向宿马飞去。后者冷笑一声,手指一点,一道剑芒闪现。
“当——!”的一声鸣响,江长老的飞剑被磕飞了出去,而宿马的飞剑得势不饶人,嗡鸣着便刺了过去。
江长老临危不乱,扬手抓出一张鼎符拍在身上,全身顿时被一只金色的大鼎包裹起来。他手指一招,飞剑光芒暴闪,紧追不舍,飞向宿马。
“轰——!”
宿马的飞剑击中江长老,金色大鼎轰然而碎。巨大的冲撞之力,震得江长老连连后退,他百忙之中,又抓出了几张鼎符拍在身上。又是一阵震耳欲聋的巨响,金鼎禁不住飞剑的锋利,层层碎裂。
危急关头,江长老猛地喷出一口精血,手指一划,一半注入了鼎符中,另一半随着手诀引动,加持到了他的飞剑之中。
江长老身上金色大盛,而飞向宿马的剑芒也是愈发的耀目。双手急速舞动,打出一串印诀,其大喝一声:“疾——!”只见那半空中的飞剑犹如通灵一般,‘嗡’的一声,带着犀利无比的气势而去。
见状,宿马心头一惊,只是嘴边的冷笑依旧。他手臂扬起,一只赤红色的骨盾霍然飞出。
“夺——!”的一声闷响,振聋发聩!围观者只觉得头脑轰鸣,阵阵的眩晕袭来,使人脚下发软。宿马的骨盾正好迎上飞剑,那飞剑竭力向下刺去,却始终难以奏功,只能徒劳的颤抖着。
如同飞剑的无力一般,不远处的江长老亦是心中黯然。自己全力一击之下,还是难动对方分毫!无论是法器的对拼,还是修为的比拼,他都难占上风。
宿马抵住来袭的飞剑后,心下大定,双目杀意闪现,手一指,他的飞剑击碎对方的护身鼎符后,猛然跳起,在空中盘旋了一圈后,呼啸而下。其仍未住手,手诀祭出之时,一道符纸已悄无声息的没入了夜色中,直奔江长老而去。
江长老不敢怠慢,三四层鼎符随即护住了全身。
“轰——!”
又是一声震响,金色的鼎符难敌对方飞剑的锋利,被轰成了碎片。江长老脚下难以站稳,一团火球蓦然出现在眼前,他欲施展身形闪避,已然来不及了。
一声惊呼乍起,却又戛然而止。只见火球瞬间吞没了江长老,喘息的工夫,便将其烧为了灰烬。
“哈哈——!”
大笑了一声,随手抓过江长老的飞剑与乾坤袋,宿马暗自得意。这老头修为不高,却不好对付,偷袭之下,还是将其杀了。
借着得胜之威,宿马的飞剑并未收起,而是悬在半空,杀气凌人。
除了林一之外,天龙派这边的所有人,皆被江长老的身陨,震惊当场!
虽知江长老此举凶多吉少,而眼睁睁的看着门中的长辈,为了弟子的苟活,舍生取义,还是令人难以接受和不敢相信。一个被众人视作神明一般的存在,一个德高望重的长者,就这么随风而去,没留下半点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