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计策已定,便着手安排。商容自我领兵之日起,就一直没跟什么人表现出亲近的样子,又在收陆青时受了几分屈辱。就想由此下手。
叫来陆青,告诉他我的意思。
他憨憨一笑,摸了模后脑勺:“元帅,您说的我都不太懂,不过要说打架咱可是从小打到大的,您放心,绝不给您弄砸了。”
送走了陆青,又秘密叫来军中的暗探询问,火烧虎骑关时俘获了大容国大批军士,有一半排给了商容负责粮草辎重的队伍,其中多少是奸细多少是降兵我也算是清楚,早在他们身边安插下了亲信之人,这次,算是用上了。
告诉他们在军中散播消息,说是商容与陆青多有不合,常犯口角。更说两位元帅重武轻文,对文官多加苛责。
如此布置十几日后,就找了个引因,让陆青与商容大打出手。并将事情弄得沸沸扬扬。
最后闹到帅府堂,袁跻秉自然以军务紧急,不宜整治武将的原因而大事化小。商容愤懑而归。
又过一日,商容醉酒,故意失手引燃了一处粮仓,被袁跻秉捉来问罪。
军杖八十,行用苦肉计,打得商容骨肉模糊。又降了他军中的职务。
然后顺理成章,半个月后,商容带领亲部,杀了南门守军,暗自反出了虎骑关。
一切顺利,只看商容如何定计。
袁跻秉有些担心,问我:“商容此去,可能成功?”
商容的性格我是了解的,更明白他此去意味着什么。也只能默默点头,低声轻喃:“他已经拼了性命不要,又怎会不成……”
与商容约为三日,布置弓弩手准备上山,并广伐滚木,多垒巨石,只等敌人陷入圈套。
我知道商容自会有办法让大容国兵信他。
因为他根本就没打算回来。
只要他留在敌军中以为人质,敌军将领自不会怀疑他所说有诈,定然领兵入关来犯。
然而当我军击溃大容国部队时,他就不免一死。
这些我都清楚。
袁跻秉也清楚。
只是没有人将这些说出来。
因为就算说出来也没用。
天气回暖,冰雪融化,到那时,虎骑关腹背受敌,又无支援,五十万大军难眠全军覆灭。
一次牺牲换来一场胜利,谁也说不清究竟是谁输谁赢。
就像袁跻秉所说,只能如此。
三日后,先是将奸细捆绑押入监牢,待胜利后处置。
一万弓弩手左右准备停当。
数十万大军暗自埋伏暗处,悄无声息。
待四更时分,南城门上守军传来信号,大容国领兵而来。
此时弓已张弦,箭已出鞘。就看那漆红大门一阵摩擦响动,守军已将城门大开。
提气,紧张,手抓银枪,看数以万计人马蜂拥涌上。
直冲到关内正中才停下。
为首一员大将,拨马来回察探,似是看出了端倪,忽叫:“不好!”
我见时机已到,大喝一声:“放箭!”
便是百万箭雨追魂而落。
瞬时,敌军大乱,仓惶逃窜者,箭雨毙命者,马匹踩踏者,误伤者,往来不计其数。
而城门又关,倒真真成了那瓮中的老鳖,笼中的草鸡。
箭搭三回,关内敌军已是死伤过半。
又命人擂鼓呐喊,隐于城巷暗处的士兵便如下山之虎冲入敌阵。一番冲杀,大容国兵只有破开了关门,仓惶逃命。
战鼓不停,众将领着士兵就追赶了出去,誓要把敌军全部剿灭。
一直追到先前那片咸水湖前,方才止住。
此时天气回暖,湖面上已有数处融化,为防止意外,我并未派兵再追。
只看那些大容国兵战战兢兢行于冰面之上,时而就是一声惨叫,陷入冰穴,狼狈至极。
看样子是大胜,而且自此之后此湖也无法过人(虽说人可以浮在咸水湖中,但要是穿上三四十斤的战甲,还是会成了秤砣,一沉到底。)算是除了一块心病。
又想起了商容,连派人去攻打敌军营帐,并吩咐人一旦遇到商大人,立即回来禀告。
但直到第二天天亮,敌军收缴完毕,也没听人说有商容的消息。
看来他是……
心里打了个哆嗦,烦乱的厉害。
袁跻秉犒赏三军,我却无心筵席。只饮了三杯便回了自己的屋里。竟是无端的就对定儿发起了脾气。
这是我从未有过的事情。
定儿吓得浑身发抖,跪在地上不敢起来。
我却是仰面倒在了床上,想着自己,想着这场胜利,不知不觉就哭了出来。
我以为自己很善良,至少我从没对别人起过歹意。
但到了这里,我却一直在利用着身边的人,甚至让身边的人为我去死。
就连残忍,都残忍的那么理所当然……
而商容,无疑的是死在了我的手里。
※※※※※※※※※※※※※※※※※※※7
一月回暖。
二月冰融。
一直不曾放弃过寻着商容的消息,却一直是失望。
不由得想起了宫中那名女子,她那样美好,美的让人心颤。不知在听到这个消息时,会不会怪我。
一定会吧,与心爱的人生离死别,还有什么比这个更痛苦?
幽幽叹了口气。
却无心军务。
江州城那边并没有任何动静,而去木泽交涉的史魏书也没有书信回来。
就这样一直到了二月中旬。
下午从校场回来碰到了袁戎得,他行色慌张,见到我就大叫了起来:“元帅,不好了,父帅让您赶紧去帅府堂!”
我被他的样子弄得有几分无措,刚要问却被他性急的往帅府堂拉了去。
一进帅府堂,就看袁跻秉一脸愁容,在那里捏着胡须叹着气。
我心里有种莫名的不安,轻声问他:“老元帅,究竟是何事如此满面愁容?”
他见我先是一愣,面色依旧不好,踌躇了番才道:“是商容商大人有消息了。”
我听了一喜:“真的?他在哪里?”
袁跻秉拿起案上的一封书信,递给了我。
我展开一看,却是一惊。
上面写道:数日前,彼军有降将数人,至我营中,本欲真心相待,却不想此数人行为不端,在我军中惹下事端,罪应处斩。但我朝君王有感天之恩,不忍杀之,故望兵马大元帅华娉兰肯亲自至我军中将此数人领回处置,不胜感激……
落款是:大容国先锋官风素素拜上。
语气相当客气,但内容却是凶险。
要我亲入江州城,领回商容。
袁跻秉在旁幽叹许久,才过来问我:“你的意思是?”
商容为我才被擒住,我怎能不去救他,想也不想便道:“我去。”
袁跻秉却不答应:“此行凶险,你是三军之帅,可万万去不得。”
我轻笑:“老元帅,我虽然掌有帅印,但真正的三军元帅当是您老人家才对。而且商容是因为为国尽忠才落入敌人手里,若是我们不去救他,又怎么对得起奋勇拼杀的将领?不入虎穴,焉得虎子。若是我真的因为惧怕危 3ǔ。cōm险而犹豫不前,也会让世人耻笑,让大容国欺我国无人。”
袁跻秉听了重重一叹,转而道:“我让你去也可以,但不能让你入城,一会我修书一封给大容国,要他们把地点改为虎骑关与江州城的交界之地。”
“那也好。”我点头。却已暗下了决心。不管如何,只要商容没死,我就要救他!
从帅府堂出来后,袁戎得就一直跟在我的身后,不住劝道:“元帅,江州您可去不得啊,那帮龟孙子指不定安的什么心呢。”
安的什么心?
自然不是好心。
但我又怎能不去?商容的才德无双,稍加时日定会成为子煌的左膀右臂,现在子煌求才若渴,我怎能让他死在这里!
推开袁戎得,告诉他,我意已决,与其在这里劝我,倒不如先仔细想想怎么救出商容更好。
他才挠着脑袋,不说话了。
回到自己的屋子,毫无意外的见到了希琰。
他坐在屋里看着我,眼眸里多了几分惆惘。
我却愣在了门口,不敢进去。
两人僵持了半晌,他才略微叹气,问我:“真的要去?”
我点头。
他长长的吸了口气,道:“那好,我也去。”
我一愣,要阻止他:“那怎么……”他却打断我,“我知道你的脾气,你也该了解我。我们都是永不回头的人。”
呆愣的看着他,许久,居然笑了。
笑过就是哭,扑到他怀里哭。
我也不知自己为何如此失控,只是忽然想大哭一场,痛痛快快的大哭一场。
因为我觉得,自己很悲哀……
两日后,大容国回信,答应了袁跻秉的要求,更指明告诉我们可以让大军同行。
这让袁跻秉有些安心,却更加多疑,因为他猜不出来大容国此举究竟有何目的。头疼了数日,才将我前往的队伍打点妥当。
那天刚好是二月十四日。
有风,吹得军旗猎猎作响。
袁跻秉拨给了我两万人马,自己又带了三万随在身后,以保我万全。
他是在尽心竭力的保护着我,真心对我好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