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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打算,姐姐说的我不明白……”她故意偏下头,似乎有些害羞。
祈月干脆搬了个锦杌坐在她腿边,“姑娘再过个小两年就要及笄了,也该盘算盘算大事了。本来姑娘和轩少爷的事是两家都愿意的,只是如今咱们家这个状况,也没人给姑娘做主。郑家的二老爷当初就跟咱们郡公爷闹翻了,分了家之后就没了往来,小公爷坏了事,他家还平白遭了连累,不给姑娘的大事上添乱,就阿弥陀佛了,哪还能指望呢。姑奶奶这次带王姑娘来恐怕就是盯上了轩少爷,老太太待姑娘虽好,但也越不过姑奶奶。王家的门第跟郑家差不多,何况还是长房嫡女,更是贵重无比了。虽说轩少爷待姑娘极好,却也不能违背了长辈的意思”
涵因只是静静的听着,并没有说什么,祈月的脸不知是因为讨论这事太过大胆,还是一口气说了这么多,有些激动,倒微微发红了。喘了一口气接着说道。
“荥阳郑氏虽是贵姓,但如今不比当初,破落的五姓族人之中靠嫁女娶妇敛财的也不再少数。姑娘自小在这里长大,几位公子的性子都是知根知底。其实辉少爷待姑娘上心的很,姑娘想要的,不管吃的顽的,哪次不是想尽办法弄来,就说这次虽是闯了祸,也是为了姑娘的事。听说,当年咱们家夫人和舅老爷兄妹情分是极好的,跟大太太也是闺中密友,若是能定下辉少爷,姑娘这下半辈子就有了着落了。”
“你这丫头,今天疯了吧。”涵因笑笑,心想宝黛钗都齐全了,果真就来了个慧紫鹃,自己不会是穿越到红楼梦里了吧。
“这世上的疯话反倒大多是真话。”祈月握起她的手。
“轩哥哥婚事漫说是我谋划不了,就是老太太、太太也未必做得了主。至于辉哥哥,怕是太太定要给他找个好岳家才罢了。”涵因拍了拍祈月握着她的手,“我知道你待我的心,但这事担心也没有用。”
崔家嫡子和王家嫡女,当然是一门好亲事。只是这些年,朝廷隔三差五的就对世家们打压一番,郑家就不用说了,李家从本朝世宗皇帝开始就没有断了修理,王家现在不过是个空架子,卢家缩在自己的一亩三分地里面不出头。一等门第里面只有博陵崔氏声势不坠。崔浩轩、崔皓辉是靖国公府的嫡子,不知道有多少双眼睛盯着他们俩的婚事。
都说王家想和崔家联姻。但皇帝刚刚打掉关陇勋贵的气焰,怎能放任山东望族的长房联姻。这么明显的事,王家那位老爷子怎么会看不清楚。
当初郑家倒的时候,王家却丝毫无损的退了出来,那位老爷子可是个真正的老狐狸。关陇一派倒了,长公主死了,朝廷的格局要经历一次大洗牌,这种机会,那个老狐狸肯定不会放过。王夫人一到京便如此高调,恐怕王家的意图未必止于此呢。
至于皓辉,往后是不能袭爵的,就算皇上开恩门荫,也最多得个七八品的小官,靖国公的产业也只能分小半,大太太自然更是要给他找个靠的上的好岳家。
只是如今就算都明白也没有什么用,自己做不了自己的主,能把握的也不过是眼前的针和线而已,想到这里,涵因又拿起没绣完的帕子,练了起来。
涵因这几日规矩学得很快,崔妈妈便让她把主要时间花在刺绣上,日子过得虽单调,但涵因却觉得这东西颇能磨练耐性和观察力,对整体布局和细节的把握也逐渐提高,更重要的是,她终于能够耐下心来把过往的种种梳理清楚了。自己的前世还是欠缺了那么一丝火候,如今用局外人的身份冷眼瞧着,那时虽是烈火烹油,但是却缺乏根基,几次取巧得手,便以为尽在掌握,其实现在想来,很多事情早有端倪,只是自己没有在意罢了。
帕子上的鱼只差了眼睛,涵因正绣得专注,却被窗外的吵闹声分了心,一下扎在手指上。心里有些气恼,自己一挑帘子出去看看怎么回事,却发现乘风正和慕云唧唧咕咕,不知说着什么。乘风还颇为激动的比划着,仿佛受了什么委屈。
慕云一抬头看到涵因,忙示意乘风住口。乘风转过身看到己家的姑娘,脸上委屈的神色更甚,眼睛里面也泛出了泪花。
这些日子伺候在涵因身边的主要是祈月和慕云,沁雪因为到处打听小道消息,喜欢往涵因身边凑,凝霜、思雨、乘风这几个丫头,虽然每天都见得着,涵因对她们还并不熟悉。
涵因让他们进屋,问道:“到底什么事。”
慕云皱着眉,说道:“不过是他们几个淘气的,玩着恼了起来,并没什么。”
“还瞒我什么”涵因沉下脸,转向乘风“你自己说。”
涵因平时待人和和气气的,从不发脾气,乘风头一次看她板着脸,目光冷冷的样子,心里生出几分惶恐来,回到:“姑娘这几日都在吃的燕窝粥。每每都要去一两次才能得,他们说要先紧着老太太、太太的补品,姑娘的要等一等,每次咱们出的燕窝,能放进去一半就算好的,这都不理论了。今天我去催了三四次,却连半片燕窝都不见,我跟他们理论,他们却说了好些不好听的,这事还没完,却见着王姑娘身边的芸香去拿吃食,原来王姑娘今日做东开茶会,邀了咱们府的哥儿姐儿几个,厨房的人抢着去招呼她,凭我怎么说也不理,所以……”
“你真是个不省事的。姑娘身体不好,你还拿这杂七杂八的事烦她”慕云狠狠瞪了她一眼。
涵因却笑了:“什么大事,下人们捧高踩低原就是有的。你不行,就叫祈月去。”
心里却在琢磨,王姑娘开茶会,她却没有收到邀请,莫非王家也知道她跟崔浩轩情分非常,所以对她心存芥蒂,那么王徵可能真的对崔浩轩上了心,只是这王家嫡女做事可是太小家子气了。这么一想倒上来几分玩心。
对慕云吩咐道:“你去皓轩少爷那里,就说我有急事找他,请他尽快过来一趟。”
过了一会儿,皓轩果然来了,涵因便指着桌上一副画了一半的兰花图说:“过两日便是皓华姐姐的生日了,我打算画一副兰花图送她。只是画了半日,却不能尽得兰花的神韵,特请你来指点。画完了之后还要送出去装裱,怕来不及,所以急急的把你请来。”
皓轩本应了王徵的邀,准备过来看一下再和涵因一起过去,但见涵因并不提这事,便知道这中间有些曲折,不过一看到涵因笑意盈盈的望着他,便把这些都抛到脑后,专心指点起画技来了。
王徵花了好大的心思准备茶会,可惜正主儿却没到,不禁有些兴味索然。其他姐妹几个看她心不在焉的样子,知道她的那点心事,也觉得大没意思,各自胡乱联了几句诗,又说笑了一会儿便散了。
丫头打探回来,才知道浩轩被涵因请走了,她心下不禁恼怒,随即强压着平静了下来,说:“那我们也去看看涵妹妹。”
她到的时候,涵因已经作好了画,皓轩提了首诗,两人正在赏析。
涵因看她果然来了,笑道:“妹妹来的正好,早听说太原王家出才女,也来评评我这画。”
王徵在才学上是极自负的,看了之后评道:“妹妹的兰是极好的,只是妩媚过甚,未免失了风骨。”她这是在借画讽刺涵因用小伎俩绊住了皓轩。
“我们闺阁之作,本就是给自家姐妹玩赏的,女子心思多细腻委婉,画自然也如此,才能合了赏画人的心思。”要是平时王徵少不得接着讥讽几句,但她先前没有邀请涵因参加茶会,本就存了几分小心思,此时听出涵因的暗讽,却不好说什么了,笑了笑:“家里送来些好茶,今天我已经请二姐姐、三妹妹他们喝了,原想着请妹妹也一起尝尝,想着这几日妹妹身上不好,老太太、太太都免了你请安,就没惊动,这不特地给你送过来。”王徵接过丫鬟手里的茶,递给涵因:“现在看来妹妹精神却是大好了,我也放心了。”
涵因接过茶一笑“多谢费心了,身上早好了,只是老太太、太太心疼让多歇两天,可我又怎能拿乔,前天就又开始早晚请安了。只是徵姐姐这两天事忙,不知道罢了。”
王徵听出她的讥讽,神色有些讪讪,说了几句闲话就走了。
皓轩原本要留下和涵因一起用饭,但前面传来消息,说靖国公府来了几个贵客,让他陪着应酬,只好匆匆走了。
祈月已经听乘风说了燕窝粥的事,待王徵和皓轩都走了,便过来讨涵因的示下。
涵因冷冷的笑了笑:“你也糊涂了,我又不是这府里的正经主子,快一时慢一时又能怎么,何必让人说嘴。只是崔妈妈、容妈妈是太太派下的,年纪又大了,吃这些冷了的剩菜剩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