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小猫似的叫。崔老夫人眼里全是责备,孩子早产都是她的错。她想,这也不要紧,只要她把孩子好生养大,牢牢养在她身边,和她一条心,她就不怕。
但是崔老夫人将孩子抱走了,从此,孩子就再也没能回到她身边。他们都说她失德,不配教养孩子。她能抱他,能亲他,但就是不能长时间亲近他。小时候还好,待到孩子稍微大一些后,崔悯就牵着他的手,带到了书房里,不许孩子和她太过接近,慢慢的,他对她尊敬有余,却不肯亲近他。
她总觉得,崔吉吉对这个孩子有刻骨的仇恨,每当看到袁枚儿领着这孩子玩耍的时候,她的心就会揪成一团,背着人,她便偷偷教这孩子不要接近崔吉吉,这孩子却用看怪物的眼神看着她,一转眼又趴到了崔吉吉的怀里撒娇。
她恨透了得意洋洋的崔吉吉,恨透了抢走她唯一孩子的崔老太太,恨透了抢走她丈夫的那些女人们。
直到崔吉吉终于要进宫了,她高兴得很,再也没人会暗地里和她作对了,送崔吉吉走的时候,崔吉吉偷偷和她说:“你不要担心,我会对二弟非常好的,只要我在,我就会照顾他一辈子。”
她很傲气地说:“有老爷在,有我在,他会很好的。”
崔吉吉看着不远处崔悯的背影笑了,轻轻地说:“我爹这个人呀……你还不知道吧,他害死我亲娘的时候,可是眼睛都不眨呢,你呀,就别对他抱多大的指望了,他心里只有他自己……”
她有些愣神,随即向崔吉吉求证一件事:“那件事,是不是你设计陷害的我?”
崔吉吉微微一笑:“是你自己害自己。你要是聪明些,气度大一些,你完全可以过另外一种生活。不过呢,我爹这个人,他不配得到真心相对的人。”
崔吉吉潇洒地转身上了轿子,她却听明白了崔吉吉的意思,她永远都不是崔家父女的对手。
——————————————————
番外二:李碧篇
从他记事开始,他的母亲就随身携带着一把戒尺。
这把戒尺,是专门为他准备的,他不听话,偷懒,背不出书,写不出字的时候,那戒尺就会雨点似的打到他身上,伴随着戒尺打在肉皮上的沉闷声响,还有母亲的眼泪和恨铁不成钢的责骂。每每此时,他就觉得心口压着一块大石,沉重得让他喘不过气来。
他的父亲原是村上的教书先生,深受敬重,却去世得极早,只余下他与母亲二人,还有就是三间风雨飘摇的草屋,一箱子书并几亩薄田。
按着他如此的身世,读书几乎是一种奢望,但他是如此的幸运,他的母亲虽然做农活不行,针黹手艺却极好,还识得字,他的启蒙就是由她完成的。
最幸运的是,他的族人邻里很好,没有人打孤儿寡母的主意,也没有人想着去侵占他们少得可怜的田产,相反的,他们耕地的时候,总会顺手将他家那几亩地给耕了,蓐草之时,也顺手将他家地里的草给拔了。每当他把母亲替人做出的活计送去给人家时,鸡蛋枣子之类的从来不会少。与此相辅相成的,他的母亲总是用绣活、或是教小孩子读书来回报邻里。
他没有童年,很小他就知道,他欠了所有人的情,他身上背负着沉重的希望。白天他跟着母亲一起下地,一起上山打柴,为生计奔波,晚上母亲就会领了他,拿着针线,拿着书,与隔壁的大娘家凑在一起,大人做针线活,小孩子读书,为的,就是省下那点灯油钱。
但即便如此,他又知道,他和乡人是不同的。
乡下人的日子都过得艰难,为了一衣一饭,几乎拼尽了所有,农忙时不拘男女老幼都忙农活,农闲时男人忙着进山里弄点山货或是小兽,女人忙着做针线纺纱。对于他们来说,只要能吃得饱,穿得暖,就已经是最大的福分,不会再奢求别的什么。因此,男人或者女人、老人或者孩子,头发脏了,衣服脏了,手脏了,都算不得什么,要很久才会起心动意地洗一次,因为家家都如此,也没人觉得有什么不对。
母亲的做派和他们是完全不同的,母子二人出门归来,不拘多晚,不拘多累,她总是要给他细细的洗手,洗脸,洗脚,连指甲缝里也要细细地洗干净,脏手更是不许摸书。隔三差五,一定是要洗头洗澡洗衣服的。洗衣服,小时候母亲给他洗,大了些后,就是他连着母亲的一起洗。
村里的大娘婶婶们一看到他在井边洗衣服,总会笑他像个小娘子似的,哪家的男儿自己洗衣服啊?他只是笑,心里却是很瞧不起她们灰扑扑的衣裙和脏兮兮的鞋子,还有填满污泥的指甲。久而久之,大家不再说什么,转而道:“果然是教书先生的儿子呀,这么小就这么讲究,这么孝顺,将来是要做大事的。”
每当听到这些话的时候,他就会特别骄傲。是的,他和他们是不同的。他将来一定会出人头地,光宗耀祖,在村里修一座大大的院子,摆上四碗八碟,再请上一个戏班子,请村里人去吃酒看戏,叫他们都知道,他李碧不是个忘恩负义,庸碌无为的人。
待到他该进学了,母亲在深夜里从床脚下掘地三尺,挖出一个小陶罐来,从里面取出一对鎏金银簪,告诉他,这是她的嫁妆,她的棺材本,现在给他做学费,如果他考不上秀才,进不了县学,她做鬼都不会放过他。他的父亲在九泉之下,也不会安生。
他年龄还小,对于生死和鬼神之说抱着一种本能的恐惧,他诚惶诚恐,捧着那对簪子一夜都睡不着。它们是如此的烫手,却又是如此的美丽贵重,它们上面寄托了他的一生一世,寄托了他死去的父亲和迅速衰老下去的母亲的一切。
第二天母亲看到他青白的脸,反而倒笑了,温柔地摸着他的头说:“我儿,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自有颜如玉。只要你上进努力,这对小小的簪子算得什么?休要说这只是鎏金的银簪子,就是足金簪子,镶珠嵌玉,宝石珊瑚,都任你去取。你又何必如此惶恐?这倒叫人瞧不起你了,小家子气!”
他记住了母亲的话,只要刻苦努力的读书,出人头地后就什么都会有,一对簪子算得什么?几亩薄田又算得什么?从此母亲再未在他身上施展过铁尺功,母亲脸上的笑容一日甚过一日,村里人对他的尊敬也是一日甚过一日,他们不再叫他的小名,而是尊敬的称他小李哥。他知道,他和他们是不同的。
可是还没等到他考上县学,母亲却积劳成疾,不行了,她死不瞑目,直到他对着她发誓一定会博得功名,她才闭上了眼睛。在乡邻的帮助下,他把母亲安葬在了父亲的身边,他牢牢攥着母亲留给他的几件有限的首饰,默默对着他们发誓,他一定要做到最好,将来重新给他们修坟,光宗耀祖。
守孝的日子里,他白天和乡邻一起耕地干活,累得像条牛,晚上他拼命读书。灯油是那么的贵,幸亏还有母亲留下来的首饰。但总有坐吃山空的时候,在他最焦急的时候,邻里凑份子请他教小孩子们启蒙,他没有推辞。只要能赚得一份灯油,就是最好的。
多亏母亲在世时,把能教他的一切都教给了他,他的衣服头发手脚鞋永远比别人的干净,他的屋子里永远都窗明几净。他走在村里,总有小媳妇和小姑娘们偷偷地看他,窃窃私语,对着他就脸红。他什么都懂得,同龄的儿时玩伴们已经有娶了亲的人,但他的妻子,不该是这种地方,这样子的人。
他的妻子,应该是一个美丽端庄大方,上得厅堂下得厨房,懂道理,识大体,看见珠宝首饰,漂亮衣料不会惊喜忘形,见着达官贵人也不会胆怯躲藏的人。会有的,他的不急,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自有颜如玉。
皇天不负苦心人,他的付出终于得到了回报,他成了方圆百里第一个秀才。有乡绅想把女儿嫁他,有富户想资助他读书,他得意的同时,很清醒的知道,他该做什么。他需要的是继续读书,继续往上走,而不是娶个地主老财的女儿,一辈子就这么过。
那一年,改变他命运的那一年终于来了。他揣着乡绅借的五两银子,母亲留下的最后一对耳环,乡邻们给的干饼子,邻居大娘做的两双鞋,背着一套平时舍不得穿的半旧孺衫,徒步走了半个月的路,终于登上了去抚鸣的船。
抚鸣城真是大呀,车水马龙,繁华如斯,他做梦也没想过有这样的繁华和富贵。就是什么都太贵,就算是最下等的脚夫店,也要二十个铜钱才能睡一晚,晚上根本无法看书,没有灯,通铺上的脚夫们臭气熏天,鼾声如雷。
他很惆怅,非常不甘心。店主是个识才的,便给他出主意:“小哥这样的人才,沦落至此实在可惜。若是因此误了佳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