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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玉点点头,歪着头看了明菲一歇,微微笑起来:“你果然和我挺像的。”回头望着陈氏笑:“母亲,我也要和你住在一起!”
蔡光庭虎着脸道:“明玉,给你三姐姐行礼问候!”
明玉调皮的吐了吐舌头,起身像模像样的对着明菲一福,明菲忙还了礼,姐妹二人算是相认了。
“好,都和我在一起。”陈氏拉了明菲、明玉在她身边一左一右的坐下,对着明菲抱歉的道:“你第一次归家,按理应当为你设下接风宴。但今日是社日,你爹爹约了同僚喝酒去了,几个姨娘并你哥姐弟妹们各有各的去处,家里竟然只有我们娘四个。只有是一切从简,委屈你一下,在我这里摆一桌,咱们娘四个好好叙叙。”
蔡光庭忙道:“什么委屈不委屈的?就这样已是让母亲操碎了心。”让明菲在社日这天入府,本是他和陈氏事先就商量好的,为的就是避免蔡国栋不出席明菲的接风宴,导致下人越发轻视明菲,令明菲伤心。
明菲心中明白事情没表面上这么简单,她早就知道蔡三小姐沦落到何种地步。当初就连亲母、亲祖母去世都不得回家奔丧的人,如今能靠着继母和亲兄想法子,将她弄回家小住已是既不容易。选在这么个家中无人的日子里,悄无声息的吃过第一顿饭,其实也在情理之中。
过了今日接着就是二小姐的婚事,这顿接风宴可算是无限期的推迟下去了,家中其他人,包括她那个爹在内,若是想来见她便来见,若是不想来见便可不来,有的是理由和借口。什么接风宴,什么全家见面,特别是见她那个愚昧可恶的便宜爹不过是她自己心存侥幸,一厢情愿的想法。
明菲倒也不失望,这样也好,她坐车赶路累了,不想立刻就面对那些明枪暗箭。但即便如此,女儿对从未见面的父亲的那种孺慕之情还是应该适当表现一点的,于是在玉盘上来领自己下去梳洗换衣时,她眼神黯然的向陈氏告辞。
蔡光庭想安慰明菲两句,又没什么可说的。只能沉下心来,暗自盘算找点什么好耍的物事来讨明菲欢心。
第三十一章 社日(四)
更新时间2010113 8:58:51 字数:
玉盘领着明菲顺着游廊走到东边第三间厢房门前停下,打起帘子唤道:“金簪,都准备好了么?三小姐到了。”
一个穿着打扮、容色皆与玉盘银瓶差不多的丫头笑吟吟的走出来,上前给明菲行礼:“奴婢金簪给三小姐请安。”
明菲听她名字看她打扮,猜她应该也是陈氏身边的大丫头,便笑吟吟的应了。两个丫头一左一右扶着明菲进了屋,金簪笑道:“三小姐,您看看这屋里可还缺什么?奴婢这就去添来。”
是个精致的小套间。一进去就能看到粉白的墙上挂了副裱糊精美的锦鸡图,画下靠墙设张红木条案,案上摆几个精致的漆盒并一个耸肩美人瓶,瓶里插一枝百叶缃梅,临着东边窗下摆两把鸡翅木玫瑰椅并一个茶几,茶几上一只粉青瓷果盘装了红彤彤一盘大橘子。
暗香浮动,色彩和谐。明菲暗自点头,金簪见她眼睛亮亮的,便知她很是喜欢,乖巧的道:“三小姐看看里屋?”
踩着打磨得光滑齐整的青砖,明菲移步进了里间。里间比外面略小,一张小小的填漆雕花床,湘色的撒花帐,崭新的粉红色锦缎被褥,临窗一个小小的妆台上放着一个金漆妆盒,角落里放一个朱漆圆角柜并两只箱子。东西不多,但该有的都有了,而且件件精致。
就算是认不得木料,也知道做工好歹,明菲以为陈氏就算把她接回来安排在这里住,也不过就是利用的关系,只要大面上过得去就行,不会有多精心。可没想到陈氏竟然会给她用这么好的东西,不得不承认,她的心里非常舒服,想必蔡光庭也一定很舒服。陈氏真的很大方。
金簪疾步上前,打开柜门,指着里面的衣物给明菲看:“三小姐,这是夫人为您做的春装,夏装,内衣各六套。您沐浴之后,便可以换上春装去用晚膳。”
明菲不安的道:“我给母亲添了好多麻烦。”
玉盘掩嘴笑起来:“夫人若是听三小姐这般说,一定会怨您见外的。”
小丫头来报说洗澡水备好了。玉盘和金簪一左一右就要帮明菲褪去衣衫,明菲紧紧抓住衣衫,道:“不敢有劳二位姐姐,烦劳二位姐姐帮我找娇桃来。”她很不习惯与陌生人裸身相对,虽然这是必须适应的,但如果是娇桃,她会更舒服一点。
玉盘和金簪对视一眼,玉盘笑道:“三小姐就让奴婢二人伺候吧?花妈妈和娇桃在夫人那里回话呢。”
陈氏和蔡光庭都有很多话要问娇桃和花婆子,这二人也有事情需要禀报。明菲点点头,不再坚持,乖巧的让玉盘和金簪服侍着坐进了香喷喷热乎乎的香柏木澡盆。
玉盘和金簪是做惯这种事的,两人分工合作,玉盘负责洗头,金簪负责擦身。玉盘的手在明菲的后脑勺上过时,略微顿了顿,明菲知道她摸到了那条疤痕,也不言语,闭着眼不动。
果听玉盘小心翼翼的问:“三小姐,您还疼吗?奴婢轻一点?”
明菲这才答道:“不疼了,没事的。”
玉盘微微叹了口气,朝金簪使了个眼色。金簪挑挑眉,指指明菲瘦得皮包骨头的肩头和肋骨,二人脸上都有些恻然。这是官家小姐啊,过得还不如府里的丫头。
明菲不必回头也知道二人在做什么,心中暗想,这算什么?这还是将养了将近两个月了,她们若是见到两个月前的她,还不知会感叹成什么样子呢。
因为心中有了怜悯,明菲又长得可爱,又听话,玉盘和金簪都有意识的逗着明菲开心,问她以前在吴家村里的一些事情,明菲并不诉苦,只捡那好玩的乡间轶事说给两个丫头听,听得两个关在府里长大的丫头一惊一乍的,明菲又吹捧这二人端庄大方,温柔可亲。待到洗完澡,三人已经打成一片,言笑晏晏的,好不热闹。
明菲等这二人给她穿好衣服,梳好头发,才按着娇桃先前的吩咐,从旧荷包里摸出两只各五钱的梅花银锞子打赏二人,连那伺候汤水的两个小丫头也各给了五十个铜钱,又说自己不认识其他妈妈姐姐,另拿了只荷包请玉盘和金簪帮她把赏钱带给陈氏面前伺候的其他人,一时皆大欢喜。
却说陈氏、蔡光庭那里细听花婆子和娇桃回话,说到临出门前明菲被暗算时,花婆子生怕陈氏不饶她,一边小心翼翼的瞟着陈氏,一边把去请宋道士来救明菲的功劳全都揽到了自家身上,再三强调自己是多么的忠心护主,身上的银子不够,又要留路费,汪氏一点银子都不肯拿出来,道士守着不肯走,她就把自己的簪子和手镯都抵了数。
她是早就想好了的,若是陈氏和蔡光庭怪罪她照顾不周,她便都推到明菲身上去。谁知陈氏和蔡光庭都面无波澜的,什么话都没说,只有娇桃拿着她一眼一眼的看。
花婆子深知娇桃不会怪她冤枉汪氏不曾拿出一分银子,也不敢点破她没把陈氏给的银子拿出来,之所以这样注视她,不过是不满她独揽功劳而已。于是忙又将娇桃推出:“娇桃也吃了很多苦头,她也要拿自己的首饰给三小姐抵药费,是奴婢想着,她是三小姐身边贴身服侍的人,没首饰有损三小姐的体面,所以让她收回去了。”
陈氏夸赞了二人两句,一人赏了个五钱的小银锞子,一只银簪子,又问花婆子的簪子镯子是几两重的,稍后还她。
花婆子和娇桃都忙道:“为主尽忠,是奴婢应该的。”
陈氏又问了几个问题,方道:“下去梳洗吃饭吧,只要尽心伺候三小姐,亏待不了你们。”
这里刚问完,那边银瓶玉盘两个大丫头已经簇拥着焕然一新的明菲过来,三人脸上都带着快乐的笑容。特别是两个大丫头对明菲的态度亲热了许多,陈氏不由多看了明菲两眼。
明菲小小的脸上全是兴奋和喜悦,上前感谢陈氏,说屋子和摆设、衣物她都非常喜欢,有劳母亲操心。
陈氏笑道:“我不敢居功,那些摆设可都是你亲生母亲几年前就为你备下的,和明玉的一模一样。我如今不过是把它们从库房里翻出来,擦净摆上。”
此言一出,蔡光庭和明菲都默了,两人静静的看着陈氏,表情都很复杂。他们的想法是一样的,一般说来,人遇到这种情况,就算是不把自己吹得天花乱坠,也会顺水推舟。可是难得陈氏一点不居功,真是深不可测啊。
陈氏笑道:“怎么了?我说错什么啦?”
明菲低头假扮想起生母后的伤感和难过,蔡光庭则起身向陈氏深施一礼:“母亲对我们兄妹的好,儿子都记在心中了。”
陈氏笑着起身:“行了,行了,一家人不说两家话,吃饭去,咱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