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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禹下马带着他走到路边的一处小坡上,看着眼前这位吓得脸色都煞白的紫袍高官,心底突然升起一种肆虐的快意。
“赵制帅为何到此?”刘禹看着不远处的人群,开口说道。
“建康城中官兵作乱,本官意欲回京,尊使为何要阻拦?”赵溍见不是要杀他,定神回答。
“作乱?某怎么听闻是有人故意挑唆,制帅不知么?”刘禹盯着他的眼睛,缓缓说道。
“竟有此事,关本官何事,你究竟想做什么。”赵溍心虚地躲开了他的视线。
“某来此,特为和制帅做一交易。”
“你是谁,想做何交易。”赵溍生怕对方会说出‘特为借尔头颅一用’之类的话。
“你既然如此费尽心机弃了那建康城,想必也需要一个替罪羔羊,某不才,愿为制帅分忧。”刘禹看着赵溍的表情,有些好笑。
“你怎知。。。。。。”赵溍差点就脱口而出,随即伸手掩住了口。
“制帅只说愿是不愿?”
“朝廷公器,岂能私相授受。再说。。。。。。”赵溍见他有所求,倒是一阵心安。
“来人!”刘禹大喝一声,打断了他下面的话,赵溍听得就是一紧。
“将那,就是那人,对,带远些,某见不得血腥。”刘禹大声对上前的骑兵吩咐着。那骑兵下马领命而去,不一会,将一人从中带了出来,赵溍一看,正是自己的幕僚陈先生。
“你要做什么,那是本官的亲信,也是朝廷经制官吏,你不能。。。。。。”后面的话赵溍没能说下去,因为他听到了一声熟悉的惨叫声传来,被刘禹的残暴吓到的赵溍心神俱震,再也无法站稳,摇摇晃晃地就要跌倒。
刘禹见状,忙伸手一把将他扶住,缓缓放在地上坐下,赵溍仍然害怕地全身颤抖,他没想到刘禹说杀就杀。那骑兵上前缴令,手上的枪尖上还有淋漓的鲜血滴下,赵溍看了一眼便低下了头。
“制帅,还有哪位是你亲信,不妨指出来。”刘禹的声音在头顶上响起,赵溍猛地一颤。
“你如此做法,不怕朝廷法纪么。”赵溍的话轻得刘禹差点就没听清。
“制帅都不怕,某一个升斗小吏,又有何惧。怎么,制帅现在想起了朝廷还有法纪吗?”
“本官没有五品以上官员任免之权,要如何给你?”
“一个权知建康府不过区区六品,制帅还想要死多少人?不妨一言决之。”刘禹有点不耐烦了,他不想再浪费时间和这个人斗嘴皮子。
“你叫人将本官的笔墨和印信取来。”赵溍不再坚持下去。
看着赵溍在那张草草拟就的文书上盖上沿江制置使的大印,刘禹松了一口气,他还真怕这个家伙负隅顽抗,死活不从呢。
“制帅早早如此,能省多少功夫。”刘禹收起文件放起怀里,将建康府大印用布包好背在身上。
“刘,刘子青,可否将陈先生尸身交还与我,本官不想让他曝尸荒野。”想起陈先生平时的尽心辅佐,赵溍有些唏嘘。
“那就不劳制帅费心了,陈先生路遇劫匪,力拒之下不敌身亡,某自会为他请恤。”刘禹起身上马,将手一挥,围住众人的骑兵掉转马头,重新集结在他身前。
“带上他,我们走。”刘禹将手一指,转身便走,一个骑兵上前抓住陈先生,横放在马背上,三百人齐齐发一声喊,向前驰去。
眼见身后的赵溍一行人已经不见了踪影,众人跟着刘禹放缓了速度,刘禹转头看向那个骑兵说道:“你没当真杀他吧。”
“机宜放心,某不过刺伤了他的大腿,那厮便吓得晕了过去。”骑兵在马上哈哈一笑。
“给他包扎一下,别真的死了。”这人是赵溍的亲信,很得他看重,必然知道内情。
一名骑兵应了一声,就在那陈先生身上的衣角撕下一条布,胡乱捆在伤口处。
“那是何物?”刘禹指着陈先生怀中露出的一封书信模样的事物,马上骑兵掏出来,递给他,刘禹打开一看,沉吟片刻,将手一挥,众军催开马继续上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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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章 好大一盘棋
昏暗的灯光,一尺见方的铁窗,污浊不堪的地面,稻草辅就的床榻,陈先生醒来之后见到的就是这幅情景。
“这是牢狱?”他有些茫然,自己不是应该在地府吗?转头张望,只见一个男子背身站在窗前,负手而立,嘴角的一丝轻笑若有若无。
刘禹的心情其实并没有那么好,最近发生的一切都让他感觉疲累,马不停蹄地奔走在各个城镇之间,似乎又回到了以前那个到处搞销售跑业务的年代。
“醒了?”听到旁边有动静,刘禹转过身,抓来的那人由于失血脸色苍白,神志似乎也不太清醒,一双小眼睛四处乱转。
“你,你,你不是。。。。。。”看着眼前男子的面容,陈先生猛然记起来,就是此人,带兵包围了制帅一行人,还命令一个军士杀死自己。
“还认得某,那便好,睡了许久,想必腹中饥饿,可要某叫些吃食与你?”还算好,没有吓得失忆。
“你是何人,为何抓某来此,制帅呢,你把他怎么样了?”陈先生的声音开始有些颤抖,过了一会慢慢平静下来,不杀自己,那就是有用处。
“你是个聪明人,不妨猜猜看,某像是什么人?”刘禹在房间里踱着步子。
听了他的话,陈先生低下头,目露思索之色,带着侍卫亲军而来,半路截杀一路制司,截杀,截杀,陈先生神色一动,猛然抬头。
“你不是江淮招讨使属下,你是陈相公遣来的,你们想要灭口,为什么,某与相公乃是同乡同族,你们不能杀某。”
“若非如此,你岂能活到现在,同族,少往自己脸上贴金了,入了五服么?”听到陌生的名字,刘禹一面在脑海里搜索着,一面不动生色地套着话,这一定是个历史名人,陈相公,是谁呢?
“制帅呢,他死了么,他已经遵命行事,为何还不放过他?”陈先生语带哭腔,神情悲伤得不能自抑。
“此事你与那三人说了多少?”刘禹暗自叹了一口气,这古时候的基友情他是真不能理解。
“哪三人,喔,你说他们三个,书信不是在你手上了么,他们只知制帅要他们做的事,别的并不知情。”陈先生伸手向怀里掏去,却发现怀中文书已经不见了。
刘禹口中的三人便是建康府兵马司中的三位都统,为首的叫徐旺荣,老二茅世雄,老三翁福,历史上就是这三人将建康城献给了元军。
“他们三人不知情,那别人呢?”刘禹的口气不急不缓,如同与好友闲聊一般。
“别人?与镇江,常州的书信某早已寄出,对方收没收到,办与没办,就非陈某所知了。”陈先生叹了口气,一付认命的神情。
知镇江府洪起畏也是历史上的一个奇葩,弃城而走的人不独他一个,这没什么,有意思的是此人在跑路之前写了张榜文,全文如下“家在临安;职守京口。北骑若来;有死不走。”
他还将这几句话到处张贴,弄得人尽皆知,就在大家都以为他会与城偕亡的时候,这厮却弃城跑了,留下了千古笑柄。现在看来,按陈先生话里的意思,是有人要他如此,而此人应该就是那陈相公。
知常州的赵与鉴是宗室,刘禹没有想到他也会卷入其中,自己的家乡,那写在史书上的悲惨命运,还会再经历一次么?
“就这些,没有了?”隔了好一会儿,刘禹的声音才又响起。
“还有什么,那孙指挥不是你们自己联系的么?”陈先生一愣,不知道对方还想知道什么。
刘禹心中一动,孙指挥,又是一个新的名字,他觉得隐隐有些想法,却怎么也抓不住,整件事情似乎就要呼之欲出,只要解开这两个人名。
“你暂且在此住下,某要去核查,若是属实,再做计较。”怕引起怀疑,刘禹不再多问,抬脚便欲出去。
“制帅何在,你们真的杀了他么。”陈先生不甘心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他自然在他该在的地方,不该你管的事,不要多嘴。”刘禹扔下一句,急匆匆地走了出去。事情已经超出了他的想像,他需要找人商量。
制司衙门公堂旁边的厢房之内,一身常服打扮的汪立信正端坐当中,下首立着一个着绿服的中年官员,手里拿着一个册子,嘴里讲述不停。
“。。。。。。库中羽箭尚有二十二万余枝,无羽长弩箭五万余,短弩十三万余,双弓长弩箭两万三千余,三弓八牛弩箭七千二百枝,新造纸甲一万一千五百领,旧制三年以内尚存有八千余领,旧制轻皮甲五千余领,咸淳七年所制步人甲尚有一千二百四十七领完好。。。。。。”
听着屋内传出来的声音,刘禹走进来就看到,全身戎装,顶盔贯甲的金明正等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