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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种似笑非笑地神情,似情真却假意的话,那种笑里藏刀,话里藏话的心机绝非何依,可那眼那眉那人英容笑貌,细琐到无人注意的种种小动作,自己又怎会认错?
凤遥夕在这世上只有两位至交。一个是靖国四王子靖池毓,另一个……就是人称‘妙手玲珑’的侠女何依。
一身粗布衣衫,下穿松口长裤,头上一个配饰也无,一头秀发就用布条随意竖起,来去如风,风风火火的性子却是外刚内柔,配着的匕首鞘早生了锈,却懒得去换,平时人影不见,但每逢自己有事却总急急出现……
那样爱恨不稍作掩饰的何依怎会成了这王府的女主人,怎会是那高高在上一颦一笑全是虚假的王妃?
她分明曾对皇室,对祁恒逍皆嗤之以鼻……
……
……
遥夕你聪明一世,却偏偏逃不脱这些纷扰纠缠,真是无趣的很。
生在王室命早定?呵,那靖池毓不也一样,怎就能不管靖国呢?别说什么靖王毒杀其母不义在先……哼,终究不是不能放下,只是你放不下罢了。
遥夕,你真要嫁祁恒煦?
我不是早已嫁他了?
你少在我面前绕这弯子,你当初嫁入祁国是不得已面上功夫罢了。如今天下已定,你真要留下来做这皇后?!
我……
你上回为了凤国嫁入祁国,这次却是自己要嫁与他了是不是?
是。
遥夕,你……唉,原来再聪明的女人也有不聪明的时候。
何依,你是否也觉得我错了?
唉,情情爱爱的我是不懂啦,不过祁家那两兄弟瞧着一个比一个霸道,都不是什么好东西!那祁恒逍整天鼻孔朝天傲慢的不成样子,祁恒煦笑脸藏刀阴险……好,好,祁恒煦稍微好些行了吧。遥夕,你放心,若是将来祁恒煦敢对你不起,我才不管他是王是帝,拼得一条性命不要,也定替你好好教训他!
……
……
那个说着替你教训他的少女,那个明明比自己尚小上两岁,却偏偏爱做大姐姐样子教训自己性子火爆的姑娘,那个总是灿笑如艳日的何依,怎会……
不过五年,究竟发生了什么?
砰!
正想着窗户处忽然跌进一个重物,林素月忙起身一看竟是个小男孩,不由讶然。
那孩子粉面玉雕,一头乌发用棕金的绸带系着斜斜垂下,想是顽皮的缘故身上精巧绣花的锦袄满是灰尘,此时摔得痛了乌溜溜的圆圆眼睛蒙上一层雾气,却努力眨巴着忍住,模样煞是可爱。
林素月上前两步走到他后头,他却豪无所觉,踮着脚伸长脖子趴在窗前,一双灵动的眸向外张望着,确信不曾有人跟来这才松了口气,转过身来始觉背后有人。
“啊!”小孩受了惊吓,睁大双眼瞪着林素月,“你是谁?!”
瞧他鼓着小脸作出恶狠狠地样子,却不知只让人觉得可爱非常,那双圆滚滚的眸子自以为小心地打量,更是叫林素月勾唇一笑:“该问的是我吧?我是这屋的主人,你却是谁?”
“我……”支支吾吾,小孩儿低着头似乎不愿言明。
“哦,我知道了。”林素月心中奇怪,却不知何故对着突然出现的孩子平白便觉亲切,不由想逗他一逗,装作】恍【书】然【网】的样子道:“瞧你翻窗而入,想必是个……小毛贼。”
“你胡说!”小孩气地满脸通红,“我才不是毛贼呢!你……你乱说!”
“我可没乱说。”林素月故作严肃道:“不然,你却说说为何你要翻窗而入呢?”
“我……我是在躲我奶娘啦。”小孩嘟着嘴,小小声嘟嘟囔囔,“谁知这么倒霉,分明这儿前些日子还没人住的。”
“噗……”可爱的样子令林素月忍不住笑了出来,适才满腹心事竟散去了些。
小孩气急:“你敢笑我,我……我……”
“好了好了。”
瞧他真急了,林素月软下声来,不再逗他,掏出丝帕把脏兮兮的小脸轻轻擦了擦,又小心替他拍拍衣裤上的灰尘,那小孩似不情愿躲了两下,忽而嘶的一声作痛。
“怎么了?”林素月奇怪道,瞧他捂住膝盖,忙卷起裤子卷到一半便见乃白嫩的小腿上一片青紫,要在往上卷小手却死命按住不让,羞红了小脸奶声奶气却一本正经道:“男女授受不亲,你不懂么?”
林素月忍不住揉揉小脸道:“你受伤了,怎地前面不说?”摇摇头欲去取些药膏来替他涂了,却听嫩嫩童音带着几分骄傲道:“父王说过男子汉大丈夫,这点小伤算什么!”
父王?
林素月一怔,重又细细打量那孩童,见他脖上用细金圈挂着块翠绿的玉佩蹲下瞧了瞧,上头赫然刻着‘永泰’二字。
“这是我的名字。”永泰见她瞧自己的玉佩道。
林素月点了点头,永泰这名字第一回听便觉颇为拗口,所以立时便记下了。
逍亲王世子——‘永泰’。
那么这个孩子是祁恒逍的孩子,是祁恒逍与……何依的孩子?!
“喂,怎么了?”永泰眨巴着眼睛不明白眼前大姐姐为何突然止了声只愣愣瞧着自己,肉忽忽的小手挥了挥。
勉强扯了抹笑,从陪嫁的箱奁里摸出瓶上好的伤药来,“没事,只是受了伤却不敷药可称不上男子汉大丈夫。”
“为什么?”小嘴撅着不甚明白的样子。
“所谓大丈夫,勇无失智,惜情重义,不惧危难,但能审时度势不失之鲁莽。”见他愈发迷茫的样子,林素月小心将翠绿晶莹的药膏轻轻替他敷上,“就是说真真正正大丈夫是会思考的人,虽然为情义两肋插刀在所不惜,但不会一味莽干。比如不会游泳的人若见有人落水,大丈夫便或急忙寻人来救或以竹竿等想法搭救,而莽夫只会凭一时跳入水中最后自然救不了人,弄得不好反还要他人搭救。所以有勇无谋,蛮干妄为不过是匹夫之勇罢了。”
永泰歪着小脑袋想了想道:“比如我伤了不敷药就好的慢对谁都没好处,只是逞强罢了,是不是?”
料不到这孩子这般聪明,林素月微笑颔首道:“正是如此。”
不悔
“啪,啪,啪!”
忽响起三声清脆的掌声,令正半蹲着与永泰说笑的林素月笑容一窒,永泰循声望去瞧见来人却是极开心的扑了过去。
“父王!”
“呵。”来人正是祁恒逍,他一把接住飞扑而来的永泰,点了点小鼻子训道:“怎可如此调皮,一人到此地来,唔?”
永泰急忙撒娇,祁恒逍唇角往上扬了杨,低头瞧见白皙小腿上的敷了药,裤子已卷到了膝盖处,眸一沉,却仍是柔声道:“有劳爱妃替泰儿敷药了。”
林素月心下奇怪今夜为……祁恒煦设宴该当酣醉一番,却不知何故竟还有时间来这里,瞧他面上带笑眸色却沉显是正不知为何动怒,无心再加招惹,因此不作答只低头立在一侧。
永泰年纪虽小竟也瞧出不妥来,双手扯了扯祁恒逍的衣袖道:“父王,是我自己调皮,不关不关……额,不关别人的事。”
“哦?”祁恒逍低头揉了揉黑色的小脑袋,那一瞬林素月竟觉得那个向来行事狠辣之人眸光说不清的柔和,似是这世间最溺爱的父亲,他轻笑道:“本王的泰儿小小年纪便知担当了?如此甚好。”
毕竟只是孩童,被父亲一夸小脸立时扬起抹笑,再听父亲皱眉说奶娘、母妃有多着急立时便乖乖答应回去,不过走前却不忘对着林素月挥挥小手。
“看来泰儿很喜欢你阿。”分明是与方才一样柔和的声,响在她的耳侧却立时带上几分森然。
“世子聪慧可爱。”林素月淡淡道,心中腹诽他这算是爱子心切么,要不怎的无故寻自己碴儿?
“哦,爱妃觉得泰儿可爱么?”祁恒逍笑了笑,贴近一步气息呼来,暧昧道:“那不妨我们替他生个弟弟可好?”
什……什么?!弟弟???!!!
林素月觉得自己此时没有饮茶真是大幸,否则弄脏了王爷金丝巧绣的蟒袍,也不知会被安个什么罪名?
祁恒逍一双琥珀的眸子始终一眨不眨紧盯着她,此刻忽而一笑道:“本王说笑的。”言罢走至红木榻前,极为适意地坐下斜斜靠着,支着头下巴朝里头的琴案扬了扬,“今日却也累了,爱妃可愿为本王抚上一曲解乏?”
她能说不愿么?
累了,是因为……祁恒煦的缘故?
他们兄弟从前不是好的不分彼此的么,可瞧今日的模样……真是世事多变,不过五年光阴,竟不知何故生了嫌隙来。
心中转过百念,林素月面上却扯出抹笑转身朝琴案走去。
“捡轻快地来弹。”祁恒逍一旁悠哉道
心中有气,如此嚣张若是以前早就一掌上去,哼,真不知祁恒煦在想些什么,竟纵容得他如今这般无法无天?
心中带气,即便是刻意略改了指法,压抑了思绪,但终究琴音即为心音,自己毫无所觉间已显露几分。
祁恒逍微微阖起眼,稍许,曲声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