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界市场,并受到世界市场变化波动的影响。在中国的外国人有人身与财产的治外法权的保护,所以在1860年以后,他们作为清帝国的多种族统治阶级的一部分而能够维持并扩大其作用。其结果与其说是用殖民地方式对中国进行剥削(它着重对原料和利润的榨取以及为西方官员提供职位),毋宁说是有特权的外国人参与了使中国人生活西方化的尝试。这至少会产生与经济效果同样重要的心理反作用。由于保守的清朝官员和绅士的失职,在中国国门以内的外国人在某些情况下是能够或希望能够成为这个国家的“现代化的促进者”的。①(龙小同 译)
① 《清代筹备夷务始末·咸丰朝》,卷70第5页。迪安:《中国与英国:1860—1864年的商业外交》。
① 迪安:《中国与英国的商业外交》,第54页。
② 《清代筹备夷务始末·咸丰朝》,卷79第21页。关于赫德作为清朝官员的最早中文通讯(其文风华赡,但尚属准确),见上海道台吴煦的文件《吴煦档案中的太平天国史料选辑》,第204页。
③ 佩尔科维茨:《中国通和外交部》,第18页,这里引用了额尔金在上海的讲话,载外交部档案17/287。
① 关于赫德的努力,见费正清编:《北京总税务司赫德书信集:1868—1907年的中国海关》。关于条约港口的许多雄图大计在后来受挫的情况,见墨菲:《西方外来者在印度和中国的经历》。
第六章 太平军叛乱
起因和发展
太平军叛乱(1851—1864年)在许多方面是中国前近代史与近代史之间的转折期。它在国内引起的人类巨大灾难成了早期的中西沿海条约关系形成的背景,并且和条约制度本身一起宣告着中国的传统制度崩溃在即。叛乱的某些原因是有深刻的历史根源的,另一些原因则出自清代特有的一些问题。社会严重的不公正,帝国和地方行政当局的衰败以及官僚政治道德的沦丧,所有这些都是历次王朝危机共有的问题。而人口剧增和人口大量内部迁移,则是清代特有的问题。从十八世纪以后出现的社会混乱和国内民族间的相互冲突中已可见到这些问题的后果。此外,与外国接触本身还提供了一种新的历史催化剂,那就是强烈地冲击着中国现存的社会结构和价值观念的外来宗教。统治阶层应付这种冲击的方式决定了中国近代史上的政治社会环境。
社会背景
十九世纪四十年代充斥于广西省的社会混乱,部分地肇端于与外国接触所产生的破坏性后果,部分地为该地区独有的社会复杂性所使然。从1795至1809年,南方和东南沿海一直饱受海盗之患,有些海盗是安南(越南)的没落君主们纠集的。在广西, 那些海盗与三合会建立了陆上联系(见第三章),这样便形成了一种无法无天的复杂形势。此后不久,当毒品买卖在十九世纪二十年代和三十年代开始兴盛时,中国南方的社会下层又竞相从事更有利可图的鸦片销售业。鸦片战争后的十年间,邻省广东出现了新的社会失调。由于上海的开放使广州北上的传统贸易路线改了道,因此数以千计的人丧失了生计。被雇来跟英国作战的乡勇突然被遣散,许多人只得落草为寇。最后,一帮帮冥顽不驯的海盗迫于英国海军势力而由沿海地区流窜到内地。到了四十年代中期,这几种来源的非法之徒中的许多人,在三合会领导下设法西进至广西。他们在广西的河网上建立了新住所,并作为“艇匪”将一种新的暴力成分带到了早已动荡不宁的社会环境中来。
第三章已经论述,由于秘密结社和教派的活动与国内民族间的不和牵扯在一起,故那个环境正变得愈来愈有爆炸性。这是一个不祥之兆,因为它意味着那些被遗弃的社会集团现在接触到了许多复杂的新思想,使他们的生存斗争获得了政治的内容。这种新形势首先在少数民族杂居的湘桂交界地区初现端倪。1836年湖南南部的新宁、武岗地区由于爆发了蓝正樽(瑶族的部落民,也是新近由四川迁来的白莲教信徒的首领)领导的叛乱而陷于骚乱。蓝正樽的起事遭到了镇压,但他这教派幸存了下来,后来在另一位瑶族领袖雷再浩领导下又东山再起。雷再浩的集团更庞杂,除蓝的老帮伙外,还包括三合会的骨干(铁板),此外又越过广西边界与汉人三合会建立了联系。雷再浩的反叛发生在1847年,从而表明三合会对少数民族的渗透是相当成功的。①雷再浩的起事这一次是遭到了地方绅耆领导的民团的残酷镇压。然而边界地区的叛乱之火还在燃烧。1849年发生的饥荒使 暴力行为再度爆发,而这次是由雷再浩的老三合会信徒、一个名叫李源发的人领导的。李源发本人似乎是汉人,但他没有忘记运动最初是在穷苦无告的少数民族地区起事的。在对新宁进行了徒劳无功的围攻后,他和同伙开始了一场穿过湘、黔、桂所辖十三个县的远征,试图发动穷苦的汉人和土著居民。新宁叛乱这出悲剧以李源发的最后受挫告终。但少数民族集团中教派活动的形式不久重又出现,这次采取的形式在历史上留下了深刻的烙印:一种中西合璧的新的教派传统被传到了外来的客家人之中,客家人语言独特,是一个少数民族的支派。
长年不断的盗匪活动以及客家人和本地人的村社之间愈演愈烈的仇杀,结果使广西社会在四十年代后期很快趋向军事化。形形色色的武装集团在农村到处出现。除流动性匪股以外,地方三合会分会(堂)也自行武装起来搞小抢小掠和进行自卫。乡绅们确信他们不能指望从贪污无能的官方得到援助,于是便建立了地方防御联合组织(团),由它们来领导村社事务和动员民团。某些被称为团的民团本身与非法之徒毫无区别,一样趁机走私和拦路行劫。因此在地方上,堂和团是难兄难弟的组织形式,并不总是泾渭分明的。对客家人来说,所有这些对手都是敌对分子。由于植根于客家人中的一个新的教派——拜上帝会——的活动,这种紧张局势日益加剧,因为这个教派激烈反对偶像,这在某些嗅觉敏锐的乡绅看来,它显然离经叛道,很危险。
广西农村的分裂就发生在那些越来越束手无策的官僚的眼皮底下,他们竟力图采取不介入态度,规避风险。由于深信绅团与拜上帝会之间的敌对只是另一种形式的南方省份的种族仇杀,所以他们下达了一道命令,一律禁止械斗。有关盗匪的活动被报了案,但不是充耳不闻,就是在盗匪远走高飞以后很安全的时候才去进行调查。1850年,被激怒的广西乡绅派出一个代表团前往北京,争取到了官方对他们自己的地方防卫努力的有限支持。这样一来,广西的广大农村地区便听任自流,完全不受官方的控制 了。无论是征集赋税还是维持秩序,地方衙门对这两项主要任务都无法有效地执行。以强凌弱,肆无忌惮,太平天国叛乱就是从这个乱世中出现的。
洪秀全的梦幻和金田起义
有清一代这一最大的叛乱,虽然久已孕育于时代的社会危机之中,却是由它的创始人早期经历中的一些离奇而偶然的事件发动起来的。洪秀全(1814—1864年)出生于广州北面约三十公里的花县,是一个小自耕农的儿子,他的客家人祖辈是十八世纪从广东东部移居这里的。洪秀全勤奋好学,胸有大志,1827年第一次参加在广州举行的科举考试,时年十四岁。但象大多数同考的士子一样,他也没有取得生员身份。1836年,再次应试时又名落孙山。就在第二次在广州应试时,他邂逅遇到了一位外国传教士(可能是美国人史第芬)在传布福音,还得到了共有九本的一套小书,题名为《劝世良言》。这部著作不仅对他的未来,而且对他的国家的未来,也起了决定性作用。
这小册子的作者梁阿发(1789—1855年)是广州人,受教育不多但生性热情,他在当印刷所的雕刻工时结识过广州英国长老会传教士马礼逊。1815年梁阿发随马礼逊的同事米怜赴马六甲,米怜后来就在那里创办了英华书院。在马六甲期间,梁阿发在宗教上的那种永不宁静的冲动一度使他转信佛教,在一位云南和尚的指点下研究佛理。但由于米怜的再三劝诱,他逐渐改信了原教旨主义福音派的新教,受洗后当上了传教士和布道师。他的《劝世良言》发表于1832年,同时在广州和马六甲印行。①就我们所知,梁阿发的这本小册子是洪秀全宗教梦幻的唯一文字根源,而且很可能是他在1847年得到圣经译本以前的唯一来源。因而它的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