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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宦官上军校尉之下皇帝还任命了七名非宦者为西园军的下属校尉。其中有几个校尉在反对黄巾军和其他几次叛乱中使自己出了名;另外一些人则出于袁氏大族或者是袁家的门生故吏。这些校尉的士兵们可能早已受各该校尉的指挥,而这或许就是创办这支新军的第三个理由。在勘定叛乱的时期,许多私人都已开始招募自己的部队。西园军是使这些部队得到某种合法化,保证他们能为皇帝去作战。
任命一名宦官做上军校尉,这是窦武危机之后一系列合乎逻辑的发展的最后一步,结果是宦官的权力扩展到了帝国政府的各个部门。曾经阴谋搞垮窦武的曹节在公元169年做过一百天的车骑将军,在180年又出任此职达五个月。另一名宦者在186年也做了四个月的车骑将军,现在蹇硕却做到了上军校尉。公元188年11月21日,皇帝驻跸大华盖下检阅他的军队,并自称“无上将军”——这是后汉时期拥有这另一个称号的第一位皇帝。①尽管如此这般戒备,西园八校尉几乎未敢冒风险参加野战。公元188年12月,上军校尉派了一名它的副职去西部作战,另一名校尉则在京师的南边胜利地打击了黄巾余部。可是,这后一名校尉的战绩未得到承认,而且在皇帝死之前一个月便毙于狱中。公元189年的最初几个月,当流窜的叛军威胁到京师时,派去打仗的竟不是西园军,而是一位带领私人军队的大臣。对于另一支朝廷不能攻克的叛军则滥加封赏;这个姿态表明,朝廷对叛军也要花钱来买动。不管它是新的称号、新的编制和新的军队,总之都表现了朝廷确实的软弱无能。
当灵帝快要死的时候,两位将军中的一人在东边作战。董卓被召回京师接受一个文职任务,但他拒绝受命。反之,他声称他的军队不让他离职,他带了他的部队向京师进发。灵帝去信谴责他,董卓对此置之不理。当灵帝弥留之际,董卓已进到距京师的东北约80英里处,待机“以观时变”。 ②大放逐(党锢之祸)(公元169—184年)
灵帝在位20年,它代表了宦官在汉朝历史上最长的连续统治时期。我们已经看到,在这个时期的末年,宦官的势力是怎样伸展到了军事组织中去的。现在不太知道宦官的背景如何:他们是怎样和被谁选来阉割的,又是怎样在宫里取得地位的。我们不知道是否有一种选拔的制度,也不知道他们要不要经过考试。但是我们只知道他们对事务有巨大的影响;知道他们一旦邀获人主的恩宠,便能掌握住大权,历久不衰。①公元189年5月,牵涉到窦武危机中去的所有重要宦官都已退出舞台。侯览已在公元172年自裁,王甫在179年死于狱中,曹节在181年以寿终。他们的位置已由新人接替:一为西园军的上军校尉蹇硕(死于189年);一为在公元186年做过4个月的车骑校尉的赵忠(死于公元189年);一为张让(死于公元189年),即支持皇帝在财政上搞鬼的那个大权术家。灵帝称赵忠为“母”,而称张让为“父”。袁家在宦官队伍中也有自己的人,即袁赦(死于公元179年),他的职位是中常侍。②宦官的编制在称号和职位方面名目繁多,令人眼花缭乱,而且它们在灵帝时代更是有增无已。大约到了这时,宦官们往往被授予爵位,而且可以传给他们的义子干儿。宦官通常是成帮地受封,这表明他们在帮助皇帝反对一个军人领袖或一个野心勃勃的官僚时,他们是拉帮结伙地同谋共事的。公元126年,19名宦官因拥立顺帝(公元125—144年在位)有功而被同日封爵;公元159年,5名宦官(另有7名非宦官)因帮忙清除大将军梁冀(死于公元159年)的势力有功而被封赏;公元168年,18名宦官因帮忙翦除窦武和陈蕃有功而被授予爵位;公元172年,12名宦官因发现了一宗反皇帝的阴谋而受勋;公元185年,12名宦官因使皇帝相信他们曾镇压黄巾有功而被授勋。赵忠与张让便是属于公元185年这12名受勋的宦官之中的人。③公元175年以后,给宦官的名号越来越多了。根据那一年的诏告,宫内原由官员主管的官署今后统交宦者掌管。同样地,所有原来主管官员的副职也都交由宦官担任。不清楚这一措施落实到哪些部门,但很可能的是,从公元175年起,皇帝的膳食、文房四宝、衣物、珠宝珍物以及甚至他的医疗保健问题,一律交给了宦官。自公元175年起也有一名宦官决定物价(“谐价”),这可能指的是决定宫廷购物的价格。①可是,比起因为公元169—184年的党锢之祸而使他们的干儿义子、兄弟和父母都担任官职一事,这就是小巫见大巫了。党锢之祸开始于公元169年之末,那时一方面是窦武危机之后深得皇帝宠信的宦官,一方面是有些不满于自己无权无势的大官僚:这两种人之间郁积了冲突的种子。这个冲突此时已经爆发,而且是宦官取得了胜利。有8名官员被指控为结党营私,将有所不利于皇帝,而当这8名官员被杀之后,便为屠杀他们的门生故吏、儿子和父母达百多名的道路开了绿灯。屠杀完了以后,他们的妻室儿女被充军到北方寒带地方或南方瘴疠之区,然后在廷尉官署上张榜除名,使这些人免官禁锢,永不录用。不仅他们本人如此,甚至黑名单上的五服以内的人也不得例外。②年仅十三岁的灵帝要过了一些时候才能够完全懂得发生了什么事情。虽然大规模的禁锢运动已因公元166—167年官员和宦官之间类似的斗争而已在实施,但新皇帝并不知道“党锢”究为何事。当他被告知,它意味着这个“集团”阴谋反对国家本身时,他批准了这道诏旨,从而开始了大禁锢运动。公元176年有一名官员竟敢请求废除禁锢运动;其结果是,禁锢运动更加扩大规模,使之适用于每个与这个“集团”有牵连的人。公元179年随着侯览和王甫的死,禁锢运动有所收敛,但它仍在进行,直至公元184年黄巾军起事时宦官已无力再支配任命官员之日,大禁锢运动才告停止。①可是与此同时,高级官职的性质已起了变化;它从原来要通过本事和建功立业才能达到的目标变成了可以出最高价钱任意出卖的东西。
在汉朝初年,宦官的数目不超过14人,但据说到了灵帝末年,其数已膨胀至2000人。不能设想,这么庞大的队伍会安分守己,太平无事;事实上他们内部已是纷争不已。他们最尖锐的对峙是发生在以母党为一方和以后党为另一方的宦官之间。另外一个派系分裂表现为公元185年因功而受封的那12名宦官和那些不满意他们支配帝国的财力和人力的其他一些宦官之间的对立。在灵帝时代就曾发生过宦官彼此互相反对的阴谋,其结果是互相控告指责对方。最后那12名宦官打倒了所有他们的敌人。
公元171年的一个阴谋是把皇太后从她舒适的幽禁处所释放出来;而最严重的一件事无过于有一名太监在公元184年告诉皇帝:由于那12名宦官的横征暴敛和党锢之祸才引起了黄巾叛乱。关于第一件事,插手窦太后事件的宦官们被控以恶毒地攻击皇帝的生身母亲——所以这两个女人就被人利用来彼此斗法。关于黄巾事件,巧妙的手法使非难的视线从12名活着的宦官身上转移到了早在前几年即已死去并已失宠的王甫和侯览身上;然后转移到了两名属于皇帝母亲那一党的宦官,最后就转移到了控告者本人身上。我们看到,那12名宦官甚至在第二年还因为他们吃过苦而受到封赏。②宦官本人只在宫内掌权,但是在党锢的年代,宦官的亲朋故旧都在京师内外遍布要津,因此构成了一个广大的势力网络。现在不知道禁锢的结局怎样影响了这种局势,但是宦官们在灵帝余下的岁月里仍然掌握了大多数重要权力。不论用什么谋画来诋毁和摧折他们,他们总是得以死灰复燃。反之,只要他们想搞垮某人,他们又几乎总是能得逞其志。
最引人注意的一件事就是已故桓帝的幼弟渤海王(死于公元172年)之事。渤海王被免爵,又被国除,但他答应赂贿王甫,如果王甫能帮忙他复国的话。王甫满足了他的愿望,但渤海王拒不给钱。公元172年,王甫伺机报复。渤海王被诬大逆不道。他自杀,王甫等12名宦者受封。①公元179年,一起反对宦官的密谋落得了悲惨的下场,4名高级官员送了命。公元181年,劝皇帝不要废黜何皇后(她刚毒死了王贵人)的就是一伙宦官。可以举出更加多得多的说明他们胜利的例子,而他们失败的例子就是不多。只要灵帝活着,他们的影响就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