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几个……朋友一起……闹着……喝酒的,喝酒……喝过了。”王志宏结结巴巴回答。
“你知不知道星期一中午不得喝酒的制度?”何大福板着脸问。
“知是……知……道。”
“那好,咱们有条规矩,各吹各的号,都是一个调;不是一个调,请你往边靠。你身为副厂长,不执行厂里规章制度,说明你已不愿和厂里唱一个调了。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今天我宣布免去你副厂长职务,从现在起,你不再是金箔厂副厂长了,根据你的表现,我们再考虑安排你的工作!”
“什么?我一没贪污,二没腐化,三没搞投机倒把,工作吃苦耐劳,你凭什么免去我副厂长职务?”王志宏好像突然醒酒了,大叫了起来。
“凭什么免?第一,你违反了厂里规章制度;第二,不是你努力不够,而是你能力不够,你没有能力担当副厂长这个担子!”
“你敢!你没这个权力!我是县里任命的干部!”王志宏气急败坏,捶着桌子叫嚷着。
“现在搞改革了,我必须有这个权。这个问题,由我负责到县里解决。”何大福沉着冷静。
“我到县里告你去!”王志宏咆哮。
“好!我等着。”何大福看都没看他。
由于出现了罢免王志宏的“重大”议题,其他议题就草草收场了。
第二天早晨,厂部办公室到生产车间的宣传栏玻璃上,张贴了一张王志宏写的大字报,题目是:何大福凭什么免掉我的副厂长职务?内容是:何大福胆大妄为、目无组织、目无领导、超越权限、擅自作主,竟敢免掉我这个由县里任命的副厂长,简直无法无天!我进厂这么多年来,一没贪污,二没腐化,三没搞投机倒把,没有功劳还有苦劳,何大福凭什么免掉我副厂长职务?
看到这个大字报,何大福也写了一篇稿子,叫办公室用毛笔抄出来,贴在王志宏大字报旁边。主标题是:不是努力不够,而是能力不够。副标题是:王志宏带头喝酒违反制度,办公会被宣布免去副厂长职务。内容主要讲了王志宏喝酒违反规章制度的事。最后还写了一段:在市场经济中,人才使用及人才竞争好比运动场上的篮球赛。为了赢得比赛胜利,所有的人都要认真地、全力以赴地投入比赛,用过硬的技巧和战术策略去击败对手。发现哪个运动员不行,教练会下令,“五号下、六号上”,换人。换下来的人经过体能休整、技术补课等,可以重新上场。如果老是不行,就要被淘汰出局。那种“我积极工作态度认真又没犯错误,凭什么叫我下场”的调子现在必须改革了,按照这个“篮球场理论”,叫你下场不是因为你努力不够,而是因为你能力不够! txt小说上传分享
篮球场理论:5号下6号上(3)
职工们对李雄关、王志宏一伙早就看不惯了,特别是王志宏不学无术,大家都说早该下掉他了!
王志宏贴好大字报,就到工业局告状去了。钱仁德很快打电话通知何大福去工业局。何大福一到局长办公室,钱局长、工交党委书记、抓工业的副县长和县委组织部长都坐在那儿等他了。
“听说你没经过组织批准,就宣布免去王志宏副厂长职务了?”钱局长开门见山。
“是的。”何大福答道。
“为什么?”钱局长问。
“他工作能力太差,厂里这几年凡是闹事的事都有他。”何大福说。
“不管你理由千条万条,你这样做是违反组织原则的,知道吗?”县委组织部长说。
“这我懂,但现在改革开放,企业应当有自主权了,这是中央改革文件讲到的一个重要方面。”何大福据理力争。
组织部长严肃地插话:“可是人事制度还没有改革,干部的任免权还没下放。如果这个权都下放了,那我们党的领导究竟在领导什么呢?”
“我不管这些,我已经宣布免掉了,你们看怎么办吧?”何大福有点不耐烦了。
“怎么办?改过来,宣布免职决定无效。”组织部长态度鲜明。
“那不可能,除非……”何大福说。
“除非什么?”工交党委书记王长江急切地问。
“除非免掉我的职务,我不干了,你们再叫谁干,我管不了。”何大福犟劲上来了。
“这叫什么话!你这是共产党的干部讲的话吗?”组织部长好像也耐不住性子了。
“那我有什么办法?我到金箔厂什么条件都没提过,什么要求也没讲过,只要求一句话:我必须说话算数!今天,我既然说话不算数了,那要我怎么干?我说到做不到,等于放了空炮,那我还有什么威信?叫我怎么再干下去?这样吧,大家都看过样板戏《 智取威虎山 》吧!杨子荣和小炉匠在座山雕面前闹了起来,最后杨子荣说,三爷,留他留我,你看着办吧!今天你们就是座山雕,我是小炉匠还是杨子荣,你们定吧!”何大福说完,一声也不吭了。
会场寂静了好长一段时间。最后,还是钱局长转了一个弯,他深知何大福与王志宏孰轻孰重。何大福到金箔厂上任以后,企业越办越好,而且交给局里的管理费是全县工业系统最高的,使他这个局长位子越坐越稳。他生怕闹僵了,金箔厂出现混乱。于是他息事宁人地说:“我看是不是这样,金箔厂马上打个报告,我们立马签个意见,报组织部批准,当时拿回批复,特事特办,也算是一个改革。这样,何大福说话也算数了,我们的批准手续也有了!县长、部长,你们看这样行不行?”
“只能这样了,但下不为例,今后绝对不行。”组织部长第一次这样被下面牵着鼻子表态,看得出来他很窝火。他自己现在也搞不清,这改革开放最终要搞到什么地步,只听说政企要分开,党政要分开,究竟怎么分?谁也没跟他讲明。今天的这个情况,他也只能这么做了。因为有一点他是知道的,何大福肯定比王志宏强,当初研究何大福上任,他也在场。如今何大福干得不错,他也清楚。因此,他选择了留住何大福,舍弃了王志宏。
“什么今后绝对不行?今后企业肯定是自己组阁,用不着你们批了!”何大福好像打了一场胜仗,得理不饶人,口气硬了起来。
从那天以后,到后来很多年,只有何大福领导的金箔厂能够“享有”上级组织权限,敢于对“县管”干部直接宣布任免,过后补办手续。何大福说:“因为我是改革开放试验田嘛!”
跟政府部门“争权夺利”(1)
80年代末、90年代初,中国的改革开放进入了一个相当复杂的新阶段。主要表现在:
第一,各种经济成分的企业混在一起竞争,有独资的、合资的、合作的、联营的、全民的、集体的、乡镇的、校办的、政府部门办的、部队办的、特种行业办的,还有股份的、个体私营的,都可以搞同类产品,办同类企业。由于环境、区域、政策、办法不同,结果就不同,出现了明显的不平等现象。
第二,政府机关人员下海办企业,出现了权力经济,官商一体,给市场经济带来更为复杂的局面。
第三,通货膨胀,人民币贬值,银行以向商业化过渡为由,自己出来办企业,配套工作又跟不上,造成国家控制经济的关键枢纽失控,企业面临更加严重的困难,资金市场出现了混乱状况。
第四,收入的不公带来了各种经济组织的不稳定。有本事的下海搞个体、搞私营,收入颇丰;而国有企业、公有企业的职工收入却受到限制,导致人心浮动。
第五,面对市场经济复杂的局面,各种商品、各种宣传、各种文凭、各种关系、各种消息,真的假的、对的错的、合法的非法的、规矩的不规矩的,良莠不齐、交织错落,令人难辨真伪。
金陵金箔厂属于城镇集体性质企业。在中国,这类企业,不管当年投资者是谁,后来都划归公有制企业。面对复杂的局面,何大福意识到,这些问题正是改革过程中必然要经历的。然而,如何应对这个复杂局面呢?金箔厂既不是纯国有企业,也不是乡镇企业,因为国有企业万一搞不好,全部由国家保;乡镇企业有苦也有甜,万一倒闭了还可以回家种田。集体企业则不然,两头挂不上号,倒闭了只得认倒霉,干叫叫。所以那一阵子,何大福心理压力特别大,包袱也特别重。他常说:“这企业家,有潇洒的今天,更有忧愁的明天!”明天到底怎么过、怎么干呢?他处于极度焦虑中,经常一个人关在办公室里,面前放着一本大型自制的“改革开放问题思考册”,用笔在上面写来画去。最后,他觉得唯一的办法就是打一份报告给县里,争取企业的更大自主权!
那个时候,别看改革开放已经喊了十多年,但除了特区以外,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