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 书籍名称: 大江大海1949
* 书籍作者: 龙应台
* 出版社: 天下文化
作者简介:
* 龙应台,华人最犀利的一枝笔,继思考家族情感的畅销书《亲爱的安德烈》、《目送》之后,龙应台再度推出15万字新书《大江大海,一九四九》。 酝酿十年、走过三大洋五大洲,耗时三百八十天,行脚香港、长春、南京、沈阳、马祖、台东、屏东……从父母亲的1949年出发,看民族的流亡迁徙,看上一代的生死离散,倾听战后的幸存者、乡下的老人家。
书籍简介:
* 所有的颠沛流离,最后都由大江走向大海; 所有的生离死别,都发生在某一个车站、码头。上了船,就是一生。 从1949年开始,带着不同伤痛的一群人,在这个小岛上共同生活了六十年。 六十年来,我们从来没有机会停下脚步,问问对方,你痛在什么地方? 是时候了,在历史的这一页即将永远地翻过之前,我们还来得及为他们做些什么?
*龙应台说:“我再怎么写,都不能给他们万分之一的温情与正义”。藉由文学的温热,龙应台希望引领读者一同诚实地、认真地重新梳理六十年前的这段历史,看见一整代人“隐忍不言的伤”,重新凝视关于人的尊严以及生命价值,用最谦卑的心,写出跨民族、跨历史、跨省籍的一本书。
《大江大海1949》 龙应台
目录
前言
找到我
行道树
第一部、在这里放开我的手
一、美君离家
二、躲躲雨
三、码头上
四、美君回家
五、上直街九十六号
六、追火车的女人
七、不能不遇见你
八、追火车的小孩
九、最普通的一年
十、扛着锄头听演讲
十一、百叶小学
十二、潮打空城
十三、四郎
第二部、江流有声,断岸千尺
十四、夏天等我回来
十五、端午节这一天
十六、管管你不要哭
十七、栖风渡一别
十八、永州之野产异蛇
十九、向前三步走
二十、十万大山
二十一、江流有声,断岸千尺
二十二、魔鬼山上
二十三、山岩岩,海深深
第三部、在一张地图上,和你一起长大
二十四、我的名字叫台生
二十五、走一趟吉林路
二十六、一把一把的巧克力
二十七、小城故事
二十八、只是一个兵
第四部、脱下了军衣,是一个善良的国民
二十九、那样不可言喻的温柔,列宁格勒
三十、人民大街
三十一、兵不血刃
三十二、死也甘心情愿地等你
三十三、卖给八路军
三十四、盛猪肉的碗
三十五、一万多斤高粱
三十六、大出走
第五部、磨破了的草鞋
三十七、上海的早晨
三十八、甲板上晴空万里
三十九、突然亮起来
四十、坦克登陆舰LST847号
四十一、我是台湾人
四十二、一条船,看见什么?
四十三、鼓楼前四十四、七十军来了
四十五、正确答案是C
四十六、海葬
四十七、草鞋
四十八、你来何迟迟
四十九、一支香
第六部、福尔摩沙的少年
五十、水滴
五十一、船要开出的时候
五十二、盐
五十三、如要凋谢,必做樱花
五十四、南十字星的天空
五十五、这些哥哥们
五十六、堪萨斯农场
五十七、不需要亲自动手
五十八、比尔的素描
五十九、卫兵变俘虏
六十、三更灯火五更鸡
六十一、日日是好日
第七部、谁丢了他的军籍牌?
六十二、最底层的竹
六十三、那不知下落的卓领事
六十四、老虎桥
六十五、拉包尔之歌
六十六、魂牵
六十七、寻找利瓦伊恂
六十八、一个叫田村的年轻人
六十九、谁丢了他的兵籍牌?
七十、十九岁的决定
第八部、隐忍不言的伤
七十一、二十海里四十年
七十二、木麻黄树下
七十三、两个小男孩
他是我兄弟
寻人启事
后记
感谢
大江大海 一九四九 龙应台
他们曾经意气风发、年华正茂;
有的人被国家感动、被理想激励,
有的人被贫穷所迫、被境遇所压,
他们被带往战场,冻馁于荒野,曝尸于沟壑。
时代的铁轮,辗过他们的身躯。
那烽火幸存的,一生动荡,万里飘零。
也正因为,他们那一代承受了,
战争的重压,忍下了离乱的内伤;
正因为,他们在跌倒流血的地方,
重新低头播种,
我们这一代,得以在和平中,
天真而开阔地长大。
如果,有人说,他们是战争的“失败者”,
那么,所有被时代践踏、污辱、伤害的人都是。
正是他们,以“失败”教导了我们,
什么才是真正值得追求的价值。
请凝视我的眼睛,诚实地告诉我:
战争,有“胜利者”吗?
我,以身为“失败者”的下一代为荣。
所有的颠沛流离,最后都由大江走向大海……
找到我
我开始思索:历史走到了二零零九年,
对一个出生在一九八九年的人,
一个生命经验才刚刚要开始,
那么青春那么无邪的人,
我要怎么对他叙述一个时代呢?
行道树不会把一生的灰尘回倒在你身上,
但是他们会以石头般的沉默和冷淡的失忆来对付你。
行道树
我真的没有想到,飞力普,你是认真的。
你把录音机架好,小心地把迷你麦克风夹在我白色的衣领上,“这样,收音效果最好。”你说,然后把笔记本摊开,等着我开讲。
我注意到,你还记下了录音机上显示的秒数,方便回头做索引。
这都是历史课教的吗?
我实在受宠若惊。这世界上怎么会有十九岁的人对自己的父母感兴趣呢?
我自己十九岁的时候,父母之于我,大概就像城市里的行道树一样吧?这些树,种在道路两旁,疾驶过去的车轮溅出的脏水喷在树干上,天空漂浮着的蒙蒙细灰,静悄悄地下来,蒙住每一片向上张开的叶。
行道树用脚,往下守着道路,却用脸,朝上接住整个城市的落尘。
如果这些树还长果子,他们的果子要不就被风刮落、在马路上被车轮辗过,要不就在扫街人的咒骂声中被拨进垃圾桶。谁,会停下脚步来问他们是什么树?
等到我惊醒过来,想去追问我的父母究竟是什么来历的时候,对不起,父亲,已经走了;母亲,眼睛看着你,似曾相识的眼神彷佛还带着你熟悉的温情,但是,你错了,她的记忆,像失事飞机的黑盒子沉入深海一样,纵入茫然——她连最亲爱的你,都不认得了。
行道树不会把一生的灰尘回倒在你身上,但是他们会以石头般的沉默和冷淡的失忆来对付你。
你没把我当行道树;你想知道我的来历。这是多么令人惊异的事啊!
休息的时候,你靠到窗边去了,坐在地板上,舒展长长瘦瘦穿着牛仔裤的腿,然后把耳机塞进耳朵,闭起了眼睛,我看见阳光照亮了你浓密的头发。
因为你认真,所以我打算以认真回报你。
我开始思索:历史走到了二零零九年,对一个出生在一九八九年的人,一个虽然和我关系密切,但是对于我的身世非常陌生,对于我身世后面那个愈来愈朦胧不清的记忆隧道几乎一无所知的人,一个生命经验才刚刚要开始、那么青春那么无邪的人,我要怎么对他叙述一个时代呢?那个记忆里,有那么多的痛苦、那么多的悖论,痛苦和痛苦纠缠,悖论和悖论抵触,我又如何找到一条前后连贯的线索,我该从哪里开始?
更让我为难的是,当我思索如何跟你“讲故事”的时候,我发现,我自己,以及我的同代人,对那个“历史网络”其实知道得那么支离破碎,而当我想回身对亲身走过那个时代的人去叩门发问的时候,门,已经无声无息永远地关上了。
所以说,我其实是没有能力去对你叙述的,只是既然承担了对你叙述的、我称之为“爱的责任”,我就边做功课边交“报告”。夜里独对史料时,山风徐徐穿过长廊,吹进室内,我感觉一种莫名的涌动;千军万马继续奔腾、受伤的魂魄殷殷期盼,所有温柔无助的心灵仍旧悬空在寻寻觅觅……
我能够叙说的,是多么的微小啊,再怎么努力也只能给你半截山水,不是全幅写真。但是从浓墨淡染和放手凌空之间,聪慧如你,或许能够感觉到一点点那个时代的蒙住的心跳?
行道树不会把一生的灰尘回倒在你身上,但是他们会以石头般的沉默和冷淡的失忆来对付你。
第一部 在这里,我松开了你的手
1,美君离家
美君是在一九四九年一月离开淳安古城的,大概就在“太平轮”沉没之后没有多久。
她才二十四岁,烫着短短的、时髦俏皮的鬈发,穿着好走路的平底鞋,一个肉肉的婴儿抱在臂弯里,两个传令兵要护送母子到江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