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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玉岚打赢了瘦长子,结果是挨了一顿皮鞭,抽得遍体鳞伤,鲜血直流。瘦长子仍不解恨,还关了黄玉岚三天禁闭。
老班长倒是个好人,家住河南。他看出黄玉岚的心思,悄悄地告诉他说:“小兄弟,这个部队的底子是收编来的。你可要放机灵点,有心思藏在心里。平时少讲话,训练时别开小差。”
“嗯!”黄玉岚听了老班长的话,点点头。
两个月后,黄玉岚调到营部当勤务兵。营长是个山东汉子,满脸络腮胡子,是个绿林好汉出身。他见黄玉岚身胚个头与自己相仿,不由得满心欢喜,随手便丢给他一支匣子枪,嘴里嚷着:“二蛋子!平时多练练!到时用得着。”
“哦?”黄玉岚楞住。
“妈的个巴子!发什么楞?”营长络腮胡子一抖动,“你在家里排行老二,叫你二蛋子不是正好?”
“是!”黄玉岚点点头。心里却默起神来,来到营部,没准溜的机会还多些。有把匣子枪,也不错。
练打枪时,黄玉岚胳膊上还吊着块砖头,这也是按营长的吩咐做的。练拳脚,也不知挨了络腮胡子多少踢。络腮胡子踢他,骂他,心里却越发喜欢他:“妈的个巴子,不打不成才!”
“是!营长!”黄玉岚从地上爬起来,就马上挺直腰板响亮地回答道。
在往后四个多月的时间里,黄玉岚把营长招呼得乐呵呵的。同时,他也没忘记苦练打枪和拳脚功夫。为什么?络腮胡子想逼他成才,四个月以后要比试。成绩不行,要关他禁闭。
黄玉岚心里默神,练好了本事是我的。开溜时,不会吃亏。
四个月后,比试开始了。先是打枪,十发子弹,靶上穿了七个窟窿。报靶的说:“有一枪中了十环!”
“嗯,妈的个巴子!”络腮胡子板着面孔,“还有三枪脱靶,还要给老子练!”
打枪算过关,还要试拳脚功夫。络腮胡子一声喊,只见一个身肥体壮的大块头出列,朝黄玉岚扑来。黄玉岚心里一咯噔,这头肥牛?个头比自己高出半个头……,说时迟,道时快,大块头已经扑过来。
没有办法,黄玉岚只好壮壮胆,也迎了上去。“噗“地一声,头一个回合,黄玉岚被死死地压在地上。
黄玉岚在大块头站起身,支开双腿,手抹嘴巴,洋洋得意的一瞬间,就地一滚,再蹦起来,飞脚朝大块头的左腿上一个横扫。大块头一个趔趄,头重脚轻,摔倒在地。
在场的人看到这儿,都乐了起来。倒在地上的大块头也咧着嘴巴乐了:“呵呵,你这小子,倒也机灵。”大块头扭头对远处的络腮胡子嚷道,“营长,不比了,算平手吧?”
“妈的个巴子,你真熊!”络腮胡子瞪了大块头一眼。手摸着下巴额,对黄玉岚说,“嗯,二蛋子,算你过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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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九章 黄玉岚讨账(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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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两个月后,队伍开到苏北,与解放军接上火。黄玉岚紧跟着络腮胡子。看看战事吃紧,络腮胡子吩咐道:“二蛋子,快,骑上我的马,叫上你的老班长,去求援兵!”
两匹马一前一后地离开战场,一路向前狂奔。老班长追上来:“兄弟,机会就在眼前。你快走吧!”
“老班长,我去了,你咧?”黄玉岚说,“还有瘦长子,抽我的皮鞭,三天禁闭,仇还冒报哩!”
“别犯傻,你走你的,讨援兵有我。瘦长子的事,算不了什么,快走吧。”老班长伸出四个指头,深情地说,“眼前的对手,是以前的新四军,我们打不过的!”
“我不能离开你。让你单帮!再说,营长对我也不错。”
“我光棍一条,走到那里都没有家。死活由命吧!营长那里,管不了那么多了。别忘了,你还有妻儿呀!”
“这?”黄玉岚舍不得此时离开老班长,“你回去后,怎么向营长说?”
“我说你中流弹,”老班长说,“你向西南走。过安徽,去湖北,往湖南去这条路安全些。记住,如果我命长,说不定我会到湖南来找你。”
黄玉岚含泪地离开了老班长,向西南方向狂奔。到了湖北,他把络腮胡子的马卖了。又找个老农民,买了一身旧衣服。把军装、匣子枪打做一个包袱背上。摸黑脸,装扮成逃难的难民。来到沙市,搭乘一个渔民的划子,到益阳。几经周转,回到了家。
到家后,一个意想不到的情景,出现在黄玉岚的眼前。哥哥傻呆呆地坐在门坎上,怀抱着自己那已经瘦得皮包骨的儿子。堂客咧?堂客哪里去啦?
好半天,哥哥恍然回过神来。他告诉黄玉岚,弟媳已经去了。
原来,黄玉岚被抓壮丁,他堂客接受不了这个事实。精神恍惚,神智不清,经常半夜三更向外跑。哥哥一时没照看好弟媳,在两个月前的一个晚上,弟媳又跑了。直到小侄子醒来啼哭,哥哥这才发现弟媳不见,赶忙出来寻找弟媳。乡亲们也来帮忙找,直到天亮以后,才在一个山冲的水塘里,找到了弟媳。这时的弟媳,已经淹死在水塘中。
黄玉岚听到这个噩耗,眼前一黑,险些昏倒。但,又有么子办法?哥哥安慰弟弟,乡亲们也闻讯赶来劝慰黄玉岚。两天后,黄玉岚才勉强起身下床,来到四保,找到帅二柱的家里,把帅二柱的情况,细细地告诉帅大柱。黄玉岚和帅大柱,一根藤上的两个苦瓜。因为抓壮丁,一个失去弟弟,一个失去妻子。两对眼睛,四行眼泪,就像四条奔腾的河水,哗哗地流下来。
从帅大柱的嘴里,黄玉岚才晓得自己是顶替四保的壮丁名额,是被王保长卖给四保当上壮丁的。姓王的,你真缺德啊!你害得老子家破人亡……
翌日大清早,黄玉岚出现在王保长的院门口。想着堂客的死,怒火燃胸膛。他一脚踹开院门,吼道:“姓王的!给老子滚出来!”
“谁呀?”王保长还未起床,声音从房里传出来,“有么子事?”
“妈的个巴子!”黄玉岚吼声如雷,“我找你讨条人命账!”
“汪汪汪!”王保长还未答话,院角落里的狗窝中,冲出一条大黄狗,朝黄玉岚扑过来。
“砰!”一声清脆的匣子枪声,大黄狗倒在血泊里。
“哎?”刚刚走出来的王保长大吃一惊,腿一软,身子哆嗦得像筛糠一样,“黄,黄玉岚,你这是……”
黄玉岚几个大步赶过去,匣子枪顶着王保长的脑袋:“走,给我堂客顶命去!”
“……”王保长嘴唇抽缩着,脸膛变黑,“嗵”地一声,身子像一滩烂稀泥,瘫倒在地上。
王保长的家里人出来了,左邻右舍也来了。看着眼前的情景,一个个跟呆子一般。谁也不敢上前,谁也没敢多嘴。但,谁都晓得,气冲脑门的黄玉岚,挥舞着匣子枪,那枪子可是不认得人的!
“姓王的,起来!”黄玉岚继续吼道。
王保长未动。黄玉岚火了,匣子枪往腰间一插,右手抓住王保长的衣领,左手抓住王保长的裤腰,一运气,一伸腰,把王保长举了起来。“蹬蹬蹬”几个大步,冲出院门,把王保长丢向院前的水塘里。只听“嘭”的一声响,王保长重重地落在水面上。水花四溅,随着水花的消失,水面上出现了一圈圈的涟漪。
邻居们跟着赶出来,王保长堂客和崽女也赶出来。一时间,一个个懵了,呆了,傻了。
王保长落下水去,很快又从水里浮上来,手划脚蹬地忙乱了一阵,才慢慢地清醒过来。他也识一些水性,慢慢地游到塘边来。正要往上爬,黄玉岚已经出现在他的跟前。匣子枪指着他的脑袋,咬牙切齿地道:“妈的个巴子,你还想要命?”
“玉岚老弟,”王保长抓住塘边的乱草,哀声求道,“你放过我吧。”
“放过你?”黄玉岚两眼冒出火来,“我放过你,谁给堂客顶命?”
“顶命也不能是我呀?”王保长哭起来了,“我也是被人蒙了。”
“我可不管,我只晓得,我这个壮丁是替四保出的。你把我卖给了四保,”黄玉岚一口气把心里的委屈全吐出来,“买壮丁的钱呢?被你吞了!你是一条披着人皮的狼!一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家伙!你的心真毒!这还不讲,我当了八九个月的炮灰。你给我家里什么照顾?我哥哥呆了。我堂客疯了,掉进山塘里淹死了。我那两岁的细伢冒人看,瘦得跟树枝一样。姓王的,这都是你害的啊!”
“我有罪!我有罪!”六月的早晨,水塘里仍然是很凉的。王保长泡在水里,嘴唇都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