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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你说玄,那我用灵异的说法来比喻。』我笑了笑。『简单说,男人潜意识深处的阿尼玛就像魂魄,根本没有肉体。但是那个女人出现后,阿尼玛便附身在她身上,于是阿尼玛就有了肉体,最后她就变成了阿尼玛。』
「这样讲我就懂了。」她笑了笑。
『太好了。』我停下脚步。
「怎么了?」她问。
『刚好走了两圈。』我说,『所以我说两圈应该就够了。』
「你已经说完了?」
『其实我要说的只有一句话,但为了解释这句话需要走两圈。』
「哪句话?」
『我曾经迷惑过,总觉得不太确定。知道今晚,我才非常确定,而且再也没有比这个更确定的事了。』
「你确定什么?」
『你就是我的阿尼玛。』
13。 栀子花开
深夜的操场上,既没有人影,也几乎没有任何声响。
我觉得我把所有的话都讲完了,她就是我的阿尼玛,这样就够了。
再没有任何话语可以补充或加强,也不需要。
因此我不再开口,她也因我的沉默或我刚刚的话语而沉默。
「手还我。」她先打破沉默。
『嗯?』
「舞会进场时,你向我借了左手。」她说,「现在还我。」
我愣了愣,然后伸出左手,她用右手轻轻握住我左手。
「还有一圈。」她笑了笑。
我们牵着手,继续沿着跑道顺时针方向,安静地前进。
「门禁时间快到了。」走完一圈后,她说:「回宿舍吧。」
『嗯。』我点点头。
我们直接走到宿舍楼梯口,然后她停下脚步、放开我左手。
她突然站直身体原地跳起,跳了几下。
『你在做什么?』我很纳闷。
「你不是说我被你的阿尼玛附身了吗?我以为我应该会飞天遁地了,没想到还是飞不起来。」她笑了笑,「我这样跳,很像僵尸吧。」
我静静看着她的笑容,她果然是有点白目。
『你就是我的阿尼玛,你不会飞天,也不会遁地,但你会让我哭、让我笑、让我神魂颠倒。你有女神般的魅力,让我毫不考虑奉献一切;你也有女巫般的魔力,让我疯狂迷恋无可救药。你是我潜意识里女性所有美好特质的投射,你也是我梦中情人的形象。』
我说完后,注视着她白皙脸颊上泛起的红。
『如果你不赶快说声晚安然后上楼睡觉,我还会说出更恶心的话。』
她愣了愣,微张着嘴却说不出话。
『你对我有致命的吸引力,你让我朝思暮想……』
「晚安。」她立刻说,说完后转身跑上楼。
『晚安。』我朝她的背影说。
回寝室后,我一个人爬上宿舍顶楼沉思,也想通了一些事。
对阿忠、小伟、李君慧而言,当他们初识林依琦、徐雅玲、萧文莹时,因为阿尼玛的作用,使得这三个女孩分别成为他们各自的阿尼玛。
我17岁初识栀子花女孩时,应该也是将阿尼玛的形象投射在她身上,只是当时的我不知道而已。
新年快到了,原本打算约栀子花女孩一起跨年,但前社长突然来找我。
他约了放声大哭的女孩在今年最后一晚去看定影,要我也一起去。
『我不想当电灯泡。』我说。
「没关系。」他说,「她也会带一颗电灯泡。」
他说放声大哭的女孩要求得有旁人,她才肯跟他看电影。
我推辞了一会,但禁不住他再三恳求,只好勉强答应。
没想到放声大哭的女孩所带的电灯泡就是栀子花女孩。
由于我们没有因看电影而相遇的心理准备,因此都惊讶得说不出话。
本来我是心不甘情不愿去看这场电影,没想到却是个大大的惊喜。
而且如果可以跟栀子花女孩进一步交往,
那么一起看电影应该是必经的过程,我需要累积这种经验值。
第一眼见到放声大哭的女孩,只觉得她很普通,像擦肩而过的路人。
但前社长高中时每天放学后都会跑去她的校门口,只为了见她一面。
可见对前社长而言,她一定有强烈且不可抗拒的吸引力,最后甚至让他做了件蠢事,也因而被记一次警告。
我不禁联想,放声大哭的女孩或许就是前社长的阿尼玛吧。
「情人眼里出西施」这句话很有道理,也呼应了阿尼玛的作用。
每个男人的阿尼玛就是他的西施,但在别人眼里可能只是路人甲。
就像我觉得林依琦聒噪、徐雅玲太凶、萧文莹太酷,但在阿忠、小伟、李君慧的眼里,她们就是西施。
即使出现了张秀琪这样客观条件接近西施的女孩,他们也不会动摇。
进了电影院后,我们四个人的座位由左而右依序是:栀子花女孩、我、前社长、放声大哭的女孩。
『帮个忙。』我转身向左。
「嗯?」
『就当做只有我们两个人一起看这场电影。』
「好吧。」她微微一笑。
我把颈部向右转到的肌肉锁死,营造只有我和她一起看电影的氛围。
在电影放映前的预告时间,她拉了拉我左手衣袖,我不禁转过头。
「阿尼姆斯对女生的作用,是不是就像阿尼玛对男生的作用?」
『嗯。男生会迷恋他的阿尼玛,正如女生会迷恋她的阿尼姆斯。』
「但阿尼玛只有一个,但阿尼姆斯可以有好几个。是这样吗?」
『没错。』我点点头。
「如果女生对男生说:你是我的阿尼姆斯。虽然可以表示她很迷恋他,但不能代表那男生是唯一?」
『勉强可以这么说。』我想了一下,『因为女人可能把阿尼姆斯的形象投射到一个或某几个男人身上。』
「哦。」她似乎很失望。
『怎么了?』
「当男生说:你是我的阿尼玛,就可以代表一切,也会让女生很感动。
可是当女生说:你是我的阿尼姆斯,却还得加上『之一』。」
『之一?』
「阿尼姆斯可以不止一个,所以只能表示他是她最喜欢的人之一。」
『没办法。』我笑了笑,『女生的心思确实比男生复杂。』
「不公平。」她说。
『所以那晚我说你是我的阿尼玛时,你很感动。』
「哪有。」
『你刚刚不是说,当男生说你是我的阿尼玛时,女生会很感动?』
「呃……」她愣了一下,「那是对一般的女生而言。」
『没错,你不是一般的女生,你是我的阿尼玛,你是独一无二。』
「好啦,我承认。」她笑了笑,「是有一点点感动。」
『谢谢。』我也笑了。
「电影快开始了,我们不要再说话了。」
『看来你似乎还没有身为我的阿尼玛的自觉。』
「什么意思?」
『你是我的阿尼玛,即使你在电影放映时说话、乱叫、跑来跑去、甚至大声放屁,在我眼里,那些都是非常可爱的行为。』
「胡扯。」她笑了起来,随即止住笑,低声说:「嘘,电影开始了。」
我点点头,闭上嘴巴。
整个交谈的过程,我们一直都是压低声音而且捂着嘴巴。
就像用无线电通话一样,我讲话时,我捂着嘴巴靠近她的右耳;轮到她讲话时,她捂着嘴巴靠近我的左耳。
虽然放映过程中我们没有交谈,但她的声音仍会莫名其妙在耳边响起。
即使这家电影院的音响很好,也无法完全掩盖她的声音。
看完电影,我和前社长送她们会宿舍。
原本我和她应该扮演电灯泡的角色,但一走进交谊厅,我却觉得前社长和放声大哭的女孩才是电灯泡。
我和她悄悄离开他们10步,打算说些话再告别。
「新的一年快到了。」她说。
『是啊。』我附和。
今年我与栀子花女孩重逢,一起吃饭郊游、一起参加耶诞舞会,不再是只能站着看坐着的她,然后最多交谈两句。
因此这一年对我而言非常充实而美好,我舍不得送走它。
「虽然新年还没到,但还是先跟你说新年快乐。」她说。
『不要啦。』
「嗯?」
『喔,没事。』我说,『那我也先说新年快乐。』
『新的一年……』
「我们还是会见面。」她抢先说,然后笑了笑,「我上楼了。」
『我送你到楼梯口吧。』
「不用了,才几步路。」
『但我很想再看一次僵尸跳。』
「身为你的阿尼玛,我命令你忘掉那个画面。」
『遵命。』我陪着她走到楼梯口,果然只走了8步。
「晚安。」她转身上楼。
放声大哭的女孩也紧跟着上楼,经过我身旁时,她问:「还是情感浓度不足以成为爱情的友情吗?」
『嗯……』我想了一下,『或许吧。』
「那么加油吧。」她笑了笑,然后挥手说声Byebye。
『谢谢。』我也说声By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