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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么早，谁打电话来了？”晏芷揉了揉眼睛，裹着被子打了个哈欠。
“杨绫打电话来说，希望我们今天去她家做客。”见晏芷一脸茫然的看着他，顾殊涵有些不忍让她知道她的身世。他们现在的生活很好，是不是不该让她再去想起那些不愉快的过往？
听到要去杨绫家，晏芷的热情褪去一半，将脑袋埋在被子里，闷闷地说：“不去行不行？”
“晏芷，你是不是已经知道自己的身世了？”上次在医院杨绫就曾邀请过他们去她家，可是晏芷找借口拒绝。这一次，她也同样表现出莫名的抗拒。联想这两次的行为，顾殊涵觉得她的心思似乎藏了一些他并不知晓的秘密。
晏芷没想到顾殊涵这么快就猜到了，半分钟后慢慢掀开被子，一双大眼无辜地看着他。“其实我也不想瞒着你。”
“什么时候知道的？”比起晏芷的隐瞒，顾殊涵心里更多的是对她的心疼。如果相认，她应该早就高兴地和他分享这件事了。现在看她的表情，他已经猜到七八分了。
“就在霍叔叔婚礼的时候，我看到她了。”晏芷低眉垂眸，失落地说：“我没想到她已经嫁给人，而那个人恰巧就是杨绫的爸爸。当时我心里很乱，不知道应不应该告诉你。之后妈妈来找我，希望我不要告诉任何人我和她的关系。”
“所以你就答应了替她隐瞒。”顾殊涵知道晏芷耳根子软，所以对于她这样的决定并不觉得意外。只是有这样的母亲，即使是他，都会为之心寒。
晏芷点了点头，没有否认。如果不是他提起，她宁愿这件事一直能瞒下去不被别人知道。看到顾殊涵起床去衣柜拿衣服，她坐起身子问道：“你要去哪里？”
“出去一次，很快就会回来了。”扣上衬衣袖口的扣子，顾殊涵走到晏芷身边，俯□亲了她的脸颊。“回来的时候给你带你最爱的蛋挞。”
晏芷重新钻回被窝，闭上眼的时候觉得有哪里不对劲。为什么她一说不想去杨绫家，顾殊涵就猜到和她身世有关？
“怎么就你一个，晏芷呢？”在阳台听到顾殊涵的车声，杨绫立即下楼去开门，不过车内除了顾殊涵外，不见晏芷的身影。
“我想她不适合知道那些事。”顾殊涵走进客厅，看到范静芬和杨弘城都坐在沙发上，一个表情肃穆，一个因为紧张而心绪不宁。
“阿绫，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为什么一定要等到殊涵过来了才肯说？”杨弘城不知道女儿为什么还要请顾殊涵来家里。这个男人让女儿伤心了这么久，他实在无法笑脸相迎。
“爸爸，这整件事你应该问问芬姨才对。晏芷没有来，我想芬姨最清楚是什么原因。”杨绫坐在杨弘城身边，搂着他的胳膊，眼神飘向坐在对面的范静芬。
“静芬，阿绫这话是什么意思？”杨弘城虽然常年在外忙碌，可是自问家中一向相安无事，现任妻子和女儿相处融洽。
顾殊涵坐在一旁沉默不语，目光扫过范静芬的脸庞，实在无法与小时候在飞机上看到的那位阿姨联系在一起。若是让爸爸知道，当年他辛苦接生的孕妇，之后并未善待自己的女儿，会不会后悔当年帮忙？
“我……我。”范静芬吞吞吐吐了好一阵，也无法当着杨弘城的面说出一句完整的话。直觉告诉她杨绫已经知道了晏芷是她女儿的事，可是她不确信她到底掌握了多少。思及此事，范静芬的心里就更加痛恨程泽桐和晏芷的出现。
“阿绫你说。”杨弘城失了耐性，只好期望杨绫说明白这一切。范静芬越是支支吾吾，就越他觉得奇怪。难道真有什么事是他不知道的吗？
“爸爸，当初你带芬姨回来的时候说，芬姨并没有孩子，也没有嫁过人。”杨绫站起身，一步步走向范静芬，语气虽是柔和，可是范静芬觉得心里发怵。“可是我最近才发现，原来芬姨有个二十多岁的女儿。芬姨，你说是不是？”
“阿绫，这中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范静芬急忙起身，试图为自己的过去辩解。“我嫁给你爸爸这么多年，一直都没有孩子，是因为我答应过你爸爸不生孩子，这辈子会把你当做我亲生女儿。我不知道你从哪里听来的消息，说我在外面有个女儿。”
范静芬像是受了极大的委屈，跌坐在沙发上不再说话。
杨弘城听她这么说，想起当年和她结婚前说过的话。他可以娶她续弦，可是唯一的要求是不能有他的孩子。因为在他的心里只有杨绫一个女儿，他不希望她日后受任何委屈。“阿绫，芬姨说的话你也听见了，她在我们家这些年待你一向不错，孩子的事是不是你弄错了？”
“那程泽桐呢？难道也是我弄错了吗？”杨绫拿起搁在茶几上的文件袋，抽出里面的照片扔到她面前。“前几天他还来过医院，以为我是他女儿，口口声声叫我晴晴，当时你也在场，你都忘了吗？”
杨绫的话证明了顾殊涵的猜测，即便如此，他的心里还是有不小的惊讶。如果晏芷知道程泽桐是她的爸爸，也不知是幸还是不幸。
范静芬陡然一惊，不过面上仍强装镇定。“程泽桐是谁，我不认识。”
就连照片摆在眼前都能装作不知，杨绫气急，想要开口辩解，却被顾殊涵按住了肩膀，示意她噤声。
“范女士，我不知道你是怀着何种心情抛下晏芷，也不知道你们这几年过得究竟如何，我只想告诉你，我会好好照顾晏芷，让她忘掉那些不愉快的事。”顾殊涵目光锐利地看着她。“我可以理解你希望晏芷隐瞒你的过去，但这不代表可以抹去晏芷的存在。我今天是以晏芷未婚夫的身份过来，希望你能够参加晏芷和我的婚礼。”
范静芬瞪大了双眼，放在膝盖上的双手不停颤抖，下意识地垂下眸子不敢正视顾殊涵的目光，气势也弱了下来。“这和我有什么关系”
“晏芷从来没有抱怨过你的离开，可是在她的心里一直都把你当成妈妈。虽然她没有要求过什么，可是我知道她很希望你能出席她的婚礼。”顾殊涵很庆幸没有带晏芷来，如果让她看到自己的妈妈不停为自己辩白，该是件多么伤人心的事。他不想他们的婚礼留有遗憾，才会在这里说这些话希望能打动范静芬。
“殊涵，你刚才说的晏芷，就是静芬的女儿？”杨弘城听得一头雾水，不过看范静芬的脸色越来越白，他算想明白了。
在顾殊涵和杨绫的视线围堵下，范静芬这才挤出一丝难堪的笑容，点了点头说：“是，是啊。”
杨弘城的呼吸声变得沉重，不过当着顾殊涵的面，硬是将怒气压了下来。“到底是你的亲生骨肉，你怎么能这么糊涂。”
“弘城，我怕告诉你我没结婚就有个孩子，你就不会答应和我在一起。”范静芬带着哭腔说：“我有想过之后告诉你，可是我怕传出去会影响到你的名声。”
“可是你有没有想过你这样做，伤透了一个孩子的心。”杨弘城虽然没有见过晏芷，可是听顾殊涵这么说，免不了替她心疼。“下次你把晏芷带过来，我们一家人吃顿饭。”
“不了伯父，我想晏芷也不希望打扰你们家。”顾殊涵想也没想就拒绝了他的好意。因为了解晏芷，所以他知道她最不希望的就是因为自己的出现打扰到其他人。
“那好吧。”因为顾殊涵的拒绝，杨弘城的面子有些挂不住了，找了个借口先回房。
范静芬眼睁睁地看着杨弘城离开客厅，欲言又止。她知道这一时半会儿无论她怎么解释，他也听不进去。她在杨家算是彻底的失宠了。
“殊涵，我去看看爸爸。”杨绫担心杨弘城的身体，所以他前脚刚上楼，她就跟了上去。
客厅里只留下顾殊涵和范静芬两人面对面坐着，静得只剩下彼此的呼吸声。她心乱如麻，双手紧紧握着，捏出一把汗来。“顾先生，我能不能求你一件事。”
“你能不能不要告诉晴晴，关于她爸爸的事？”范静芬思虑再三，还是觉得这件事还是得瞒着晏芷。“你说得对，这些年是我太自私了，才会让孩子吃了这么多年的苦。我不想让她知道她的父亲当年抛下我们母女，所以才会和她说她爸爸已经死了。”
“也许你不知道，晏芷很喜欢程先生。”顾殊涵平心静气地说：“他们在巴黎认识，成了朋友。这次程先生回居城，就是为了来找你们。”
“他们……”范静芬难以置信地站起身，喃喃自语地说：“原来他们已经知道了。”
知道范静芬有所误会，顾殊涵摇了摇头解释道：“也许你不会相信，他们根本不知道彼此的血缘关系。就连晏芷，也一直都替你保守秘密。至于你刚才说的，我答应你。”
她的目光动容，含着少许泪光，将脸埋在手掌里，感慨说：“这些年，我亏欠晴晴太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