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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娘一愣,正要说话,轿外仲武的大嗓门响起:“容娘玉娘,我摘了些菡萏与你们带回去玩。”
玉娘大喜,掀了轿帘便去接。果然一大捧粉红的菡萏并深绿莲叶生生的挤在门前……。
回到家中,容娘躲躲闪闪便要避了守礼回房,奈何守礼眼尖,一个眼神便将她钉在了原地。
“吃酒了?”守礼皱了眉头慢慢走近,鼻子还厌弃的吸了吸。“一身酒味,把手伸出来!”
容娘不得已,将衣袖拉高了些。果然,小臂上斑斑红点,十分明显。前头忍着还可,如今疹子入了眼中,便觉痒的难受,容娘不禁伸手去挠,却被守礼“啪”的打掉。
“破了皮怎办?好生忍着吧,原叫你莫碰酒的。一群小娘子,在那头咋咋呼呼,不成样子!那个许三娘,日后不许与她作一处。”
容娘吐了吐舌头,也不去触霉头,讨好地笑了笑,便要回房。谁料守礼忽地喊住小环:“你把花放在此处,莫带进去,小心容娘闻了气味打喷嚏。”
容娘甚是喜爱菡萏的清香,不由争辩道:“我不打喷……嚏的。罢了,真是!”便也嘟嘟囔囔去了。
那边守礼将掀起的眉毛放归原位,嘱咐成奎将花扔掉。
一直未出声的守平拉长了声调意味不明的喊:“六……哥!”
“将你作的文拿来与我看,若不成再重新写来!”
第十二章 请辞
更新时间201428 0:59:05 字数:3800
近日六郎很是忙碌,已是下定决心九月下场参考,学业自是十分紧张,然容娘见他终日行色匆匆,连带着七郎都不见踪影,有时晚膳都不在家中。容娘很是好奇,不免穷追不舍,终是被她得知,守礼与守平这几日竟然做成了一桩买卖,将那个山沟小庄买了在手。
容娘听到,心中很是向往。
“容娘有个主意,何不派了人去种些山地适宜的庄稼菜蔬,多少收点粮食,也不图利,养活那些奴仆罢了。”
七郎看容娘眉眼灵泛,笑道:“也不见谁家小娘子如你这般,人家都学着操持家务,捻针绣花,下厨弄食,准备嫁良人哩!”
饶是容娘这般脸皮厚的人物,听到嫁人脸上还是要红一红的。那珍珠般细腻的脸上抹了一层嫣红,格外娇艳。六郎看到,不由得怔了一怔。
容娘啐了七郎一口,含羞对六郎喊道:“六哥你不管管他?”
七郎大笑,六郎竟也弯嘴笑了。容娘见这两人可恨,也不再计较,忙跺脚出去了。
至晚饭时几人官司未结,容娘侧了头,不理会守礼两个。
玉娘如今也能安安静静自己持箸用饭了,只是手短些,夹菜有些困难。容娘夹了筷菜蔬与她,她却拨拉到一边,指着那道酱烧肘子道:
“阿姐夹些肉与我!”
今日的肘子炖的稀烂,酱色的肉皮泛着油光,甚是诱人。容娘夹了小块与她,那边张氏心中翻腾,心知不妙,忙用帕子掩了口,侧过身子去。
众人见了甚是惊异,容娘问道:“嫂嫂可是不适?”
张氏罢罢手:“无甚,只是闻着这酱肉味心中难受。”
老夫人与夫人对视一眼,俱是心中一动。夫人忙道:“既是不喜,且去那边坐了,叫宋大娘做了清淡的来。”
张氏要推辞,老夫人也开了口:“你就依你娘的,一边歇着去。叫卢管事去请个郎中回来,给你看看。莫不是天热中了暑气?”
张氏本心中本有些想法,听了这话,就羞涩的低了头答应了。待几个小辈陆续离开,夫人拉了张氏的手问道:
“可是这两月的小日子未来?”
张氏红着脸应了。
两位夫人喜笑颜开,老夫人更是合手要去给徐家祖宗烧香,求祖宗保佑重孙。
夫人笑道:“娘,你且莫急,待郎中把了脉不迟。”
郎中却是把了右手脉把左手脉,似是颇费思量,末了方拱手道:“恭喜老夫人,恭喜夫人,小娘子实是有喜了。”
两位夫人喜不自禁,老夫人更是落下泪来,唤着自己那早去的儿:
“大郎,你要有孙了!”
夫人听了更是悲伤,只郎中在此,却不得不强自抑住了,试了眼泪谢过郎中。郎中却又道:
“方才诊过脉,却又些异象,似是双胎。然老夫毕生只诊得一次双胎,不敢托大。只请这位娘子好生安养,必是无事。”
两位夫人却是呆了一呆,老夫人拽了夫人手道:“双胎?你娘家兄弟似有一位就怀了双胎?”
夫人心中实是担忧,娘家嫂嫂怀了双胎儿,却只余得一个哩。这些话也不敢当了老夫人与张氏的面说,只露了喜色道:“确是如此,祖宗保佑大郎,方得如此福气哩。”
张氏坐在一旁,心中惊喜各半,恨不得立时报与大郎。
那边徐夫人打了厚厚的赏送了郎中出去,即刻叫了管事来,要买几个人与张氏使唤。张氏连声道不用。
徐夫人着实激动,说话儿都颤微微的:“咱家没有几个老成的仆妇,身边都是几个小婢女。如何知道服侍你,我且叫宋管事来,叫他寻了人牙子,着实找几个稳当妇人来,我才放的心去。”
老夫人亦称如此方妥当。
张氏羞答答的站起来,告了老夫人与徐夫人:“不敢让祖母与娘亲如此操劳,家中母亲已准备有妥当仆妇,说是若需要时便会送过来。”
这却是做亲家的好意,况徐府毕竟是外来户,对本地人口不甚相熟,一时找人也不太容易。徐夫人方放下心来,又要将身边的婢女分一个与张氏:“且将就做些粗活吧,你也莫推辞,现在做惯了,将来带孩子用得着的。我一个婆子,去买个生婢来就可。”
张氏不由对婆母的拳拳爱护深感于心,婆母通共两个婢女,尚要分一个与她使,一个使熟了的婢女当得两个哩。
老夫人尚且忙东忙西,不迭吩咐稻香去寻了珍贵药材给张氏补身子,又要徐夫人派人去张家报喜讯。
徐夫人笑道:“娘是关心则乱,媳妇初上身子,不可乱补哩。亲家那也莫急,过了三月坐稳了身方才好派人去,娘怎么倒忘了。”
老夫人一时想起,自嘲道:“老糊涂了,不中用了。”
众人皆笑。
不久,徐府家人均知此喜讯,人人脸上浮上一层喜意,见了张氏那眼中的意味明显,张氏倒是不自在了好几天。
自此,张氏只安心养胎,理家之事也停了,两位小娘子的针线原本欲停。张氏却道原本不用费甚气力,如今自己也不必动手,容娘的针线功夫只需指导就可。玉娘年纪甚小,跟着容娘绣绣尽可。如此反而有个伴儿,不致寂寞。夫人一听甚是,便依了她。
容娘绣两针便望望张氏的身子,颇是好奇。张氏不由好笑。
“你且看甚?小心扎到手!”
“我只看我的小侄儿们长多大了,您也莫理会我。”
这话说得很是孩子气,旁边的小环与果儿听了嬉笑不已。张氏的婢女春杏掩了嘴笑道:“只怕与小娘子一样淘气,搓泥砸地龙,摘花攀枝,正好与两位小娘子玩哩!”
玉娘听了,乐坏了,扔了针线就要去摸小侄儿。春杏几个忙拦住,道是小侄儿尚在睡觉,未醒呢。玉娘尚连声说待小侄儿醒了要唤她,众人笑着应了。
容娘却怔怔道:“小侄儿果要淘气,大哥可是会打的哩!”先自己就打了个寒战。
张氏笑得揉肚子,春杏笑抹了眼泪道:“大郎疼还来不及,如何会打?”
容娘瞪圆了眼睛:“那是你不晓得。嫂嫂,你说是也不是?”
张氏一听,倒也有几分道理,只如今这两团肉尚在腹中,谁个担心那么远去?再说,父教子,天经地义,连郎君教导七郎,祖母都不敢插手哩!于是催促容娘用心针线。
夏日炎热,白日漫长。沈夫人已讲到《列女传》。玉娘对于听故事的兴趣倒是很足,每每睁了溜圆的眼睛,巴巴的听沈夫人道来。
容娘却时有恍惚,待沈夫人问及,倒也能对答如流。沈夫人暗暗称奇,这小娘子天资聪颖,不比寻常女子。时动时静,动时如那朝露,晶莹剔透;静时竟如深潭,幽深不可见底。虽是经历坎坷所致,与己性格亦不无关系,恐非福气啊!为尽教导之职,夫人便时时劝劝诫容娘养心静气,修德养身。
哪知容娘道:“夫人教导皆为正理,然若遇歪人,当何为解?”
意思是夫人教导的都是真理,但是遇到不讲道理的人,又怎么办呢?
夫人笑道:“自有正理化之!”
“若正理化不了呢?”
夫人亦是从容应对:“则有天理。”
容娘听到此处便有愤愤不平之色:“若有天理,如何天理不收了金人去哩?”
夫人瞠目,只觉这小娘子心之所至,非己所能及。时日一久,恐非自己所能把握。
思之良久,沈夫人终向徐夫人辞职离去。徐夫人大惊,不知是否小娘子们顽皮不听管教抑或愚钝不堪教导。
沈夫人忙道:“府上小娘子聪颖非常,�